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月朗星稀。
嗚咽的北風吹在身上,如同刀割一般。
曲慶楠穿着一件睡衣,直接被人拽進了廢棄廠房當中,寒風撲面,讓他不斷地打着冷顫,整個人都快抖成了一團。
“哥們,咱們之間無仇無怨的,你們犯不上這麼折騰我吧!我已經受傷了,你先讓我去一趟醫院,給傷口縫個針行嗎?我受傷了,必須得打破傷風!”曲慶楠捂着嘩嘩淌血的腦瓜子,向趙磊哀求了一句。
“呵呵,你他媽需求還挺多,我再整倆姑娘,吹拉彈唱的伺候着你得了唄!”趙磊聽見這話,登時被逗得一笑,隨後對旁邊的一個青年吩咐道:“去撿點木頭,攏堆火!”
“哎!”青年聽見這話,跟二雙一起離開廠房,向遠處的樹林子走去。
“大雙,我肩膀應該是讓私改獵打的鋼珠咬了,不過沒傷到骨頭,你幫我摳一下子彈唄!”趙宗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肩,發現自己的掌心全是血,向大雙開口道。
“拿啥摳啊?”大雙斜了他一眼。
“車裡不是有軍刺嗎,你用打火機烤一下就行!等事辦完了,我明天早上再回去打消炎針和破傷風。”趙宗寶習以爲常的開口道。
“妥,我去拿刀!”大雙聞言,溜達着向外面走去,而曲慶楠一聽見幾人這個對話內容,感覺心驚肉跳的,身上捱了一槍,居然在不打麻藥的情況下用刀摳子彈,對於他這種手指被水果刀劃個口都得去醫院掛急診科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今天晚上,咱們倆本來能有更好的方式去交流,但是你沒有選擇,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先禮後兵了”趙磊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點燃了一支菸:“聊聊吧,曲總。”
“……你就是劉景生說的那個趙磊吧。”曲慶楠此刻被凍得臉頰通紅,顫顫巍巍的開口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晚上的回答,是否能讓我滿意。”隨着趙磊吸菸,明暗的菸頭不斷在他的眼中閃動:“劉景生說,浩豐公司之所以取消了跟紅歌集團的合作項目,是因爲你忽然改口了,沒錯吧?”
“這件事確實是我說的,但實際上,跟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這個決定,是劉浩做的!”曲慶楠毫不猶豫的迴應道。
“放你媽的屁,如果不是你在邊上扇陰風點鬼火,劉浩可能改變主意嗎!”趙宗寶嗷的吼了一句。
“我雖然是劉浩的人,但你感覺憑我這麼一個項目經理,有權改變整個公司的決策嗎!我都已經這樣了,你們感覺我還會繼續在這撒謊騙人嗎!”曲慶楠臉色幽怨的解釋道。
“什麼意思,說明白點!”趙磊看見曲慶楠這個狀態,感覺他的確不像在撒謊撂屁,擺手打斷趙宗寶,開口問了一句。
“是能給我一支菸嗎,太冷了!”曲慶楠此時感覺自己的手腳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哀求着開口。
“啪!”
趙磊把打火機插在煙盒裡,扔在了曲慶楠腳下。
“謝謝!謝謝!”曲慶楠哆哆嗦嗦的撿起煙盒,用已經凍僵的手鼓搗了半天,才順利把一支菸點燃,隨後繼續道:“我不知道有個情況你是不是清楚,其實浩豐公司,並非只有劉浩一個老闆,還有另外一個老闆,名字叫做付華豐。”
“劉景生跟我說,這個付華豐,只是華豐公司內部的一個小股東,而且根本就不參與決策權,不是嗎?”趙磊皺眉問道。
“這個付華豐的確不怎麼參與公司決策,但絕對不是小股東,因爲在他浩豐公司持股的比例是最大的,算是浩豐公司最大的股東,平時不說話,但只要說話,是絕對也有話語權的!”曲慶楠開口解釋了一句。
“你是說,這件事跟付華豐有關係?”趙磊繼續問道。
“算是吧,付華豐的岳父,在本地政法口是一個比較有實力的領導,而付華豐這麼多年做生意,也都是靠他岳父的人脈,但最近一段時間,付華豐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在外面包養多個情婦的事情,被人抖了出來……”曲慶楠嘬着菸頭介紹道。
“你他媽說正事,這大冷天的,我們在這聽你講搞破鞋的故事呢?!”趙宗寶不樂意的罵了一句。
“我說的就是正事!”曲慶楠辯解一句,隨後對趙磊繼續道:“付華豐跟她妻子盧丹結婚已經十幾年了,因爲盧丹是獨生女,所以付華豐的岳父也在把他當做接班人培養,不過付華豐跟盧丹夫妻二人,始終都沒有子女,算是盧丹岳父的一塊心病,而付華豐這次被曝光出來的,不僅僅是他有幾個情婦的事,還有他在外面有三個私生子女的事,這三個孩子,分別是兩個女人給他生的,一個男孩,兩個女孩。”
“嗯。”趙磊聽見曲慶楠把話說到這裡,忽然感覺這次的光伏項目,牽涉的好像有點深,而且並非只單單是業務上的事,所以沒有插嘴,而是點點頭示意曲慶楠繼續。
“原本老盧對於付華豐這個女婿,始終是全力支持的,但是這件事鬧出來以後,老盧徹底震怒了,畢竟付華豐所擁有的的一切,都是用老盧的資金和人脈幹起來的,而他現在卻在外面家外有家,跟盧丹之間也沒有個孩子,那麼等老盧作古之後,付華豐難保不會休了盧丹,把那個給他生兒子的女人扶到正位上去,這麼一來,盧家不就徹底敗了嗎,所以這件事鬧出來之後,老盧就開始收拾付華豐了,不僅老盧下了狠手,就連盧丹也準備跟付華豐離婚。”曲慶楠把話說到這裡,微微頓了一下:“原本浩豐公司跟紅歌集團之前的往來,就是一筆正常的業務,也不會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但老盧最近的動作越來越狠,已經把付華豐持股的幾個企業都折騰拉稀了,算起來,也只剩下浩豐公司算是付華豐的自留地了,這麼一來,浩豐公司的業務也就變得重要了起來,當初我跟紅歌集團的慕維明談妥這個光伏項目之後,第二天就接到了劉浩的電話,讓我把光伏項目轉給閆海哲的弟弟閆海波,我聽劉浩當時的語氣,感覺他應該是跟閆海哲達成了什麼交易,而且劉浩給我打完這個電話之後,就再也沒來過公司,平時公司的業務也都是用電話跟我交流的,而且天天換電話號,弄得像特務接頭似的。”
“交易?”趙磊沉吟片刻,繼續開口道:“你是說,付華豐知道老盧要收拾他,所以想要借閆海哲的手,護着他點?”
