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在外頭訓了幾個兵之後,回到自己的營帳,發現營帳裡被潑滿了水,他的被褥全都溼了不說,就連櫥櫃都被人拉翻在地上,他啐了一口唾沫,跑出帳外就喊了起來:
“哪個王八龜孫乾的?他媽給爺站出來!”
帳外正逢士兵們回來歇息,人來人往的看着張勇,就是沒有一個站出來跟他說話,張勇怒不可遏,便往管營帳的隊長那走去,見了兵長的面,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大罵:
“我帳裡的水是誰潑的,麻溜的給老子站出來,要是被我查出來,小心老子扒了他一層皮。?”
隊長淡定的看着他,說道:“你是誰啊,我這可沒你要找的人,想撒潑換個地兒去!”
張勇深吸一口氣,怒道:“我是前鋒營的張勇,沒聽過嗎?我那帳篷裡都是水,下腳都能摸魚了,讓我晚上怎麼睡,推條船進去嗎?”
隊長面無表情看了他好久,說道:“你營帳裡有水,關我門什麼事,我們只管分配營帳,裡頭着火進水的事兒可不歸我們管,你他媽找錯地方撒野了,真以爲自己是天皇老子,鼻子裡插倆蠟燭條子就能充象了?”
張勇眉頭一皺,深吸一口氣,強忍着怒火跟他說道:“好,算我找錯門兒了,可我那營帳裡都是水,怎麼住?趕緊的給我換一處。”
隊長忙着看冊子,聽他這麼說,乾脆就揪着張勇的胳膊,把他往外頭推,說道:
“剛說了讓你別裝象,你怎麼就聽不進呢?你是主帥他爹呀,你想要個帳篷我就得上趕着給你安排啊,鐵血城二十萬的兵,要每個都跟你似的進個水就跟我要營帳,那我是不是還得去圈地呀?進了水就去找消防營,別他媽在我這兒瞎哼哼。”
隊長說完之後,就走入了營帳,讓張勇吃了個閉門羹。
張勇想衝進去找他發火,又怕事情鬧大了難堪,只好去了消防營,誰知道消防營的人一口就認了這事兒:
“哦,是啊,今兒有人投訴說那片兒有個老鼠窩鬧心,我們就派人去放水淹了老鼠窩,怎麼,你帳子裡也有水啦?”
張勇一聽,來火了:“什麼叫我帳子裡也有水了?他媽就是往我帳子裡放的水,牀和櫃子全都泡水裡了,你讓我晚上怎麼睡?”
消防營的人見他口氣這麼衝,也沒好聲兒對他:“你晚上對付一宿怎麼了?鼠窩不滅,遭殃的是大夥兒,犧牲你一個保全了大夥兒,你應該趕到光榮纔對啊。”
張勇氣得簡直要冒火:“你們把我帳子淹了,我他媽還要感到光榮?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你要不給我解決了,我他媽也拆了你們營帳!”
那人看着暴怒的張勇,好半晌沒說話,張勇以爲自己橫了,正得意呢,沒想到外頭走進來兩個參天大漢,一人一隻胳膊,把他給架了出去,消防營的頭兒從外頭走出來,指着他的鼻子叫道:
“我這消防營一年到頭得接待你這樣無理取鬧的不知道多少,想拆了我們營,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個的能耐!有本事就讓人給你再安排個營帳,沒本事的話,我還真就告訴你,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消防營都會在你那帳子裡灌水淹鼠窩,受不了就滾蛋!”
“……”
張勇在兩個參天大漢的逼迫下,也不敢再多糾纏,回到自己營帳,看見滿地的水就來氣,乾脆去了收下士兵的大帳,奪了個牀位,就這樣對付這住了進去。
士兵們對他敢怒不敢言,讓張勇在他們身上平白又找回了些自信,說話越發裝腔作勢,什麼要是配合我今後就提拔你之類云云。
原以爲事情就這麼着了,沒想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又來事兒了。
張勇忍着滿嘴的疼,把嘴裡的一大口米飯全都給噴了出去,噴了還不夠,還端着飯碗,一個勁的往地上吐口水,把嘴裡的東西全吐出來之後,將飯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大聲叫道:
“這他媽什麼飯吶,盡是石子,餵豬呢吧!來呀,誰煮的飯!”
