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蓮匆匆跑到李銳的住處,望見他房裡亮着燈,一高興就有點忘乎所以,把李銳的房門拍得咚咚響:“李銳李銳,你快出來.....”
李銳剛剛脫了衣服坐進浴桶裡:“嘶....”在室內大聲喊,“你這個胖妞大晚上的不去伺候你家主子,跑我這來喊什麼喊?等着!”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能泡個舒服澡!
葉蓮這會兒聽到李銳叫她胖妞她也不生氣了:“好,你快點出來,我找你有點事。”
李銳一邊穿外袍一邊打開門問:“什麼事呀?你這咋咋呼呼的。”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小胖妞肥肥的小肉爪抓住李銳的手就往宜心園跑,說也奇怪李銳居然一直盯着她肥肥的小手看,老老實實地跟着去了宜心園。
葉蓮悄悄地把他帶進郡主房間,然後做賊似的關上門。
李銳奇怪:“幹嘛呀你?”
“小點聲,你跟我來。”
呼啦一下幔帳內的被子掀開,一個滿身傷痕累累的黑衣男人這麼躺在郡主的牀上!李銳瞪大了眼:“這他媽誰呀?!”
“姑爺說讓你悄悄的找個偏僻的院落把他看起來。”滴溜溜的黑眼珠誠懇的看着李銳。
李銳舔舔嘴角:“悄悄的?不是,就大姐您剛剛敲我門的那動靜也叫悄悄地?”
葉蓮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
李銳撓撓頭:“這人什麼來頭?不會是外面被通緝的滿天飛的刺客吧?”
“好像...就是他....”
嘶....李銳雙手叉腰:“將軍藏個刺客要幹嘛?”然後撇頭朝葉蓮點頭,“成,交給我吧,這小子傷的不輕。”
“嗯嗯,好。”
李銳扛起一身是傷的丹鳳眼,鄙視的看了眼滿心歡喜的葉蓮:“我說你這人也太現實了。平常跟我見面就吵,有求於本公子了就笑得比花兒還好看!”
“是姑爺吩咐的,你敢不從?”
“就會狐假虎威,胖妞快減減肥吧,小心沒人要!吃那麼多.....”李銳扛着死沉的丹鳳眼往門外走,還不忘擠兌胖妞幾句。
葉蓮對着李銳的背影拳打腳踢,完了之後跑去換牀單、換被子,開窗通氣。
李銳跟隨風紀遠在軍中什麼刀傷劍傷沒見過?此時滿城通緝這人,自然藥鋪那些地方也就變成了嚴密監視的地方,不能明着找大夫抓藥。李銳撓撓頭叫來管家陳東,讓陳東從將軍府的庫存中找出幾味藥,他按照軍醫交給他的常識算是幫這人重新清理了傷口。可是傷勢太重,傷了元氣,若是不能及時醫治調養,恐怕......
隔天,風紀遠並沒能及時見祝平安。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處理。邊關戰事突然告急,加急信一早便傳到了他手中,赤峰果然突襲燕道關。敵軍來勢洶洶,一天之內連佔兩座邊鎮小城。
風紀遠大驚,皇帝那裡也早就得到了急奏,滿朝震驚。
朝堂之上,各官員分成兩派。一派主戰,一派求和。
以司桓宇爲首的求和派與向着風家的主戰派,兩派分歧激烈。要不是還有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想必兩方有些人能夠大打出手。
當今聖上司桓雲已經是快六十的人了,國家面臨勁敵,他的一衆大臣居然在朝堂之上吵個不停。頓時龍心大怒,重重拍案!朝堂上這才靜了下來。
老皇帝氣急攻心,顫着手指指了一圈殿堂之上的臣子:“你們,一羣糊塗東西,朕養着你們不是來看你們吵架的!”激動之下皇帝重重的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
大太監張哲海連忙上前服侍,爲皇帝順氣,嘴裡念念有辭:“皇上,萬事好商量,您可別動怒,保重龍體啊....”
底下的大臣個個面露緊張之色,可是有多少人是真正顧念皇帝龍體健康的?
自始至終都沒有發一言半語的就是司桓宇、風紀遠,還有平南王、丞相張慎在內的幾位重臣。
皇帝推開張哲海,點名問風紀遠:“風愛卿,你說你有何想法?”
既然皇帝讓他說,那他便說實話:“啓稟皇上,赤峰對我千都一直以來野心勃勃,末將認爲只能戰,而且要戰到底。若是求和....”目光凜凜的看向各位主和支持者,“不知哪位大人敢站出來保證,赤峰不會隨時反悔?再者,赤峰向來喜歡一方獨霸,若是求和那不就是自動告訴赤峰,千都國沒有人了,戰敗了?我堂堂千都豈能淪爲他人的附屬?那我皇顏面何在?千都顏面何存?”
其實千都國庫早在去年就出現了虧空的現象,趁着國家水旱災害、邊關戰亂之際,這些國家重臣貪污*、中飽私囊、營私結黨。下層百姓生活苦不堪言,這就是爲人所仰望的京中大元所幹出來的事!這樣的國家....求和,無疑是走上了一條慢性死的道路!
