疾馳的商務車內。
賴大澤聽完楊東的問題,用手腕捂着被踹得生疼的小腹,咬牙回了一句:“你都把我帶上車了,我跟杭毅龍的關係,你還用再次確認嗎?”
“杭毅龍死了,你知道嗎?”楊東早就預料到賴大澤會對自己產生牴觸,但仍舊繼續問道。
“你說什麼?”賴大澤聽見這話,眼角猛然跳動了一下。
“這種事我沒必要騙你,而且你早晚也會知道。”楊東低頭點燃了一支菸,看着賴大澤繼續開口道:“我知道,杭毅龍在退出民漁協會的時候,把你姐姐和你外甥女也託付給了你,對吧。”
“你覺得我會跟你聊這些嗎?”賴大澤擡頭問道。
“那你是不是認爲,如果沒有了你,我們就找不到杭毅龍的妻兒了?”楊東同樣輕佻的反問了一句。
“呵呵,你想繞過我找到我姐,純粹是做夢!”賴大澤滿臉不屑的看着楊東:“當年我爸得癌症,是我姐夫用錢砸,硬生生的讓他多活了五年,單憑這件事,我們老賴家就欠杭毅龍的,而且賴寶芸是我親姐姐,你覺得我可能把她交給你們這羣人嗎?”
“行啊,既然你這麼肯定別人找不到你姐,那我就沒什麼問題了,呵呵。”楊東聽完賴大澤的話,隨意一笑。
“你他媽什麼意思?”賴大澤被楊東的態度弄懵了。
“我今天找你,其實對杭毅龍的妻兒也沒什麼太大的興趣,現在你既然在我手裡,那麼在外人看來,就跟杭毅龍的妻兒在我手裡沒什麼區別,這樣一來,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楊東體態放鬆的莞爾一笑:“別有什麼心理負擔,在我這,你不會遭罪。”
“你他媽什麼意思!”賴大澤頭腦空白的繼續嘶吼了一句。
“北明,把他嘴堵上,我睡一會。”楊東語罷,輕輕的靠在了座椅上。
……
楊東等人從Z河返回市內,時間已經七點多了,一行人先是把李靜波送到了一傢俬人診所,隨後又找了個地方將賴大澤安頓好,留下了顧北明看守,等一切準備完畢的時候,羅漢處理了一下車身,將之前遺留的幾處彈孔擴大,改成了類似剮蹭的傷痕,這才把車開到了附近的一家汽修廠進行維修。
汽修廠內。
“現在賴大澤已經被咱們扣了,接下來怎麼辦,你心裡有譜嗎?”羅漢把車開到起落架上之後,走到汽修廠的休息室,向正在喝免費咖啡的楊東身邊問了一句。
“昨天晚上,我接到了刑警隊的電話,今天得過去做個筆錄,有什麼事,都能我出來再說。”楊東看了一下時間,輕聲迴應。
“我跟你一起去?”
“算了,家裡現在事挺多的,除了咱們倆和顧北明,剩下的人全都帶着傷,你先去醫院那邊照顧天馳吧,一會我打車走。”楊東話音落,扭頭看着旁邊一個路過的汽修廠學徒:“哥們,你們這,有能洗臉的地方嗎?”
“那邊,衛生間裡有水龍頭!”
“謝謝。”
幾分鐘後,在修配廠衛生間用自來水洗了把臉的楊東,孑然一身離開了修配廠,隨後乘坐一臺出租車,趕往了S河口區刑警大隊。
……
二十分鐘後。
因爲杭毅龍和郝麻子的死,導致古保民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從嶽子文的私人山莊歸來之後,他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半天,始終無法安然入睡,索性就坐在客廳裡,開着電視思考了一宿。
“鈴鈴鈴!”
隨着茶几上的手機響起鈴聲,古保民揉了一下略顯紅腫的眼睛,接通了電話:“老林,怎麼樣了?”
“古哥,昨天晚上,張顯達的車去過Z河。”林寶堂直言開口。
“達子去過Z河?”古保民聞言,頓時眉頭緊蹙:“賴大澤是他在柳效忠手裡搶走的?”
