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楊東等人聽見黑衣青年的一聲怒吼,同時轉身,向門口望去。
“踏踏踏!”
隨着黑衣青年喊完口號,十幾個手持刀棍的青年,集體邁步,向屋內涌來。
“我說話你們聽不見啊,誰是楊東,給老子站出來!”黑衣男子再次一聲喝問。
“你像條傻狗似的,在我家門口叫喚你姥姥個腿呢!”張傲掃了一眼進門的人羣,拎着酒瓶子站起了身。
“小兔崽子,你他媽再喊一句試試!”張傲話音落,一個青年竄到張傲身邊,直接把手裡的刀架在了張傲脖子上。
“呼啦啦!”
有了一個人帶頭後,剩下的十多個青年手持刀棍,瞬間將桌邊的衆人圍住:“都他媽別動昂!誰敢嘚瑟一下,這屋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給你們這羣血彪剁嘍!”
看見這羣來歷不明的陌生人,楊東坐在原地,微微蹙眉。
“誰是楊東啊!”黑衣青年看見楊東等人沒有妄動,兩步走到桌邊,環視衆人,再次開口問道。
“我是。”楊東看着黑衣青年,聲音不大的迴應道。
“哎呦我去,過來找你之前,我以爲你有三頭六臂呢,整了半天,你也是個普通人啊。”黑衣男子伸出手,在楊東的頭上扒拉了一下:“我聽說,你今天在公園綠地動工了?”
“啪!”
楊東伸手,推開了青年的胳膊:“我在哪動工,還需要跟你報備啊?”
“我叫張興,畢方是我大哥。”黑衣青年介紹完自己的身份,聲音洪亮的繼續道:“爲啥來找你,清楚了吧?”
“天馳,拿一萬塊錢,讓他走。”楊東聽完張興的話,扭頭向林天馳交代道。
林天馳聞言,側頭斜了一眼趾高氣昂的張興,伸手向桌邊的手包夠去。
“滾你爹籃子的,一萬塊錢,你在這打發要飯的呢!”還沒等林天馳碰到手包,張興便再次喝罵了一句。
楊東擡頭看着張興,微微皺眉:“一萬塊錢,你嫌少啊?”
“去你大爺的,今天我既然能來找你,這件事,肯定不是用錢能解決的。”張興嗆了楊東一句,繼續開口:“明天中午之前,公園的樹你怎麼栽進去的,就怎麼給我挖走,聽明白了嗎?”
“哎,哥們,大家同樣是吃着大米飯長大的,爲啥你說話,就這麼牛逼呢?”黃豆豆聽完張興的話,梗着脖子的開口問道。
“我牛不牛逼,你可以出門自己打聽,但是明天中午之前,樹不挖走,我他媽把你們全埋在樹坑裡當化肥!”張興扔下一句話,扭頭看着楊東:“在L順這一塊,跟畢方大哥鬥,你感覺自己行事兒嗎?”
“呵呵。”楊東咧嘴一笑,隨手攥住了腳下的酒瓶子。
“哎,哥們,我們行不行的,你試試唄!”楊東身邊,一直壓着火沒吱聲的羅漢,說話間便站起了身。
“刷!”
張興看見羅漢起身,把臉一轉,本能打算還口。
“你個小狗籃子,跑到我們家門口撒野,你他媽帶着幾條命來的!”羅漢一聲怒吼,隨即單手抓着張興的脖領子,碩大的拳頭高高舉起,對着張興的太陽穴,奮力一拳。
“嘭!”
“操!”張興被羅漢一拳悶在鼻樑上,頓時鼻血橫流,隨後本能打算舉刀反擊。
“嘩啦!”
張興身邊的衆人見狀,紛紛舉起了傢伙。
“小兔崽子,你媽懷你的時候,腦子受輻射了吧,我艹你媽的!”張興這邊還沒等還手,羅漢便動作極快的拎住他的腰帶和左肩,略一較力,隨着雙臂的肌肉隆起,直接將體重不足一百三的張興舉至半空,停頓一秒後,對着中間的圓桌就砸了下去。
“咣!咔嚓!”
張興的身體下沉,直接把劣質的圓桌砸斷,火鍋裡面沸騰的湯水,瞬間在張興身上激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燎泡,燙的他一陣哀嚎。
“你們不是段位高嗎,來,我看看你們挨乾的時候,身上見不見血!”羅漢挑起鬥毆後,楊東站起身,對着張興的頭上補了一腳,直接將其悶的翻了白眼,隨即轉身,手裡的酒瓶子在一個人頭上轟然炸裂:“豆豆!把門鎖死了,今天來的這羣傻逼,一個都他媽別放走,乾死幹殘,我一力承擔!”
“呼啦啦!”
楊東話音落,身邊的林天馳,還有張傲和黃豆豆,紛紛抄起手邊的酒瓶子,對着張興帶來的人撲了上去,就連王旭都猶豫了一瞬間,拎着椅子開掄,今天晚上,衆人都沒少喝酒,此刻動起手來,酒氣往上一涌,徹底打紅眼了。
“嘭!嘭!”
大廳內陷入混戰後,羅漢作爲全場唯一沒有拿武器的人,赤手空拳的跟四五個手持鋼管的青年對峙,不僅沒吃虧,反而還略佔上風,幾個青年手中的鋼管,砸在羅漢肌肉結實的後背上,竟然不時還會彈一下。
羅漢拽着一個青年的頭髮,對着其臉上悶了數拳後,一腳將青年踹出數米,手中還拽着一把頭髮,直接將那個青年薅禿了。
“呼啦啦!”
跟張興來的十多個青年,在交手的一瞬間,就被楊東等人放倒了四五個,剩下的人發現情況不對,轉頭就往門外跑去。
‘噼裡啪啦!’
