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楊東已經完整敘述了金都酒樓鬥毆的始末,主辦案拿着鼠標,檢查了一下楊東還沒有打印的電子筆錄,微微點頭:“也就是說,你承認金都酒樓的鬥毆案,是你先動的手,對吧?”
“對,但是這事是田勇先找的我。”
“既然你提前不知情,林天馳爲什麼會帶槍?他的槍是哪來的?”
“我說了,林天馳拿的不是槍,就是一截廢棄的鐵管子,用衣服包住了,那根鐵管子,我們在下樓的時候,扔在電梯間的垃圾桶裡了。”楊東糾正道。
“還有呢?”
“我們集團的董事長柴華南和田勇的老闆吳坤都在那邊吃飯,他們看見我們發生衝突,就去看了一眼,但是誰都沒管,直接走了。”
“行,這事就先聊到這,咱們接着往下說,兩個月前的月初,你曾經因爲追債,毆打過一個叫吳葵生的人,有這個事吧?”主辦案話鋒一轉,完全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噼裡啪啦!”
隨着主辦案問話,負責記錄的警員也開始敲打起了鍵盤,繼續記錄起了口供內容。
“我不記得有這麼一件事,我也沒聽說過吳葵生這個人。”楊東雖然在回答的時候對答如流,但心中卻忽然出現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此時此刻,楊東已經清晰的察覺到了一件事,吳坤這次把他安排進來,似乎,是不準備讓他出去了。
……
隨着楊東配合警方調查完金都酒樓發生的鬥毆案之後,那個審訊他的主辦案,又接連提起了五起其他案件,而這些案件,除了兩件是子虛烏有之外,其餘三件,都跟楊東有着一定關聯,面對這種情況,楊東全程保持緘默,此時此刻,他已經被傳喚到案,完全失去了跟外界的聯繫,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把全部希望都押在了柴華南身上,等待着外部發力。
“所以我剛纔對你提出的這幾件事,你全都不承認,對吧?”主辦案等楊東的訊問筆錄打印出來之後,坐在椅子上問了一句。
“這些事,我確實不知情。”楊東點了點頭。
“可以,你既然不知情,那我們就好好查查唄。”主辦案聽見楊東的回答,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拿着筆錄向楊東走去,放在了銬住他雙手的桌板上,將他的一隻手打開:“自己看一下,跟你說的相符嗎?”
“好。”楊東接過筆錄,輕輕翻閱着。
“事情沒查清之前,你因爲涉嫌聚衆鬥毆,被依法刑事拘留,留一個家屬的聯繫方式。”另外一名警察,也拿着刑拘通知書走了過來。
“柴華南,手機號1……”
“你姓楊,柴華南是你什麼家屬啊?填直系親屬!”主辦案打斷了楊東的話。
“那就算了吧,我家裡沒人。”楊東聽見這話,繼續低頭看着筆錄,在這種情況下,既然他沒辦法通知柴華南,肯定也不可能通知遠在外地的楊鵬,讓他平添擔憂。
“那就看看筆錄,沒問題就簽字捺印,在最後一行寫上‘以上筆錄我看過,與我的描述相符’,之後跟我去公安醫院做體檢,準備執行拘留。”主辦案說話間,一名輔警也將黑色的水筆和印泥遞了過來。
……
與此同時,劉悅和大胖、小喬三人離開金都酒店之後,就帶着一起去辦事的小兄弟們回到了金店,在賬上提了一萬塊錢,給他們分了。
等衆人散去之後,小喬鼓搗着手機,賤嗖嗖的看着其餘二人:“哎,晚上我聯繫幾個姑娘,咱們出去喝點啊?”
