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進口中的二狗子,本名還挺補腎,此人叫做狗啓,身份是市內一家金店的老闆,至於他與閆進起衝突的原因,也比較離奇。
苟啓經營的金店,是那種擺在商場裡的展臺,面積並不算很大,平時每個月的銷售額,平均也就在三五萬塊錢左右,拿到手裡的純利潤,刨去人工和房租成本,能剩一萬塊錢就算正經不錯了,所以苟啓根本賺不到什麼大錢,只能算是一個維持溫飽的小老闆。
而一個月前,苟啓忽然接到了一個大活,有一個客戶在他店裡定了一批價值不菲的金飾,這個活如果幹成,苟啓差不多能夠剩下三十多萬的純利潤,對於他這種小老闆來說,一筆生意能夠賺到三十萬,已經純純的算是大業務了。
苟啓因爲自己的金店規模不大,所以平時除了展櫃上擺放的金飾,根本沒有多少存貨,爲了接下這個活,直接就把自己居住的一套單身公寓抵押在了銀行,然後用貸款去閆進那裡採購原料,因爲這筆業務,對於他來說數目比較大,所以苟啓爲了謹慎起見,就安排了自己的親堂弟親自開車,帶着錢去閆進家位於遼西的金礦取貨,結果由於金礦的山路太過崎嶇,苟啓的堂弟直接把車翻進了山溝子裡,不僅摔斷了腿,而且租來的一臺車,也直接撞報廢了,更倒黴的是,由於這件事耽誤了交貨的日期,直接導致了苟啓手中的那筆業務,也給幹砸了。
因爲取貨過程中,發生了一系列的意外,苟啓不僅把房子抵押了,而且租賃公司那邊也把他告上了法庭,要求他賠償二十萬的車款,以及他堂弟那邊,至少也需要十幾萬的治療費用,苟啓無奈之下,只能用自己辦出來的五十萬貸款墊了進去。
如此一來,苟啓這次的活不僅一分錢沒賺到,反而還把自己的房子給混沒了,面對這種結局,他心中十分不甘,一紙訴狀,又將堂弟出車禍的金礦告上了法庭,不過他這個起訴根本就沒什麼法律依據,所以毫無意外的敗訴了。
雖然結果已經塵埃落定,但苟啓卻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結局,於是就在官方手段沒辦法解決的情況下,直接動起了別的心思,開始準備用社會手段,在閆進手裡把自己的損失直接要回來,而且張嘴就開價五十萬。
實話實說,苟啓的遭遇雖然值得同情,但實際上,確實跟閆進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有兩點原因,其一,閆進不是本地人,其二,閆進有錢。
說白了,苟啓就是接受不了打擊,準備利用本地人的身份,對閆進這個外來戶,進行生訛了。
在此之前,苟啓也跟閆進聊過幾次這件事,但是雙方的意見始終沒有統一,按照閆進的說法,雖然這件事基本上跟他一點關係沒有,但因爲他的性格比較仗義,所以出於私人感情的角度出發,閆進願意出五萬塊錢,給苟啓作爲安慰,而苟啓卻寸步不讓,始終咬死了,這件事必須得讓閆進負責,五十萬的賠償,一分錢都不能少。
閆進雖然不是本地人,但是畢竟在大L做了好多年的生意,而且以他的家底,也根本不可能把苟啓這種一窮二白的小老闆放在眼裡,所以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僵,以至於發展到了最後,只要一打電話,肯定就是對着開罵。
面對閆進這種強硬的態度,苟啓也明白,自己想要通過談判的方式讓閆進賠錢,肯定是沒戲了,所以這天中午,他直接通過一個社會上的朋友,找來了三四十人,準備硬逼閆進一下,而閆進這個人不僅有錢,而且爲人處世也比較仗義,在社會上朋友也不少,所以二狗子這邊剛找人的時候,他就接到信兒了,這才引出了他跑到酒店找楊東的經過。
“嗡嗡!”
隨着二狗子那邊的車隊到場,奧迪A6副駕駛上,一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隔着車窗往外掃了一眼,隨後微微側頭:“是這嗎?”
“對,就是這!”後座的苟啓低下頭,順着風擋玻璃往外看了一眼,伸手指向了前方路邊的一棟三層小樓:“那個進拓黃金經銷公司,就是閆進開的!”
“扎過去!”青年對司機使了個眼神,直接彎腰抽出了腳下的一把鋼刀。
“海亮,今天我的事,就全都仰仗你了!”苟啓看見青年的動作,心情舒暢的笑道。
“沒事,你放心,收拾一個外地來做買賣的小拉拉,那不是輕而易舉……哎?”叫做海亮的混子正準備安撫苟啓兩句,隨即便是一愣。
“海亮,咋了?”苟啓見海亮把話說到一半,登時一愣。
“哎呀我艹,四個1,這不是楊東的車嗎?”海亮看見停在閆進公司門口,那臺造型霸氣的越野車之後,眉心直接擰成了一個疙瘩。
“哎呀,楊東的車又能咋的,咱們今天是來找閆進的,也不是找楊東的。”苟啓身爲本地人,也知道楊東是什麼身份,但仍舊催促了一句:“楊東不是也開了一家金店嗎,平時他也在閆進手裡拿原材料,估計他過來,就是談業務的。”
“那你可拉倒吧,這事咱們可得整準了。”海亮再次看了一眼楊東的雷克薩斯,拍了一下司機的胳膊:“別往前紮了,停在路邊。”
“吱嘎!”
