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那充滿迷茫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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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鵬聽完孫建勳的一番話,坐在酒桌上徹底沉默了下去,他忽然感覺到,楊東在大L的生活,好像跟自己想象中的樣子,有着天差地別的出入。

而季賓在約見孫建勳之前,也沒想到楊東竟然能跟一起兇殺案產生瓜葛,但並沒有像楊鵬一般無言,而是繼續向孫建勳發問道:“建勳,小東他們這件案子,還有緩和的餘地嗎?”

“有!”孫建勳點點頭,毫不猶豫的開口:“根據警方調查得到的結果,王新明並不是當場死在三合公司門口的,而且他的遺體已經被火化了,所以警方那邊沒辦法進行屍檢,還有當天跟王新明一起去三合公司尋釁滋事的幾個同案,口供也很統一,按照他們的說法,王新明在三合公司門前跟楊東等人發生衝突之後,是跟其他人分開走的,當時他身邊有兩個人,分別叫做李超和李靜波,所以現在案件的偵破方向,除了抓捕楊東之外,也在尋找這兩個人,不過這個叫做李超的,昨天晚上因爲街頭鬥毆,捅死了一個地痞,已經跑路了,還有那個李靜波,也因爲涉嫌跟李超同案,被列爲了網逃。”

“你的意思是說,小東他們涉嫌殺人的罪名還沒有被砸實?”

“嗯,可以這麼說,但情況也不樂觀,現在王新明的事剛剛案發,警方肯定會按照流程拘捕楊東,除了王新明的案子,還有楊東被槍擊的案子,警方也會找他調查。”

“小東在槍擊案中,不是屬於受害者嗎?”

“如果持槍打傷他的黃保軍沒有出事,那他肯定是受害者,但是現在黃保軍死了,三合的人也有作案動機,所以他們被控制起來,這是一定的。”

“建勳,我弟弟的這件案子,你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我是看着他長大的,這個孩子雖然脾氣火爆,但是很能隱忍,而且也很寬容,我不相信他會做出殺人的事。”楊鵬的語氣充滿懇求。

“放心吧,既然賓子找到了我,這件事我會盡量幫忙。”孫建勳微微點頭,略微思忖了一下:“你弟弟傷得很嚴重,咱們可以借這件事運作一下,明天我先去單位,想辦法活動一下法制科的關係,儘量拖延當地警方抓捕楊東的時間,即使爭取不到,也會想辦法把楊東轉到公安醫院,先不讓他進看守所去遭罪,還有那個林天馳,根據警方取得的既有證據來看,他當天是沒有參與毆打王新明的,我應該可以儘快把他辦出來,至於那個羅俊卿,暫時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看案件進展了。”

“哎,那太謝謝你了!”楊鵬充滿感激的迴應了一句。

“客氣了。”孫建勳抿嘴一笑,隨後正色的看着楊鵬:“老楊,你跟季賓的關係,我已經知道了,所以能幫的,我肯定盡力幫你,但是有句話也得說在前面,如果楊東在這件案子裡,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可以幫忙運作,但如果警方的證據坐實,證明王新明真的是死在了你弟弟和羅俊卿手裡,那麼我……”

“你放心,如果我弟弟真殺了人,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楊鵬根本沒用孫建勳把話說完,便接過了話茬,不是因爲不心疼楊東,而是他也明白,憑二人剛見面的關係,他也沒辦法求孫建勳。

“你誤會了,我沒有想抽身事外的意思。”孫建勳再次一笑:“我是說如果你弟弟真的殺了人,以我的能力,肯定處理不了這種案子,但是可以給你介紹幾個檢察院和法院的朋友,在量刑方面,再去爭取一些有利的條件。”

楊鵬聞言再次一愣,發現孫建勳這個人,好像真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勢利。

“建勳,這張卡里面有些錢,你先拿着用,後期我會陸續的往裡面打錢。”季賓也適時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推到了孫建勳面前。

“好!”孫建勳也沒問卡里的數額,就把卡收下了,因爲他幫楊東運作案子,肯定也得花錢,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沒有多說。

……

三天後,已經在重症監護室躺了數日的楊東終於轉醒,被轉到了普通病房。

病房內。

楊東睜開眼睛,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楊鵬孑然一身,乾裂的嘴脣蠕動了兩下:“哥,羅漢和天馳呢?”

“放心吧,他們沒事。”楊鵬伸手攥住了楊東的手掌:“你別管這些事了,先好好養病,等病好了,再去關心別的。”

“不對,他們既然不在,肯定是出事了。”楊東忍着頭部幾近炸裂的疼痛,咬牙繼續道:“當天黃保軍偷襲我的時候,羅漢和天馳傷的都不嚴重,他們既然不在這,肯定是出事了,你跟我說實話,他們是不是去找黃保軍尋仇了?”