“目前還不好說,張顯達回到市內之後,我已經讓人把他盯住了,看起來,他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他手下的人也都在。”林寶堂頓了一下:“你瞭解嶽子文的性格,如果杭毅龍的家人落在他手裡,他不會這麼安靜。”
“不管怎麼說,在柳效忠確認賴大澤的消息之前,你務必要把張顯達盯死。”古保民伸手拿起了旁邊的煙盒:“張顯達此人是偵察兵出身,告訴你派去的人,辦事的時候謹慎點。”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林寶堂點頭應下了這件事,舔了下嘴脣:“古哥,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萬一,我是說萬一杭毅龍的家人落在了嶽子文手裡,會怎麼樣?”
“呼!”
古保民聽見這話,靠在沙發上做了一個深呼吸:“按照嶽子文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控制了杭毅龍的家人,面對杭毅龍來源不明的鉅額財產,肯定會巧取豪奪,從而試探坐不住的人會是誰,我已經讓昨天參與進來的司機黑豺回老家了,現在除了咱們最早的幾個老哥們,外人一個都不能信。”
“也就是說,咱們只能咬牙挺着了。”林寶堂聞言,一聲嘆息。
“杭毅龍的家人,並不知道他跟咱們之間的事,所以這件事肯定查不到咱們頭上。”古保民輕聲安撫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只是這麼一來,咱們這麼久付出的心血,也就全都付之東流了。”
“三合公司這些人出來攪局,挑的可真他媽是時候!現在警方那邊已經把刺殺郝麻子的人鎖定了,兇手叫做黃佔武,他確實不是三合公司的人,而是李靜波的手下,李靜波在三合公司的位置,你也知道。”林寶堂咬着牙迴應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這件事,咱們怎麼處理?”
“昨天晚上我被偷襲的時候,三合那邊的人一個都沒出現,只有一個遊離在邊緣的黃佔武帶着幾個槍手到場,既然已經用了邊緣人做棄子,說明楊東他們的確是奔着下死手過來的,如果不是效忠和毅龍到場,我就危險了,楊東昨天對我動手,其一是因爲郝麻子剁了林天馳的手指,其次也是因爲怕我在長瀾的事情上報復他,所以纔想除掉我,從而把矛盾一次性的給解決利索。”古保民舔着嘴脣停頓了一下:“之前我要對楊東下手,你們橫攔着豎擋着,如果早聽我的,杭毅龍根本不會死,懂嗎!”
“在此之前,我確實沒想過楊東這個人會這麼極端,而且下手這麼狠。”林寶堂微微抿嘴,做了個深呼吸:“這件事我有責任。”
“現在再去探究這件事是誰的責任,已經沒有意義了。”古保民開口打斷了林寶堂的話:“現在杭毅龍一死,咱們的全部計劃都已經亂了起來,所以必須得放平心態,在現在這個關鍵節點上,一切不穩定的因素,都必須予以清除,我說明白了嗎?”
“明白。”林寶堂開口接下了古保民的話:“現在柳效忠那邊在加緊查找賴大澤的消息,就別讓他分心了,楊東那邊的事情,我來處理吧。”
“可以。”
“那就這樣,有了結果,我隨時跟你聯繫。”
“好!”
……
另外一邊,楊東乘車趕到地方分局之後,付完了車費,邁步向樓內走去,結果剛走了幾步,柴華南的號碼就打在了他的手機上。
“喂,柴哥?”楊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隨後走到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接通了電話。
“嗯,你在哪呢?”剛剛被鬧鈴吵醒的柴華南,靠在牀頭上問了一句。
“我剛到S河口分局,配合警方做一下調查。”
“賴大澤呢?”
“請到了,呵呵。”
“行,我心裡有數了。”柴華南聽說楊東找到了賴大澤,微微一笑:“下一步,你想怎麼走啊?”
“配合警方做完筆錄,我想去找古保民。”
“呵呵,好啊,剛好小雨也說今天要找你玩,一會我讓她接你。”
“柴哥,這不太好吧……”楊東微微一怔。
“這種事,誰去都不合適。”柴華南輕聲迴應。
“呼!”
楊東聽見柴華南的話,心頭一暖,沒有推辭:“柴哥,謝謝。”
“行了,我該起牀鍛鍊了,有事回頭再說。”
“哎!”
