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蕭允川擰眉,低咒一聲,隨即看了看漸晚的天色,他道:“想辦法攔住他,務必不能讓他趕到這裡。”
“是。”隨從應了一聲,便小心翼翼的轉身出去了。
那人離開,蕭允川稍稍調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緒,他邁步下了樓梯,走到沈洛棲身旁,自顧自的說起話來:“以前,我嘗來這兒,可自從我母妃去世之後,我就沒再來過了。”
沈洛棲搞不懂他是何用意,便默着不說話。
“七七,”他輕聲喚了她的名字,然後接着道:“我想了想,還是覺得,白天的事情是我太無理取鬧了,我向你道歉。”
沈洛棲轉頭瞄了他一眼,雖然很是不解他的用意,但她還是道:“大可不必。我受不起。”
蕭允川有些受傷,他微微擰了擰眉,擡頭看着許願樹上的竹排,道:“真是對不起啊,其實我欠你的何止是一句道歉呢,你還記得嗎,以前我答應過你,會帶你來鑲城,見我的父皇……”
他默了默,有風吹過蕭允川的臉頰,吹起他放在胸前的頭髮。
說實在的,蕭允川生了一張絲毫不輸夜瑾瑜的臉,當年在岐衡宗,可是有不少女弟子天天圍着他轉,他性子算不上溫和,但至少不冷,不管什麼人,好像都能跟他說上幾句話。
可是,那時候的蕭允川好像眼裡只有沈洛棲,任何人的靠近都不能將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動搖半分。
沈洛棲以爲,她會跟他回鑲城然後從此再也不和她的允川哥哥分開,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絕情和他的深情一樣重,重到沈洛棲承受不起。
她原先以爲,以前他所作的一切不過都是騙她的,都是爲了騙她去偷月師兄的佈防圖纔對她這麼好這麼深情的,可是現在,看着他有些哀傷的眸子,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是曾今真正喜歡過的。
但是,現在的蕭允川讓她看不懂,更讓她害怕。
以前她覺得他很愛她,後來月師兄間接死在他手上,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現在……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洛棲有些疑惑的眼生,蕭允川轉過頭,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沈洛棲趕忙移開眼。
她道:“你不必跟我說這些,等我找到公主,自然會離開鑲城。”
說罷,沈洛棲轉身便走。
看着她離開的身影,蕭允川微微皺了皺眉頭,眸光中盡顯無奈。
夜深了,萬籟俱寂,此時的夜瑾瑜已經發現了端倪,正騎着馬朝着佛音寺的方向趕。
突然,四周的林子裡驚起一片飛鳥。
夜瑾瑜一拉繮繩,停了下來,警覺的看着四周。
奇怪,現在夜深人靜,林子里根本不可能有人,縱使他騎着馬,也不可能一瞬間驚起那麼多飛鳥的。
看樣子是有些不速之客了。
夜瑾瑜微微皺眉,拉着馬原地轉了一圈。
突然,前方一根橫木從前面直直的朝着夜瑾瑜飛了過來,他心下一驚,一個縱身跳下了馬,幾個翻身落了地。
還不等他站穩,一支箭力道強勁的射擊過來,他側身一閃,箭便從面前劃過,他迅速拔出馬背上的劍,下一刻,無數支箭“咻咻咻咻”的朝他射了過來,身邊的馬瞬間受了驚,前蹄高擡,鳴叫一聲奪路狂奔。
也很深了,四周一片漆黑,夜瑾瑜好不容易躲過箭潮的襲擊,還沒站住腳,就聽前方“咻”的一聲,一支箭直直的奔他而來。
此箭快狠準,直接刺入了夜瑾瑜的胸腔,他被後坐力衝擊的險些沒站穩,只聽“哐”的一聲,他用手裡的劍杵在地上,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這一支箭抽走了一樣,只得單膝跪下才能勉強保持平衡。
夜瑾瑜強忍着痛,將刺入胸口的劍拔出來,就聽“噗嗤”一聲,鮮血灑了一地。
藉着薄弱的月光,夜瑾瑜強忍着痛,看了看箭頭,只覺得頭開始發暈。
他孃的!有毒!
他稍稍緩了緩神,就見兩旁的林子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看來是有人來了,而且數量還不少。
夜瑾瑜穩了穩心神,擡手封住自己穴道止血。
剛做完,前面的就撲了上來,夜瑾瑜側身一閃,飛速躲進林子裡,後面的人還在窮追不捨。
夜瑾瑜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他扶住一棵樹,甩了甩腦袋,一回頭,就見身後那羣黑影還沒有甩掉,看來這羣人是有備而來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做事一想低調,也不曾得罪什麼人,怎會引來如此多的殺手?
想着,他實在是走不動了,想來傷口上的並不是什麼猛藥,應該只是些能麻痹人的蒙汗藥之類的。他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了,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灌木叢,來不及多想,一頭紮了進去。
下一刻黑衣人三三兩兩的就追了上來,四處看看卻沒發現人。
“快找!”
“別讓他給跑了!主子吩咐了,必要時候可以不留活口。繼續找!”
夜瑾瑜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主子?什麼主子?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什麼人了?還非得趕盡殺絕?
這邊夜瑾瑜過得水深火熱,沈洛棲卻是完全不知情的。
這些日子,她就沒有一晚上能睡個好覺,時常都睡不着。
不知怎麼的,今晚就特別難安,寺廟裡是特別靜的,可她還是翻來覆去都沒辦法睡着,只好披了件衣服到外頭去透透氣。
隨便訓了個地兒坐下,這裡正好可以看見被雲霧籠罩的月亮。
她擡頭看着月亮,正出神,突然,院子的角落就傳來一陣響動。
沈洛棲警覺的回神,看向那邊。
是一個長滿人一樣高的雜草的角落。
“誰?”沈洛棲緩緩起身,站在原地沒動。
凝視了幾秒鐘,突然草叢裡“嗖”的一聲一團白色鑽了出來,直撲沈洛棲懷裡。
沈洛棲一伸手,將它接住。
原來是荊棘。
沈洛棲頓時鬆了口氣,心情也似乎好了許多。
這些天,雖然一直能感覺的到荊棘應該就在身邊,但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也無暇顧及。
一邊揉着荊棘柔順的毛,一邊坐回了剛纔的位置,可剛一坐下,沈洛棲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空氣中竟然夾雜着一絲血腥味,她是幾次死裡逃生過來的,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也不少時間,對於血腥味,她自然是及其敏感的。
雖然及淡,尋常人可能不易察覺,但沈洛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