“你快給我滾犢子吧,你聯繫的那些老孃們,也配叫姑娘啊?上次你說給我介紹個對象,結果把人叫來之後,那老孃們都他媽三十六了,離過兩次婚,還他媽帶着仨孩子!而且體格子比我都壯,操!”大胖急赤白臉的罵了一句。
“哎呀,上次那個不是有點小失誤嗎,今天這批,歲數絕對沒那麼大,我都問了,最大的也才三十二!”小喬眨着眼睛介紹了一句。
“哥們,你今年才他媽二十二,爲啥聯繫的老孃們,平均年齡都得比你大十歲以上呢?這是你玩她們,還是她們玩你啊?”大胖徹底無語。
“你不懂,歲數大的敗火,而且這種事,那不就是互相愉悅的事嘛,搞破鞋也不是打拳擊,你爲啥非得分出個勝負來呢?你們別扯沒用的,就告訴我到底去不去吧?”小喬挺有理的犟嘴道。
“你不幹鴨子,真白瞎了。”大胖斜眼損了小喬一句。
“反正晚上也沒啥事,那就溜達一圈去唄,要是小喬手裡有好妞,咱們就當掏上了,要是他叫來的人質量不行,咱們就找個藉口撓槓,去洗浴花錢找幾個頭牌啥的。”劉悅也閒着沒事,開口攛掇了一句。
“行吧,反正有妞肯定比在家晾屁股強,那我給蘇荷的經理打電話,定個卡包。”大胖見劉悅張嘴了,掏出了隨身的手機。
“吱嘎!”
正當三人站在金店大廳聊天的時候,兩臺警車快速紮在金店門前,車上的警察下來之後,直接奔着屋內的三人跑了過去,同時掏出了腰間的手銬子。
……
另外一邊,柴華南在處理完了楊東這件事之後,就直接回到了家裡,哄着柴浩哲玩了一會,隨後就去了書房練字,結果這邊剛研好墨,手機就響起了一陣鈴聲。
“什麼指示啊,我的胥政委?”柴華南接通老朋友的電話號碼之後,笑着問道。
“老柴,有個叫楊東的小夥,是你身邊的人吧?”對方直言問道。
“對,怎麼了?”柴華南見公安局的政委親自給自己打電話,而且主動問起了楊東,有些意外。
“他被刑警隊抓了,不僅是他,他身邊的人也被抓了不少,都由各種罪名扣下了,夠罪的都是刑拘,不夠罪的,也在找案由羈押。”胥政委直言迴應。
“因爲什麼案子?”柴華南聽聞楊東被捕,登時眉頭緊蹙。
“案子不大,就是一起普通的聚衆鬥毆,不過好像楊東還涉及了幾起故意傷害和暴力催討的案子,刑警隊那邊,正在準備提取證據用來立案……按理說,刑警隊是我分管的,這種事,應該有人向我彙報纔對,但我之前一點風聲沒聽到,直到剛纔有人來找我批刑拘申請書,我才知道這件事,辦案人說,楊東的案子,是曹局直接拍板的,根本就沒經過我這邊,所以這個申請,我得批。”胥政委直白的迴應道。
“這事是曹局督辦的?”柴華南聽聞抓捕楊東的事,是一把手親自點頭的,臉色霎時變得不太好看:“這件事,事先並沒有人跟我打招呼,這是奔着我來的?”
“不像,如果官口真要動你,不會先抓楊東打草驚蛇,我覺得這件事,就是有人要辦楊東。”胥政委站在專業角度上分析道。
“那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老胥,謝謝你了。”柴華南言語真誠的道了個謝。
“咱們之間不說這個,但是我也提醒你一句,你們平時辦事,在被害人不去追究,而且能壓住輿論,並且有人爲此負責的情況下,背後的關係或許可以起到作用,能幫你們把事壓住,但是一旦有人真的開始針對你,你經不起查,老曹今天既然能夠在不跟你打招呼的情況下,直接把人抓了,估計你想撈人,機會應該是很渺茫了,老曹動你的人,這個信號很危險。”胥政委輕聲補充道。
“好,我懂了!”柴華南認真點頭。
“那就這樣吧。”胥政委回了一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嘖!”
柴華南聽聞楊東被捕的消息之後,坐在寫字檯邊的椅子上點燃了一支菸,撥通了老李的電話號碼。
“講。”很快,老李威嚴的聲音順着聽筒傳出。
“李哥,我這邊,出了點事。”柴華南說完目的之後,沒等老李問話,就繼續解釋道:“今天晚上,楊東被捕了。”
“楊東?”當初因爲楊東幫老李追回過賬本,所以老李對楊東的印象很深:“爲什麼?”