“嘟…嘟……”
楊東掛斷柴華南的電話之後,整理了一下衣襟,隨即邁步走進了分局辦公樓內。
……
前一天夜裡,楊東準備刺殺古保民的計劃,被黃佔武還有雷剛找來的一夥槍手徹底攪亂,這也就導致了楊東的計劃崩盤,所以在整個過程中,楊東並沒有參與進去,同時也沒有在案發地點的視頻監控中留下影像,所以刑警隊這邊找楊東過來,只是因爲黃佔武在三合公司有過任職記錄,而面對警方的詢問,楊東也一一對答如流,沒有隱瞞的交代了黃佔武的各種信息,同時也略去了林天馳和郝麻子之間的恩怨。
兩個小時以後,楊東做完了詢問筆錄,體態放鬆的走出了分局辦公樓,一眼就看見了停在臺階下面的奔馳大G,猶豫了一下,邁步走到旁邊,拽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置,扭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車內,對柴雨琪莞爾一笑:“呦,你那條大尾巴沒跟來呀?”
“沒有,昨天晚上,我爸讓遠叔去醫院了。”柴雨琪微微搖頭:“他說你昨晚有事,所以讓遠叔幫忙去照顧了一下。”
楊東聽見這話,眼睛微睜了一下,泛起了一個微笑。
“你笑什麼呢?”柴雨琪看見楊東自己在那裡傻笑,又看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手臂:“我發現你這個人,是不是有多動症啊,自己身上帶着傷,不好好住院,還到處亂跑,你瘋了吧?”
“我如果有你那麼個爹,那我肯定也成天什麼事都不幹,就是花天酒地,你信嗎!”楊東看見柴雨琪掛着憤怒的臉頰,再次一笑:“你過來接我,是你爸讓你過來的吧?”
“不是啊,難道我自己就不能找你了嗎?”柴雨琪抿了下嘴角:“去哪啊?”
“等會,我先打個電話。”楊東掏出手機之後,翻找了一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喂,哪位?”數秒鐘後,古保民的聲音順着聽筒傳出。
“古總,談談?”楊東笑着開口說道。
“你是誰啊?”古保民隔着聽筒,一時沒有聽出楊東的聲音,皺眉問了一句。
“楊東。”
“呵呵,你還敢給我打電話呢?”古保民聽見楊東自報身份,微微咬了咬牙:“你覺得我們彼此之間,還有交談下去的必要嗎?”
“當然。”楊東毫不猶豫的點頭回應:“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挺樂意見到我的。”
“你想跟我談什麼?”古保民見楊東如此自信,繼續問道。
“談談你當初訛走我的那條船,談談你當初給我們造成的損失,談談林天馳昨天丟失的一根手指。”楊東莞爾一笑:“你看,我們這不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聊麼。”
“好啊,既然你想談,咱們在電話裡說這些事,好像沒什麼意思,要不,你來當面見我?”古保民感受到楊東話裡暗含的囂張氣餡,攥着手機問了一句。
“你想見,那就見唄。”楊東旋即一笑。
“金龍寺狩獵場,能找到嗎?”
“可以。”曾經在L順口做過綠化工程的楊東,聽見這個地名之後,點頭回應。
“狩獵場一直往東走,到海邊之後有一處自然泊位,兩小時後,我在那裡等你。”古保民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敢來的話。”
“放心吧,我既然給你打電話,躲了就沒勁了。”
“嘟…嘟……”
古保民聽見楊東的迴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開車吧,去L順口。”楊東掛斷古保民的電話之後,在導航上調出了狩獵場的信息,輕聲對柴雨琪開口:“到這裡。”
“你要去見誰啊?怎麼跑那麼遠?”柴雨琪嘀咕了一句,隨後將車啓動,緩緩匯聚到了路上的車流當中。
……
另外一邊,古保民跟楊東通過電話之後,思慮半晌,撥通了柳效忠的號碼。
“喂,大哥。”電話另一端,正在杭毅龍妻子老家打探消息的柳效忠,隨手接通了電話。
“帶着你的人,去大坨子那處荒灘等我。”
“怎麼了?”
“楊東約我見面了,說要跟我聊聊。”
“媽的!”
柳效忠聽見這話,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腰間的手槍。
【Ps:本章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