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太子已經知道了傻子中毒的事。
但他除去關切了幾句,並沒有其他的反應。
邵煜白身在北暨,也暫時無法探查到下毒真兇。所幸琳琅隱瞞着身份在北暨,暫時還算安全。
唯一令邵煜白無奈的是,在第一夜之後,兩人的關係就又冷下來了。
女子對貞潔看重再正常不過,出現這種事情他也是難辦了許久。但與其一樣一樣的瞞騙着她,邵煜白還是想盡量的將一件件事情慢慢向琳琅解釋開。
已經錯了,不是讓事情一直錯下去的藉口。
兩日過後,將剩餘事情交給了入相和他?下其餘兩位將軍,邵煜白帶領琳琅重新上了路。引路的人見他們似乎是第一次前往波斯,還特意囑咐了幾句。
“二位大約半日的功夫,就能入大漠。但生人只得在大漠邊緣,想要往裡,不僅要引路人,也要通關的文牒。”
“文牒我們有,煩請您先帶我們到可以通往大漠深處的驛館。”邵煜白撩着車簾道。
引路老者徐徐點頭,並未注意到身邊這個已經穿上了防風沙服飾的男子,正是替他們鎮守這一代安寧的邵將軍。
路上老者還好心的多提點了幾句:“如今多是波斯往外出貨,卻少有外人能進得波斯主城之外的那些零散城市。你二人在驛館最好找一個翻譯的嚮導,否則若是不慎闖入了波斯主城,怕是要被抓起來關進土牢裡。”
琳琅聽得好奇:“波斯的主城那麼難進嗎?”
老者呵呵笑着點頭:“波斯盛產那些珍貴玩意兒,便總有些人圖謀不軌。但波斯兵力又不及我們這兒雄厚,全靠着特有的氣候攔截外人。波斯王將大部分兵力都匯聚在了主城之外,便是防止外人入主城生事。這些年似乎都沒有人能正大光明的入得波斯主城。”
琳琅瞭然,眼底漫上擔憂。
邵煜白隨後將她撈回了車廂裡,低聲道:“我已經辦妥了,你不必擔心。”
“我擔心什麼,救的是你侄子。”琳琅哼了一聲。坐回邵煜白對面,這次誓死都不再閉眼超過三秒鐘。
看見她分明因爲早起又勞累,滿是睏倦的模樣,還死死撐着,邵煜白抿了抿脣:“你的打算是什麼?與我說一下,我也好安排。”
琳琅愣了愣,纔想到這一路她確實還沒和他說過自己的計劃。
“世子所中的毒,是由數種毒草提煉而出。其餘幾味毒草都是常見的,唯獨兩種在千齊國頗爲罕見。名字翻譯過來很有意思,一個叫做求生。一個叫做求死。都是波斯所產。”
一提到感興趣的內容,琳琅的眼睛都要亮了些。睏意去了大半,牴觸也去了大半,開始給他講解起自己的設想和打算。
“啊,還有就是,這兩樣毒草在書中記載……至少在幾年前的書中記載,是比較珍惜的,就連在波斯也只有皇室裡的人才擁有。黑市上高價賣的八成是假貨,所以才說去見波斯王更爲保險。”
每想到一處便說一處,在馬車的顛簸中,琳琅竟說了一路。期間瞧見她嘴脣乾了,邵煜白便遞水過去,瞧見她露出糾結的表情,邵煜白順口就會提一個疑惑,她立馬就能換位思考的解答。
仿若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少女也曾這樣待他。
她會誘導他說話來排解心中鬱結,給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鼓勵,臉上還常掛着能融化冰雪的笑容……教他怎麼能不動心。
“二爺?二爺?”
邵煜白猛地擡眼,才發現自己竟走神了,忙問:“怎麼了?”
“沒有。我就是想說,往後我還是這麼稱呼你吧。”琳琅搓了搓手爐,目光若有若無的從他臉上掃過。
邵煜白沉默了一下。
“也好。畢竟在波斯王那,我得透露自己的身份。”
沒想到他這次直接就答應了,反而顯得琳琅多餘準備了一腔爲自己爭取條件的話。便覺得有點尷尬,琳琅乾巴巴的問:“那我是不是也不能瞞着自己的身份?小叔叔?”
知道她是故意這麼叫的,邵煜白點頭:“可以,反正往後這樣叫的機會不多了。且叫且珍惜。”
琳琅:“……”
總覺得這人是真的在計劃着什麼,琳琅心裡沒底,乾脆就閉了嘴。
昨夜那句“我想娶你”時不時就會從她的腦中冒出來。令她臉上止不住的發熱,心裡卻五味雜陳。
他不會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從傻子那把她搶走吧?