“案子不大,只是一起普通的鬥毆,批捕的是市局的老曹。”柴華南輕聲迴應。
“我沒問案由,我在問原因。”老李聽完柴華南的話,心中瞬間明瞭,以市局老曹的身份,如果沒有過硬的理由,他是絕對不會參與進這種小事裡來的。
“今天晚上,我跟光耀集團的吳坤,起了點衝突。”柴華南吐出一口濃煙,補充了一句。
“光耀集團?”老李聽見這個名字,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大約有十秒鐘左右的時間,吧嗒了一下嘴:“楊東別保了,舍了吧。”
“什麼?!”柴華南聽見這個回答,聲音瞬間提高了一個八度。
“老柴,光耀集團,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代表的是資本,而並非是一個企業,這裡面的道道,我很難跟你講清楚,至於楊東,就讓他蹲幾年吧。”老李果斷的迴應道。
“李哥,楊東在我身邊的位置,你不是不清楚吧?”柴華南的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
“今天被捕的人,之所以是楊東而不是你,是因爲光耀集團那邊,在給我面子,你懂嗎!”老李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在楊東這件事上,你只能認吃虧,別跟光耀起衝突,至於楊東的量刑,我會打招呼。”
“你是想讓我眼睜睜的看着楊東進去?”柴華南按滅菸頭,語氣嚴肅的反問道。
“華南,你知道我的政治生命,還有多長時間嗎?滿打滿算,還有不到三個月,我就該退了,我還能保你多久呢?”老李把一個極度現實的問題擺在了明面上。
柴華南聽見這話,再次點燃了一支菸,沒吱聲。
“吳坤並不可怕,但光耀集團的背後,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許多,你知道光是北J的各種二代,就有多少人在這裡面佔着股份嗎?這種團隊,你沾不起,也千萬別沾!否則他們真要盯上你,也就是一個回合的事……等楊東判了之後,我會想辦法調和一下這件事,幫你淡化在對方的視線裡。”老李語重心長的勸了一句。
“李哥,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求你幫忙的,不是讓你勸我服軟的。”柴華南聞言,極爲反感的迴應道。
“你也是經歷過起伏的人,思維怎麼還沒轉變過來呢,在這個社會上,人人都想逆天改命,但是有些人自從出生開始,註定就是你我無法去撼動的,你懂嗎!你知道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像什麼嗎?像極了一個年過四十,但仍舊一腔熱血的匹夫!”老李語氣平靜的評價了一句。
“我這個人,不求能長生,只求自己活得痛快,既然這事你不管,那就算了吧。”柴華南已經無心再去聽老李的勸導,語氣不耐的迴應道。
“你不是個小孩子了,能不能成熟一點!剋制一點!到了你這個年紀,身上已經不該有市井之氣存在了,最起碼在做事之前,你總得懂得權衡一下利弊吧?保住一個楊東,對於你來說,意義在哪呢……”
“嘟…嘟……”
柴華南根本沒等老李把話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隨後打開抽屜,拿出了一部不常用的手機,打出了一個號碼。
“喂?”吳定遠的聲音隨即傳來。
“去公司一趟,我有事跟你聊。”柴華南說話間,直接離開書房,向衣帽間走去。
……
與此同時。
沈Y那邊,某酒店樓下。
“嘭!”
湯正棉拿着姚卓軍那邊剛剛送過來,裝着的五十萬現金的旅行包放進了雷克薩斯的後備箱,關好車門之後,看着站在旁邊的張曉龍:“帳已經要齊了,咱們倆接下來也沒啥事,留在這邊玩幾天啊?”
“今天這是怎麼了,楊東的電話怎麼還打不通了呢?”張曉龍拿着手機站在車邊,眉頭緊鎖:“不光是他的,連林天馳和羅漢的手機也全都關機了。”
“沒事,他們可能又去哪喝花酒了唄,他們平時躲老柴,不都是這種小伎倆嗎。”湯正棉沒當回事的擺了下手。
“不對,楊東和羅漢關機很正常,但林天馳的電話,絕對是全年都能打通的,現在他們三個全部失聯,家裡八成是出什麼事了,抓緊上車,咱們得連夜趕回去。”張曉龍皺眉搖了搖頭,動作麻利的坐進了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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