“我覺得不像,閆海哲雖然在社會上有名,但他是純混子,並不是那種黑白通吃的大哥,憑他想要跟老盧鬥,籃子都得讓人踢爆!不過劉浩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把項目給閆家人,這其中肯定有關聯,但具體是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因爲我只是個執行者,而不是謀略者!哥們,我知道的真就這麼多了,你們別折騰我,讓我去醫院看看吧!你放心,我肯定不報警!行嗎?”曲慶楠抱成一團蹲在地上,抖如篩糠的迴應道。
……
廠房外側,吳志遠盯着那邊看了幾分鐘,發現二雙帶着人去了樹林子裡,大雙也去了停車的地方,側目看向了肖發伶:“現在廠房裡,算上曲慶楠,最多也就只有四個人,咱們倆衝進去,至少有七成的機率,能夠把人成功帶走,怎麼樣,上嗎?”
“上!咱們抓曲慶楠,是爲了找劉浩,萬一對夥這些人也是爲了劉浩來的,等他們摳出消息,咱們就被動了!”肖發伶說話間,抽出了身上的一把雙管私改獵:“你去開車,我搶人!”
“一個人去,你瘋了?”吳志遠聽見這話,登時眉頭一蹙:“還是一起去吧,萬一你出事了,我不就抓瞎了嗎!”
“這個廠房周邊都是開闊地,而且這夥人手裡大概率有槍,咱們倆如果一起衝上去的話,在沒車的情況下,根本跑不掉,別犟了,聽我的吧!”肖發伶不容拒絕的做出了決定。
“那行吧,還是老規矩,我聽見槍響就往裡衝!”吳志遠跟肖發伶兩個人是發小,又在一起共事了很多年,所以彼此間還是很有默契的,見這事沒得商量,直接從軍大衣的兜裡掏出四顆獵槍.彈塞進了肖發伶手裡:“小心點!”
“嘩啦!”
肖發伶點點頭,擼動雙管獵的唧筒,貓着腰向廠房那邊趕去。
廠房那邊,一個青年在樹林子裡轉了一圈之後,用腰帶勒着一捆木柴回到了廠房裡,此刻二雙還在樹林子那邊拉屎,大雙也帶着趙宗寶去車裡摳子彈了,所以廠房裡就只有趙磊、曲慶楠還有那個撿柴火回來的青年。
“你剛剛說,劉浩最近也不怎麼出現了,意思就是說,我這個項目,連個能談的人都沒有了唄?”趙磊看了一眼蹲在牆角鼓搗篝火的青年,再度向曲慶楠問道。
“目前來看,的確是這樣,自從付華豐的事出了以後,許多跟他有生意往來的人,全都挨收拾了,劉浩作爲付華豐的發小,肯定也害怕,而且付華豐手裡現在唯一能控制的,也就是華豐公司了,所以劉浩這時候也確實不能出事!”曲慶楠一點不幹隱瞞的解釋道。
“嘖!那我該怎麼找到劉浩啊?”趙磊嘬着牙花子問道。
“大哥,這個事我真不清楚!”曲慶楠露出苦瓜臉搖了搖頭。
“踏踏!”
與此同時,廠房的一個門口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那個正在點篝火的青年在循聲擡頭:“二哥,是你回來了嗎?快把打火機借我用一下,我打火機沒氣了!”
“刷!”
青年在說話的同時,也擡頭看清的走到門口,帶着匪帽的肖發伶,青年看見他的裝束,一愣過後,拎着一根木棒子就站起了身:“哎,你他媽……”
“吭!”
青年剛一開口,人狠話不多的肖發伶瞬間端起了私改獵,隨着槍口狂噴火舌,成片的鉛彈直接把青年的胸口掏出了一個飯碗大小的窟窿,將人推出去了兩米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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