隨着張勇的叫喚,從後廚走出來一個胖子,手裡拿着炒勺,說起話來也霸氣:
“誰嫌飯不好吃就滾蛋?怎麼旁人能吃,就你不能吃啊?你是天皇老子,你是玉皇大帝啊!民間的飯不合你胃口,你就趕緊的昇天兒吧,留在俺們這旮旯受苦呢?”
張勇今天被無數次嗆聲,覺得鬱悶的沒法說起了,深吸一口氣,把飯碗又端了起來,放到胖子面前,說道:
“就你這石子飯,老子按你一臉,你信不信?”
胖子啥也沒說,手一掀,張勇手裡的那碗‘石子飯’就掉在了地上,胖子用腳把碗踢開,然後用腳尖兒在飯上撥了兩下,說道:
“哪兒有石子,你倒是給我找出來!旁人吃的好好兒的,你不是找茬是什麼呀?還是那句話,吃就吃,不吃滾蛋!”
張勇一日受了三四回氣,沒想到如今這個小小的廚子都敢給他甩臉子了,轉首看了看周圍的人,沒有一個是吃了石子的表情,好嘛,飯也給掀地上了,他就是想說理都沒證據了。
摸摸鼻子,氣都氣飽了,邊走邊指着胖廚子威脅道:“好,整我是吧,都給老子小心着點兒。”
張勇怒氣衝衝的走出了飯堂,臨走還踢翻了一鍋熱湯,正好灑在自己腳面上,然後他就更家生氣的跺腳走了。
倒黴的一天,張勇以爲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等待他的還有更加經典的橋段。
洗澡沒有熱水,喝茶沒有熱水,睡個覺都會被人扇大嘴巴子,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感覺被子裡冰涼涼的,用手下去摸了一下,差點把他三魂嚇出了七魄,他媽竟然是條蛇!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早飯所有人的饅頭都沒問題,就是他的那個硬的像石頭,粥裡也全是石子,端着碗去後廚找人發泄,把胖廚子揪到了管事的面前,管事兒的卻面不改色心不跳說,粥沒問題啊,因爲是大鍋飯,誰能保證大鍋飯裡沒點兒小石子呢。
張勇不管在哪裡都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一下子就把這狀告到了專門管後勤的參將那裡,誰知那參將見到他是橫挑眉毛豎挑眼,說話夾槍帶棒,又把張勇給氣了個半死。
就這樣持續了好幾天之後,張勇終於受不了了,披頭散髮灰頭土臉的就到參將那裡去跪着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那參將認錯:
“不管我張勇有哪裡得罪了您的,您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行嗎?”
參將笑眯眯的從書案後頭走出來,彎□子對跪地的張勇說道:
“喲,知道錯啦!”
張勇這幾天已經被整的沒了脾氣,只要能繼續過安穩的日子,現在就是讓他叫人爺爺他也願意,連忙點頭:
“知道了知道了,小人以後再也不敢得罪參將大人了,您就高擡貴手,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參將一聽他這麼說話,又直起了身子:“嘿,看來你還是沒知道啊。那對不起了,還是走吧……”
張勇一聽這話,趕緊趁機問道:“請參將大人明示,我哪兒說的不對了?”
參將在他臉蛋上拍了幾下,笑道:“人,不對。”
張勇快要接近崩潰邊緣,那參將看他實在被整的可憐,不過短短几日,就瘦的不成人樣,便就對他提了個醒兒。
“這麼跟你說吧。你以爲咱們二十萬步家軍吃的是誰的糧,穿的是誰的衣,住的是誰的帳篷?”
張勇蹙眉:“是……主帥……”
參將又拍了他幾下嘴巴子:“嗯,少說了兩個字。主帥夫人!我們如今吃的用的穿的住的,全都是主帥夫人給的,聽明白了嗎?”
張勇瞪大了眼睛,這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這些日子整我的,是那個臭娘兒們?”