風家守衛邊疆幾十載,就算全部戰死在燕道關,也不會向敵人降了去!
主戰派紛紛點頭稱是。
一身朝服的司桓宇無聲地笑了笑,繼而拱手進言:“敢問燕道關是何人鎮守?難道不是風家人?既然風家人這麼信誓旦旦說要戰,那麼本王倒想知道,爲何邊關打了這麼多年仗,百姓依然沒有過上安穩日子呢?莫不是說,風家......”
這是在質問他風家軍無能,打仗打仗,連一個赤峰都收拾不了,白白送了那麼多士兵的性命?
庸親王一邊的幾個大臣嗤笑出聲,風紀遠依舊神情冷漠,毫無生氣之色。倒是這時平南王站出來:“庸親王此言差矣,風家世代忠良,且不說常年鎮守邊關,就是風家幾代男丁全部都是以身殉國。多虧風家在邊關頂着,赤峰纔不敢過於張狂。庸親王剛剛一番所言,未免有些武斷。”
“哦?平南王如此說辭,該不會是因爲平南王府與將軍府即將結爲秦晉之好,所以纔出言相助吧?”
“夠了!”皇帝膩煩了他們在這裡相互爭氣鬥嘴,“我千都,不會向敵軍做出任何妥協,以前不會,現在和將來也不允許!”
當日皇帝即刻下旨:着風紀遠爲威武大將軍,准許帶孝重返戰場,明日辰時立即出發燕道關!
聖旨一下,許多人各懷心思。
司桓宇並沒有追隨者們揣測的那樣動怒,倒是在衆人面前優哉依舊。勾人的眸子讓人永遠想象不出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丞相張慎張嘴說出來的話面上就是打圓場,說了等於沒說,這次低調得很。審時度勢,誰不會?司桓宇並沒有爲難他,只是心中鄙夷:老狐狸!不過司桓宇爲皇兄感到可憐,老了老了,不中用了,病怏怏的太子指望不上,其他的皇子小的小、死的死、一羣爛泥扶不上牆。末了,連臣子都開始給自己找避風所了。雖然剩下幾個耿直的,可是他們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司桓宇看着自己的五指在豔陽下緩緩合併,緊握成拳,萬分愉悅的離開了皇宮。
安樂心的第六感果然沒錯,在接到聖旨的那一刻她捏緊了袖中的那一方平安符。
夕陽西下,萬道金光灑滿了大地。白日的*散去,將軍府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安樂心跟風紀遠走在花園的羊腸小道上,兩人默默無語。
安樂心即便再不情願他離開,可也不能任性,畢竟他不是她一個人的。身負安邦重任的風紀遠,她豈敢獨佔?風紀遠早就知曉她心中想些什麼,伸手拉住她,將她攬進懷中,低頭緊密相擁,他說:“別擔心,不會有事。我會經常給你寫信。”只是,他歉疚的是,“很抱歉,我不能像別的男人那樣時常陪在你身邊,也不能將你帶去燕道關,你留在京城我才放心。”
她以擁抱回應他的話,她懂。早在知曉自己要嫁給這個人時,她就明白,她的丈夫需要鎮守邊關,而她自己需要比別的女人更堅強。
離別的眼淚悄悄滑落,安樂心抱住他精窄的腰身:“明日,我送你走。”
“好!”
“你答應我的,不能受傷,不能有事!”
“好!”
“要時常寫信,讓我知道你平安。”
“好!”
“....我聽說....”
“什麼?”
“....軍中有...軍妓...”安樂心咬脣說完這話,面上已經紅透,實在是...難爲情極了。
風紀遠:“.....”面上微愣,隨即明白過來。原來她還存了這樣的心思,他忽然很高興,這說明什麼?
風紀遠俯身湊近她的耳旁,低笑悄聲道:“以前我不會,以後也不會......”
安樂心鑽進他的懷裡不肯出來.....
臨行之前,風紀遠還有件事要辦。那就是一直被遺忘了的丹鳳眼,風紀遠不可能把一個可能是禍患的人留給安樂心,當晚就在李銳的帶領下去了安置祝平安的地方。
祝平安此時非常虛弱,還有些發燒。現在他剛吃完李銳送來的藥,正是清醒的時候。祝平安第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簡陋的屋舍內,一瞬間以爲那個女人將他出賣了,後來才發現自己的傷已經被人處理過了。還有這屋舍雖然簡陋,卻也算乾淨。這才放下心來。
剛喝完苦澀的藥汁,吃了點桌上的熱粥,風紀遠就進來了。
祝平安並不怕風紀遠,當年他家裡還沒敗時,他隨父親出入皇宮,有緣見過一次年少的風紀遠。那時的風紀遠年紀跟他差不多大,但是眉宇間卻透着一股幹練和英氣,那是長期在正義的薰陶下才會養成的。
雖然如今已過八年,他依稀還能找到風紀遠年少時的影子,所以幾乎可以認定眼前的這個一身黑色錦袍的男人就是風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