堵在門口的羅漢看見對面的人要撤,再次迎了上去,雙方再次廝打在了一起。
幾分鐘後,張興帶來的人且戰且退,紛紛跑出了門外,張興也在地上蹬着腿爬起來,捂着被桌子腿劃開一道豁口的後腰,撒腿就跑。
“嗡!”
公司門外,張興等人從房間裡跑出來之後,抱着腦袋就開始往車裡鑽,紛紛驅車調頭,那些來不及上車的人,全都夾着褲襠,往附近的巷子裡跑去。
“踏踏踏!”
已經打紅了眼的張傲和黃豆豆,手中拎着在後廚取來的菜刀和擀麪杖,撒腿追到門口,對這一臺剛剛調頭的比亞迪轎車,瘋狂打砸。
“嘩啦!”
比亞迪的車窗被砸碎後,裡面的司機腦瓜子上被張傲打了兩下,鬼嚎一聲後,猛踩油門,壓着路基竄上了街道,後保險槓直接被卡碎,連車牌子崩飛到了街道邊的水溝裡。
“我去你們大爺的,畢方大哥的人,捱揍也他媽像個籃子似的,扭頭就跑啊!”林天馳站在門口,看着轟散的張興等人,聲音極大的嚎了一句。
“張傲,豆豆!差不多行了!”楊東站在門前的臺階上,對手持菜刀,滿大街抓人的張傲和黃豆豆喊了一句。
“艹你媽的,我還以爲畢方是他媽坐在蓮花上的菩薩,你們這羣跟班的,都帶着佛光護體,能刀槍不入呢,整了半天,你們捱了揍,鼻子也他媽嘩嘩冒血,是不!”聽見楊東的喝止,黃豆豆站在對夥消失的巷口,扯着嗓子破口大罵:“都給我聽好了,我是三合黃豆豆,你們誰感覺自己能殺個回馬槍的,隨時來找我!”
張興一夥人被打跑後,楊東轉身,看着手背嘩嘩淌血的王旭:“手咋整的?”
“沒事,剛纔掄板凳,被釘子颳了。”王旭甩了甩手上的血,無所謂的一笑:“剛纔我聽帶隊的那個人說,他們是畢方的人,畢方是誰啊?”
“本地的一個地頭蛇,我倆有點過節。”楊東簡單解釋了一句,看了看羅漢胳膊上的傷口:“你沒事吧?”
“皮肉傷,沒事。”羅漢無所謂的擺了下手,在抽屜裡翻找出紗布和碘伏,自顧處理着傷口。
楊東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公司大廳,皺眉思考了一會,轉頭向林天馳開口問道:“公司賬上還有多少錢?”
“八萬多。”
“給我拿三萬。”楊東說完話,看着羅漢:“一會你跟我出去一趟,咱倆找找畢方。”
“東哥,我們跟你一起去吧。”張傲聽說楊東要去見畢方,不太放心的開口說道。
“不用,我過去找他,不是去打架的,人多了反而不好。”楊東笑着回絕道。
“你找他,還帶錢幹啥?”羅漢也跟着皺眉。
“還能幹嘛,道歉唄。”楊東輕聲迴應。
“東子說的沒錯,現在咱們收拾完畢方的人,雙方這個臉,就算徹底撕破了,早點去找他,比等他來找咱們強。”幾人說話間,林天馳已經從房間內拿出三萬現金,遞到了楊東手裡。
“你們什麼意思啊,合着他派人來咱們這砸店,砸完了之後,我還得帶着錢去找他,咱們同樣都是劈開腿帶着把兒的老爺們,我他媽憑啥得找他服軟呢?!”羅漢梗着脖子,一臉憤然。
“憑什麼?就憑咱們剛剛起步,連走路都沒學會呢,你就想跟專業運動員比長跑,這現實麼。”楊東咧嘴一笑,拍了拍羅漢的胳膊:“以咱們現在的處境來看,忍耐較諸腦力,尤勝一籌。”
羅漢聽完楊東的話,做了個深呼吸:“道理我明白,可這個事,太窩囊了。”
“劉寶龍今天找我,說了不少廢話,但是有一句話,說的挺在理,他說人吶,在什麼年紀,就得幹什麼年紀的事,咱們才二十多歲,既然想幹成事,那麼給人低個頭,服個軟,這並不丟人,重要的是低一次頭,能給咱們帶來什麼。”楊東頓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這個社會,就像是一棟樓,咱們竭盡全力,才勉強站在了一層,而劉寶龍和畢方這些人呢,則是在二樓,可能某一天房頂漏了,劉寶龍他們掉了下來,纔剛剛跟咱們拉平,而咱們如果一失足,可就掉進地下室裡了。”
“沒錯,劉寶龍和畢方混的雖然不算很牛逼,但社會關係怎麼說也要比咱們強,也許他們一使勁,還能順着窟窿爬回二樓,但咱們如果真掉下去,可能就得一輩子都在地下室陪老鼠作伴了。”林天馳不置可否:“咱們的目標是登上頂樓,而不是在剛進單元口的時候,就跟別人拼個你死我活。”
“照你們倆的說法,咱們如果幹什麼都畏手畏腳,可能一輩子都上不去二樓。”羅漢對二人的說法嗤之以鼻,他是個狂熱的好戰分子,比起忍耐,他寧願不計後果,去痛痛快快的幹一場。
“不會!”楊東看着羅漢,擲地有聲的繼續道:“給我一年時間,只要咱們做完工程,把第一桶金拿到手,我讓你們面對任何人,都能直起腰桿子說話。”
“嗯。”羅漢聽完楊東的話,無奈的點點頭:“走吧。”
話音落,楊東懷揣三萬塊錢現金,跟羅漢攔下一臺出租車,向L順口市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