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田江和大彪與海風分開之後,倆人就趕到了塔灣夜市,在裡面買了點小吃,坐在了演出舞臺下面的餐桌邊上,人手掐着一瓶啤酒聊了起來。
大彪拿着田江的銀行卡,編輯好了要給海風發的信息之後,遞給田江看了一眼;“你看看我打的賬號對嗎?”
“沒問題。”田江掃了一眼銀行卡號,微微點頭,隨即解釋道:“彪子,我讓生海風把錢打給我,不是爲了黑你的錢,我是怕你手裡有錢,拿着這錢出去扯犢子,你懂嗎?”
“哎呀!咱倆之間的關係,你說這麼多幹啥!你就是真想黑我,我也不急眼!”大彪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想事情簡單,他一旦把誰當成了朋友,基本上就是無條件的信任。
“操!”田江聽見這話,微微一笑,跟大彪碰了下瓶子:“來,喝酒吧!”
“哥們,咱倆別喝了,你給我整點東西唄,我現在真的賊JB難受。”大彪伸手錯了搓臉,神色憔悴,哈欠連連的迴應道。
“別扯犢子!自從上次岔道之後,我就發現了,人要是紮在這條道上,別管啥身板,遲早都得玩廢了!以後我管着你,肯定不能讓你扯淡了!”田江看着大彪,很是長心的開口道。
“去你姥姥的吧,你能說不玩就不玩,是因爲沒上癮,我能行嗎?再說了,要不是因爲你抽大了砸了楊東的啤酒倉庫,咱倆也接不到這個活啊!”大彪斜了田江一眼,見他一點不鬆口,也就岔開話題,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接下來,楊東那邊,你想怎麼整啊?”
“好整,海風不是說了嗎,他是個外地來的,既然他在本地的關係不硬,直接找他嘮就行,對付這種人,只要槍一亮,啥事都好談。”田江吃完一個生蠔之後,用紙巾擦了擦手,完全沒當回事的迴應道。
“啥時候找他啊?”大彪這個人對於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知道自己沒有策劃事的腦子,所以聽完田江的話,點頭接了下去。
“先等等,等生海風的錢到賬再說。”田江舉着酒瓶子,再次跟大彪碰了一下。
……
次日一早,楊東在甦家屯一家洗浴大廳裡的按摩牀睡醒之後,起身點燃了一支菸,隨後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小東,睡醒了?”隔壁按摩牀上,正盤腿看電視的穆宏中咧嘴一笑:“走啊,洗漱一下,咱們出去吃個早餐,然後上午我帶你去朋友的垂釣園釣釣魚,中午咱們繼續喝唄?”
“算了吧,昨天晚上的酒喝的有點多,頭疼!而且酒廠那邊還有一攤子事等着我處理呢,我就先回去了。”楊東微微搖頭,打着呵欠拒絕道。
“那也行,既然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反正咱們離的也不遠,隨時想喝酒,隨時聚唄。”穆宏中見楊東不想留下,也沒多說的點了點頭。
“走吧,洗個澡,把衣服換了。”楊東活動了一下筋骨,趿拉着拖鞋起身,叫醒一邊的羅漢之後,跟穆宏中一起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二十分鐘後,三人在歌廳門前分開,穆宏中駕駛者牧馬人離去,楊東和羅漢也開着一臺破面包車離開。
……
與此同時,歲月歌城後巷。
“吱嘎!”
隨着剎車聲泛起,田江手下的大柏駕駛着擋住車牌的帕拉丁,將車停在了歌廳後門,此刻在車裡,除了開車的大柏之外,還有田江和大彪,而小薩和小伍因爲身上有傷,所以都沒跟過來。
“江哥,到了,這就是穆宏中的歌廳,已經都查清楚了,穆宏中的生意雖然在甦家屯,但是他的房子在瀋河那邊,所以他平時不回家的時候,都住在歌廳裡,他的座駕是一臺紅色的吉普牧馬人,車牌號1012。”大柏坐在駕駛位,伸手往院子裡面指了一下,語氣平穩的介紹着穆宏中的情況,而他們這夥人,平時就是吃這碗飯的,所以這種事對他們而言,也算輕車熟路。
“這才早上八點,他的車就沒在,估計是回市裡了吧。”田江看了一下腕錶,微微點頭,同時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況:“開車,圍着附近溜一圈,看看一共有多少監控探頭。”
“大江,有這個必要嗎?”大彪聽完兩人的對話,在一邊眨巴着眼睛,儼然是對田江這種在他看來,基本等於是脫褲子放屁的行爲方式略感無語:“你想收拾的人是楊東,也不是穆宏中,那直接找楊東就完事了唄,收拾一個歌廳老闆幹啥?”
“我們以前接到什麼活之後,只需要確定要動的人是誰,抽冷子給他一刀,或者崩他一槍,然後直接就可以跑了,但咱們這次乾的活一樣嗎?”田江低頭點燃了一支菸:“咱們現在要做的事,是既要把楊東清出啤酒行業,又要讓他知道咱們有開槍的魄力,所以這種事,必須得有個過渡,生海風不是說了嗎,現在幫楊東賣酒的,都是一些啥也不是的小混子,只有這個穆宏中能算上一頭整蒜,所以咱們只能找他!”