司機聽見這話,打了一把方向盤,將奧迪停在了路肩邊緣,後側的幾臺麪包車見狀,也跟着逐一停滯,打開了雙閃。
“海亮,啥意思啊?”苟啓看見海亮的舉動,臉色霎時沉了下去,他今天之所以把海亮找了過來,就是因爲海亮也是最近這一年,竄的比較快的人物,否則以閆進的身份,真要找一些沒有名號的小流氓,根本鎮不住他,但他絕對沒想到,海亮看見楊東的車,直接就慫了。
“二狗子,咱們關係不錯,按理說,你有困難,我肯定得幫你,但閆進如果真跟楊東掛上鉤的話,這事兒我沒法管,你等等吧,我打個電話。”海亮說話間,直接拿起了放在中控臺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小亮?”很快,電話那端就傳來了騰翔的聲音。
“幹啥呢,小騰?”海亮笑着打了個招呼。
“這不是我們集團今天開年會麼,我在這喝酒呢,你來不來?”騰翔大大咧咧的迴應道。
“我就不去了,你們那全是大哥,我坐着不舒服……哎,我問一下,有臺車牌號四個1的雷克薩斯570,是不是你大哥的車啊?”海亮切入主題的問道。
“是啊,你打聽這個幹啥?”
“哥們,這車現在停在哪,你知道嗎?”海亮舔着嘴脣繼續問道。
“今天中午,東哥一個朋友把車開走了。”騰翔見海亮始終在問車的事,心中當即瞭然,隨後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補充道:“小亮,咱們的關係始終處的不錯,你千萬別讓我因爲友情以外的事找你,呵呵。”
“哈哈,我心裡有數了。”海亮聽見這話,也笑着應了一聲。
“回頭,我找你喝酒。”
“嘟…嘟……”
騰翔語罷,直接掛斷了電話。
“二狗子,今天這事,我幫不了你了。”海亮掛斷電話之後,認真的看向了苟啓:“那臺車,是楊東故意停在這的。”
“啥意思啊,海亮?”苟啓聞言,十分憋屈的擡起頭:“剛纔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都聽見了,楊東根本就沒在屋裡,他就停了一臺車,至於把你嚇成這樣嗎?”
“我怕的不是一臺車,是楊東的態度!懂嗎!”海亮認真的看着苟啓:“最近這一年時間,市內跟聚鼎炸毛的大小混子,讓楊東收拾了多少,你心裡沒數啊?就連嶽子文手下的候犇,都因爲跟聚鼎搶業務,讓楊東在大庭廣衆之下抽了兩個嘴巴子,你覺得我跟人家比,是個啥呀?”
苟啓聽見這話,磨了磨牙,一聲不吭,因爲此刻海亮已經無比明確的慫了下去,他再說別的,也沒用了。
“狗子,咱們都是好幾年的哥們了,聽我一句勸,這事如果有楊東參與進來,你就別折騰了,最近這一年,他幹了多少事,你心裡也不是沒數,現在整個社會上的人都知道,柴華南現在正用全力捧着他呢,你跟他較勁,能有好嗎!”海亮也感覺到了苟啓眼神中的鄙夷,但仍舊出於好意的勸了他一句。
“怎麼着,就因爲楊東比較紅,我就任由他捏咕,還不能吭聲唄?”苟啓梗着脖子犟了一句。
“你怎麼聽不懂好賴話呢,你知道外面現在怎麼評價楊東嗎?所有人都說,柴華南是把楊東當成門徒來培養的,你知道門徒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柴華南退休那天,楊東得是聚鼎集團的接班人!你說,就你這個一個金店的小老闆,一年的收入,都沒有人家今天舉辦一頓酒宴的花費多,你拿啥跟人裝逼啊?”海亮雖然是好意,但是語氣挺衝的開口道。
“操!你們怕楊東,我肯定不JB怕他!這事你不管,我他媽找別人!”苟啓扔下一句話,推門下車之後,使勁摔了一下車門。
“你愛他媽咋地咋地,沒人管你!”海亮煩躁的罵了一句。
“亮哥,咱們咋整啊?”司機扭頭問道。
“這事咱們不摻和了,讓這個傻逼自己撲騰吧,開車走!”海亮毫不猶豫的開口。
“嗡嗡!”
隨着奧迪啓動,後面的五臺麪包車很快跟上,消失在了街道上,最近一段時間,在市內同樣很紅的海亮團伙,今天一共來了四十多人,而且人人帶刀,不過在楊東沒到場的情況下,只是看見了他的車牌子,直接就撤了。
面對楊東,海亮怕嗎?
對於同樣在社會上跑,一樣靠魄力吃飯的海亮來說,楊東確實出名,但絕對不至於真到了能把他嚇哆嗦的地步,如果楊東真把海亮逼到極限,他未必不敢拼命反抗,但是在走到絕路之前,面對楊東這種新晉的大混子,海亮絕對會盡最大努力的去避免與他發生碰撞,因爲他心裡清楚,跟楊東硬碰硬,自己確實不行。
類似於今天這種用一臺車、一個電話,甚至一個名字,就把對夥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事件,在最近一年當中,沒少在楊東身邊上演,對於許多社會混子來說,楊東兩個字,已經具有了絕對統治力,因爲這一年,柴華南確實在不遺餘力的捧他,而他,也確實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