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棧,蕭允川站在客棧外,往回深深地看了一眼,對身邊的人道:“跟着他,看看他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是。”那人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不知道爲什麼,蕭允川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興許是他曾對沈洛棲的態度,又或者是他看沈洛棲的眼神,總之夜瑾瑜讓他很不舒服。
佛音寺。
沈洛棲將馬拴在山門下,前面是很長的樓梯。
看樣子,這個地方的香火不錯,到處都是香客,沈洛棲也沒在意那麼多,就上去了。
寺廟裡面的人更多了,多數都是來上香祈禱的。
寺廟的院子裡,有一顆很大姻緣樹,上面掛滿了紅線和竹排,風一吹過,竹排互相敲打的聲音清脆悅耳,樹下還有不少男女在虔誠的祈禱然後將手上的許願竹排親手掛在上面。
沈洛棲走過去,看着“叮噹”作響的許願竹排,順手握住一個,便是兩個陌生大的癡情人。
“施主。”
沈洛棲轉頭,就見是一個披着袈裟的和尚,看這身打扮應該是方丈。
沈洛棲微微頷首,卻是沒有說話。
“老衲法號空悟。”空悟道。
沈洛棲微微拱手:“原來是空悟大師,失敬。”
空悟慈祥的笑,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洛棲,問:“施主是來燒香拜佛的?”
沈洛棲搖頭:“不是。”
空悟大師點點頭:“那是來求姻緣的?”
沈洛棲搖頭:“不是。”然後走到一邊,微微皺了皺眉頭,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那施主……”
“我是來等人的。”
不等空悟問完,沈洛棲就打斷了他的話,雖然嘴上不說,可臉上都這些:這個臭和尚有完沒完了。
空悟看出來了,卻不生氣,他又接着問:“那施主是在等誰?”
沈洛棲這下子徹底沒了耐心,她轉頭瞪着他,又看了看四周,然後強制壓下內心的怒火,道:“大師,這裡這麼多人,除了我,應該都需要您解惑,您就別煩我了行嗎?”
這是沈洛棲最後的忍耐。
空悟卻是笑了笑,並不惱,他道:“施主何必如此大的火氣?老衲瞧着施主一身的戾氣,恐有滅頂之災啊。”
沈洛棲好不在意,只當做他是在消遣自己,便玩笑道:“大師,你這麼厲害,可算不算的出我能活到多少歲?”
空悟聞言,臉上的笑容卻是瞬間僵硬了起來,然後逐漸消失,緩緩皺了皺眉,欲言又止,最後道:“天機不可泄露。”
聞言,沈洛棲冷笑一聲,覺得這不就是江湖騙子的說辭嗎。
隨即,空無又道:“施主,你本貴胄命,奈何命中缺貴,需得一美玉幫襯,方能鳳唳九天。”
沈洛棲冷笑,她自是不信的。什麼貴胄命,什麼鳳唳九天,在她看來都是騙人了吧。
自小受的那些苦,她可是一刻都不曾忘記。
正想着,蕭允川便走了進來。
“七七。”他揚聲喊道。
沈洛棲回過頭,就見他滿臉曉得朝着沈洛棲過來。
“空悟大師。”蕭允川微微行禮。
空悟笑了笑:“阿彌陀佛,蕭施主多禮了。”
原來這兩人認識。沈洛棲別過眼,難怪蕭允川會讓她來這裡等。
見兩人有話要說的樣子,空悟也識趣的離開了。
瞧着沈洛棲將木管放在了面前的姻緣樹上,蕭允川道:“這裡的姻緣樹很靈,但凡是在這裡許過願的有情人,都成眷屬了。七七,要不……”
“不要。”沈洛棲知道他想說什麼,自然是果斷的拒絕了:“說吧,你想告訴我的下落呢?”
蕭允川默了默,知道自己是拗不過她的,便道:“他們應該曾經來過這裡。”
沈洛棲轉頭,疑惑的目光看着蕭允川。
蕭允川走到一旁的角落裡,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出了北月婉和楚辭的許願牌。
沈洛棲自然是認識他們的筆記的,確實是他們沒錯,這麼說,她們果然是在鑲城的。
“那他們後來去了哪兒?”沈洛棲問。
蕭允川搖了搖頭:“不知道。”
沈洛棲轉眸,雖然沒有具體的下落,但是至少讓她肯定了,她尋找的方向是正確的。
沈洛棲瞄了他一眼,道:“多謝。”然後就要走。
“等等七七。”蕭允川連忙攔住她:“或許方丈知道呢。”
沈洛棲微微皺眉,將信將疑的樣子。
蕭允川接着道:“方丈日日都在寺廟中,定然是有印象的,最近,廟裡挺忙,方丈一時半會兒還抽不出身,我們不如先住下吧。不着急。”
“我們?”沈洛棲有些奇怪:“蕭允川,我是來找人的,你是來做什麼的?”
蕭允川別開眼:“我答應過你會幫你的。”
幫她?什麼時候?沈洛棲別開眼,自然是知道這傢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可是現在,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還是選擇留下來。
寺廟裡的夜晚似乎比外面的夜晚格外沉寂,就連蟲鳴聲好像都輕緩了不少。
吃過方丈送來的齋飯,沈洛棲便獨自一人在院子裡溜達。
晚上不似白天那麼多人,這時候就顯得格外清靜了,風吹過許願牌的聲音就更加清脆悅耳了,伴隨着僧人不急不緩的掃地聲,沈洛棲覺得自己似乎從沒這麼放鬆過。
她挺喜歡這裡的,遠離世俗和硝煙,真正的平靜和安寧,可她也明白,她並不屬於這裡,也無法屬於這裡。
看着姻緣樹上被風吹得輕輕搖晃的,北月婉和楚辭的許願牌,沈洛棲突然有些羨慕他們,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至少眼下這一刻,彼此是在身邊的。
她本不是善感之人,可今日不知爲何,沈洛棲覺得格外的難受。興許是憶起了小時候的事,又或者是和蕭允川待在一起,讓她覺得對不起月師兄。
蕭允川站在臺階上,遠遠地看着樹下的沈洛棲。
那時,他若不是身負皇命,若不是被江家設計,他又怎麼會丟下她獨自在試煉場上。他自是有愧的,他自是明白自己無法彌補,也不敢奢求她原諒。
這時,一個隨從從寺廟外進來,瞄了一眼沈洛棲的方向,小跑着朝蕭允川走過去。
“殿下,”那人道:“夜瑾瑜似乎已經發現端倪了,正在往這邊趕過來。”
聞言,蕭允川眸色一凝,轉眸瞪向那人,那人連忙垂頭解釋:“殿下恕罪,我等真的不知他是如何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