“行,隨便吧。”大彪根本不願意爲這些事費腦子,擺了擺手,興致缺缺的迴應道。
“嗡嗡!”
大柏聽見這話,隨即將車掛擋,開始沿着街道,在歲月歌城的后街轉了起來,大約十分鐘以後,大柏將車調頭,重新順着這條道路開了回來,準備先行離開,然後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過來蹲穆宏中一下,結果車剛走到歌廳後門的時候,穆宏中的紅色牧馬人,也隨即從對向車道駛來。
“我艹!牌照1012!這不就是穆宏中的車嗎!”大柏看見對面的紅色牧馬人之後,又看了看對方的車牌,猛然坐直了身體。
“他就自己,幹不幹?”大彪擡頭望去,發現牧馬人裡只坐着一個人,也張嘴問道。
“截住他!”田江看着對向駛來的牧馬人,猶豫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張嘴就喊了一句。
“嗡嗡!”
帕拉丁先是轟了一腳油門,隨即猛地踩下剎車,車身登時側偏。
“咣!”
隨着一陣輕微的悶響泛起,帕拉丁的右側車頭直接跟牧馬人的左側大燈拱在了一起,保險槓應聲碎裂。
“嘭!”
牧馬人車內,沒系安全帶的穆宏中猝不及防,身體前傾之下,嘴脣剛好撞在了方向盤上,被牙齒硌的開始淌血。
“咣噹!”
兩車停滯,田江和大彪二人,全都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哎呀我艹,這麼寬的路,也能給我拱上,真服了!”
穆宏中滿嘴血腥味的嘀咕了一句,也跟着推開了車門,他這個人雖然膽子不大,但兩夥人撞車的地方,畢竟是在歲月歌城後門,他只要打個電話,叫來十幾個人肯定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而穆宏中之所以下車,是因爲他前一天晚上喝酒喝到了半夜三點多,現在交警過來一測,他肯定還是酒駕的狀態,所以他在看見對方的車沒掛牌子,而且逆行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想在氣勢上壓對方一下,然後要個兩三千塊錢修車錢,儘量把這件事情私了。
“你們會不會開車!馬路這麼寬,也能給我撞上啊?”穆宏中人還沒等在車下站穩,就張嘴對着迎面走來的田江和大彪喊了一句。
“嘭!”
大彪走到穆宏中對面之後,一句廢話沒有,粗暴的拽着他的衣領子,伸手就向後車門夠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給我的車撞了,還想打人啊?”穆宏中擡起胳膊就要把大彪推開。
“嘩啦!”
輕微的上膛聲泛起,田江把手裡的私改獵上膛以後,用衣襟擋着,直接按在了穆宏中的小腹上:“聊聊唄,穆總?”
“刷!”
穆宏中看見頂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槍,又聽見田江認出自己的身份之後,腦門登時冒汗:“啥意思啊,哥們?”
“走吧,車上聊。”田江咧嘴一笑,隨即鑽進了牧馬人的駕駛位,把車往後倒了一下,靠在了路邊,大柏也把地上的保險槓碎片撿了一下,將帕拉丁從路中間挪走。
牧馬人車內。
“哥們,求財,還是有過兒啊?”穆宏中雖然不是社會人,但畢竟這麼大的歌廳開着,雖然挺恐懼,但最起碼還知道該說什麼。
“不求財,也沒仇,但是你點背。”田江擡手拉上手剎,從座椅上轉身,跟穆宏中對視了一眼:“我聽說,你最近跟楊東玩的挺好啊,都開始手拉手、心連心了,是嗎?”
“你找我,是奔着楊東來的?”穆宏中吞嚥了一下混雜着血液的口水:“哥們,你對我跟楊東之間的關係,可能有點誤解,我們倆確實在生意上有往來,但我們絕對不是那種死抱一把的朋友,我賣孝信啤酒,只是爲了賺錢!所以你收拾我,對於楊東來說,意義不大!”
“我今天過來,不是聽你講故事的。”田江說話間,在兜裡掏出一張摺疊好的紙,隨手扔在了操作檯上:“我叫田江,前幾天楊東的人,把我幾個弟弟砍傷了,告訴他,這件事不可能輕易過去,讓他給我打電話,我找他聊聊。”
“話我肯定帶到。”穆宏中毫不猶豫的點頭。
“我聽說,你在本地的官口,有點朋友啊?”田江見穆宏中點頭,笑眯眯的再問。
“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今天我沒見過你,這事肯定不經官!”穆宏中看了一眼田江手裡的仿五四,再度點了點頭,面對這種人,他確實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只想先把人應付走再說。
“呵呵,你要是真想經官,那我就給你留點證據唄。”田江咧嘴一笑,伸手往下一拽副駕駛的頭部靠枕,直接頂在了槍口上。
三秒鐘後。
“砰!”
一聲槍響在牧馬人內泛起,但是聲音在車身的隔音之下,並沒有擴散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