“沒有,黃保軍在離開工地的時候,出車禍死了。”楊鵬把話說完,見楊東的眼神中呼之欲出的擔憂,無奈繼續道:“羅漢因爲王新明的案子,被刑拘了,不過這件案子跟天馳沒什麼關係,我找了點關係,給他轉了行政拘留,一共十五天,等日期一到,他就沒事了。”

“王新明的死,跟羅漢沒有關係。”楊東聽完羅漢被捕的消息,頭部的疼痛感愈發強烈,五官也因爲這種牽動神經的疼痛而有些扭曲。

“小東,你放心,季賓已經幫我找了關係,羅漢在裡面不會受罪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傷養好,現在市局的目標不光是羅漢,還有你……”

“警方在找我?”

“沒錯,按照我得到的消息,警方那邊初步認定殺害王新明的兇手,就是你和羅漢。”楊鵬有些着急的看着楊東:“小東,這屋裡沒外人,你跟我說句實話,那個王新明的死,跟你們究竟有沒有關係?”

“哥,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儘快讓我出院。”楊東並未回答楊鵬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不行,且不論你的身體條件不允許出院,即使真的康復了,你也不能離開。”楊鵬果斷搖頭:“季賓給我找的關係,已經跟我明確說過了,只要你在醫院住着,他就能拖延官方傳喚你的時間,一旦你出院了,那麼大羅金仙也保不住你,所以在案子得出結論之前,你必須得住在醫院裡,如果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去辦。”

“……”

楊東聽見這話,頓時陷入沉思。

……

與此同時,廢棄工地內。

一個月前,那個身邊嘯聚着一羣小兄弟,摟着姑娘夜夜笙歌,而且動輒消費過萬的李超,彷彿社會上的曇花一現,案發後,他再次迴歸到了底層混混的生活,而且還背上了通緝犯的身份,彷彿一隻過街老鼠,在李靜波的陪伴下,終日躲藏在不見天日的廢棄工地內。

工地某背風的房間內。

李靜波翻找了一下身邊的塑料袋,拿出最後一包泡麪之後,拆開包裝掰成了兩塊,伸手將其中一塊遞給了李超:“小超,這地方,咱們倆不能留了,再留下去,肯定得餓死。”

“不在這,咱們倆還能去哪啊,自從牛胖的事出了之後,咱們倆就已經上線了,現在咱們手裡沒有了小戴,劉寶龍肯定也在到處找咱們,就算想走,至少也得等風頭過去再說。”李超無比犯愁的啃了一口方便麪,拿起旁邊的水瓶子喝了一口水,他這個瓶子裡的水,全是在附近的一個水窪灌的,入口之後,帶着一股濃重的土腥味道。

“憑咱們倆的社會關係,問題就算真要跑路,可是咱們能去哪啊?”李靜波拿起旁邊的一個煙盒,在裡面掏出了一個抽過一半的殘煙,犯愁的點燃了一支。

“等等吧,等風頭過了,咱們倆往遠走,要麼去山X,要麼去甘S,那種地方機會多,咱們混好了,還有翻身的機會。”李超接過李靜波手中的半支殘煙,貪婪的吞吐着。

“如果咱們沒跑出大L呢?”

“那就拼了!不管是被警察堵住,還是被劉寶龍堵住,我都跟他們玩命,乾死一個賺一個!”李超陰着臉把話說完,好像也感覺自己的態度有些消極,接着往回收了一下:“放心吧,我辦事有分寸,咱們倆肯定能走出去,只是需要暫時忍耐一下。”

“行,那就再等等吧,你在這等着,我出去撿點廢紙殼還有水瓶子,等天黑的時候去廢品收購站賣掉,先買點吃的回來。”李靜波對於自己眼下的處境,一時也有些束手無策,只能站起身,打算先解決當天的飯轍,此刻的李靜波,真有些後悔跟李超混在一起了,以前的李超雖然摳了一些,自己跟在他身邊也賺不到什麼錢,但是李超行事謹慎,跟他混在一起,最起碼沒什麼危險,可是自從大明死後,李超彷彿變了個人一樣,做事開始不計後果,李超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所以壓根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這是典型的亡命徒心理,可李靜波的情況跟李超不一樣,李超是個只顧着自己的狼崽子,但李靜波卻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他是被奶奶一手帶大的,在他那個由祖孫二人組成的家裡,自己就是家中的頂樑柱,他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就垮了。

李靜波的心理很矛盾,他心裡清楚,在李超犯得這些案子裡,自己充其量就是個脅從,即使案發,也不至於被判死,可同時他又是個很講義氣的人,絕對不會在李超走投無路的時候拋棄他,離開這種話題,他也說不出口,在重重矛盾的心裡之下,李靜波也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跟李超綁在一起,與外界幾股強大的勢力抗衡,根本不是對手。

李靜波厭倦了這種東躲西藏,且食不果腹的日子,同時也不知道,這種日子,究竟什麼時候,纔會是個盡頭。

可他只能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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