參將臉色一變:“怎麼說話呢?什麼臭娘兒們,沒有她,別說是吃飯,你他媽就連糊糊都沒得吃,更別說是打仗了!這個軍營裡,你就是惹了主帥都未必有什麼事兒,可是你偏偏不開眼,惹了主帥夫人……小子,我都替你覺得可憐吶。”
“……”
從後勤參將那裡出來,張勇失魂落魄的,兩隻拳頭捏的咯嘣作響,他原以爲自己是得罪了什麼人,沒想到竟然是那個臭娘兒們,他張勇再怎麼樣,都輪不到一個女人家來收拾吧。
席雲芝,你給我等着!
張勇惡向膽邊生,偷偷的就跑到了主帥府邸,原想如法炮製,給那個該死的女人好好教訓一番,卻沒想到竟差點碰上她。
張勇趕忙躲到了旁邊的草叢中,只見席雲芝身後跟着趙逸和韓峰,他們倆手裡擡着一隻碩大的箱子,只聽席雲芝邊走邊對他們說道:
“這巷子裡有一百萬兩,可得收好了,是整個營地下個月的開支,丟了它就是丟了咱們的命,爺哪裡咱們就是九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趙逸點點頭,說道: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每回我們都是把銀箱子藏在東廂最左邊的屋子裡,那裡根本沒人去住,丟不了。”
席雲芝捧着肚子,淡淡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們藏好就好,我去書房看看爺,你們藏好了就去營裡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別一天到晚的守在我身邊。”
韓峰接着說:“夫人,是爺讓我們守着你的。”
席雲芝揮揮手,說道:“好了好了,反正我是去書房,那裡有爺在呢,你們走吧。”
席雲芝和趙逸韓峰分道兩邊,席雲芝轉道去了花園,花園那頭應該就是書房,主帥步覃此刻正在裡面,趙逸韓峰肯定是去藏銀子,張勇從樹叢中爬出來,眼珠子一轉就有了主意。
席雲芝那個女人可以等等再收拾,乾脆他就先把銀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到手,然後讓主帥去懲罰那個女人,等她跌到谷底,他再去補一刀,豈不是妙哉。
這麼想着,張勇便調轉方向,小心翼翼的跟着韓峰和趙逸去了東廂。
躲在樹後,親眼看着他們把銀箱子放進了房間,然後就關門出來了,往營地的方向走去。
張勇從樹後走出,嘿嘿一笑,見那房門外只有一把小鎖,他大力一拉,鎖就掉了下來,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容易,難怪別人說,走運的時候,連老天都幫忙,想想那箱子裡的一百萬兩銀子,他還有些小興奮呢。
推開房門,裡面啥都沒有,只有一隻黑箱子被放在中間,張勇迫不及待的衝了過去,把箱子打開,裡面入眼全是銀票,他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掉進了米缸的老鼠,驚嚇的同時,更多的是難以抑制的驚喜,伸手抓了一把銀票,正要笑出來,頭頂上卻突然掉下一張大網,把他罩在其內,趙逸和韓峰飛也似的從外頭竄了進來,一人抓網的一邊,把他牢牢困死在裡面,插翅難飛。
席雲芝嘴角噙着笑,走了進來,張勇這才明白自己中計了,大叫道:
“好你個賤……唔唔唔……”
話才說了幾個字,張勇的嘴裡,就被韓峰塞了一隻臭鞋,令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席雲芝慢悠悠的走到了張勇身前,對他雲淡風輕的說道:“這幾天過的可還舒服?”
張勇唔唔唔的說不出話,但一雙瞪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席雲芝,席雲芝卻毫不懼怕,繼續對他說道:
“我忘了對你說了,當今皇后甄氏是我席雲芝最好的朋友。你冒犯我的事,也就算了,但你曾經還冒犯過我的朋友,這筆賬,就不能這麼輕易的罷休,你猜我會怎麼對你呢?”
不等張勇發聲,席雲芝便捧着肚子直起了身子,淡定轉身,對趙逸和韓峰說道:
“此人偷盜鉅額軍餉,人贓並獲,帶去刑堂,按軍法處置。”
“是,夫人!”
趙逸和韓峰知道這人的惡行,只覺得席雲芝此舉大快人心極了,將張勇身上的網扭成了麻花兒,把他交給了奉命在外頭看熱鬧的士兵,帶去了專門處置犯罪士兵的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