可堂堂大將軍,娶了自己侄子原本的媳婦,這……
她沒什麼不能接受的。但這個朝代卻不是一個能如她這樣豁達的朝代。做出有違人倫的事情,到底會受到千夫所指。她習慣了被誤解和冤枉,但一身傲骨的邵將軍呢?
額頭忽地被人輕輕彈了一下,一身傲骨的邵將軍道:“別發呆了,到了。”
“這麼快?”琳琅揉了揉眼睛,隨着邵煜白一起下了車。
果然眼前已是一片土黃色的沙漠。
她只在城樓遠眺過這片地域。但在近處看時又是另一番模樣。置身其中方能明白它的魅力和魄力,是凡一陣風吹過,都能捲起一層漫天的沙塵,琳琅看着,只覺得進去了似乎就再難出來。
“二位在這裡可以多備些水源和乾糧。”老者說完,便駕車回去了。
這處驛館不大不小,兼併客棧,獨此一家孤零零的立在沙漠邊緣,周圍除去一些禿樹,什麼都沒有。
“我去問一問何時可以被帶進波斯。”邵煜白帶着她進了驛館,“你在門口等等。”
琳琅點點頭,竟生出了一種在雙人遊的錯覺。
先前從未想過會看一看這個世界的異國風情。心中自然不失好奇和緊張。琳琅搓了搓胳膊,又悄悄的推開了驛館的門,走到外頭眯眼遠眺。
“嚯!好在咱們出來的早,這天氣恐怕隨時可能下雪!”
一個音調有些古怪的聲音傳來。
琳琅轉頭看去,果然目光所落之處,是幾個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立體的西域人。
多是長短捲髮,髮色分棕褐和暗金色,眸子也有藍綠之分,一下子讓琳琅又讓想到了自己的世界。
驛館內自然有人出來幫他們牽馬和駱駝。琳琅趁機低聲問小廝:“這些人是波斯人?”
“是啊姑娘,是波斯的商隊出來送貨的,年關要到了,他們這時候都會陸續出來賺上一筆。”小廝熱情的解釋。
琳琅瞭然的點頭,又問:“那我們此時要去波斯,是不是就可以搭商隊的順風車?”
小廝一愣,搖頭道:“這恐怕不行。”
“爲什麼?”琳琅不解,“我們可以給錢的。”
小廝笑道:“不是這個事兒。是波斯人輕易不敢帶咱們中原人進沙漠,他們也怕出事兒。”
見琳琅遺憾,小廝也沒辦法:“眼下年關到了,外頭去波斯的人少,咱們小站回城和家人團圓的人也多。可能兩天只有一趟車,您先等等吧!”
琳琅點點頭,表示惋惜。
順便還想問一下爲什麼剛纔波斯人會怕下雪。
但見小廝好像挺忙的。她便住了嘴,無聊的翻起了驛館門上掛着的小冊子。
小冊子上大致寫着進入沙漠的注意事項。有些地方還繪了圖。
“怎麼樣,可愛的小姐,你看得懂這些嗎?”忽地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雖然音調也有些彆扭,卻比之前她聽到的要順耳一些。
琳琅立即側頭看去,只見對方是一個看起來大約二十來歲的男人。穿着一身華貴的異域服侍,一頭銀金色捲髮束在腦後,碧綠色的眸子帶着隨和的笑意。
“您是問。看得懂哪些?”琳琅轉眼回去,繼續看向小冊子,卻在心裡驚豔了一番。
這男人長得有點太好看了吧?
男人伸出白皙微粉的手指,點了點小冊子上的一片區域:“這個。”
他所點的,是幾排異域文字。
琳琅搖頭:“看不懂。”
“噢,是嗎。”男人收回手,掌心撐在側腦上揉了揉,又問,“那麼可愛的小姐,你有同伴嗎?”
“……有。”琳琅點了一下頭,看向旁邊的驛館大門,有點想躲進去。
生怕出師未捷身先死,邊境先遇浪蕩子。
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驛館的門,男人立刻懂了,笑道:“可愛的小姐,不要怕,這裡沒人敢放肆的,我只是出於一些原因,想問一問您有幾位同伴。”
頓了頓,他先自己“嗯”了一聲,點點頭。
“我是來接人的。”
“那你可能找錯了,我和我的同伴是要直接去波斯的,沒提前預約人來接。”琳琅說完,還是決定先去驛館裡避一下。
“哎這位小姐,等……”
聲音忽地頓住,男人往後退了一步,只見一個竟然和他差不多高大,但明顯身體更加精壯的男人堵在了門口。
並着滿眼的敵意。
“敢問閣下是?”
男人緩緩擡起手,指向邵煜白身後的琳琅。
“那個,我想說,那位小姐……她真可愛。”
“我知道。”邵煜白冷道,“所以你可以滾了。”
“二爺,”琳琅在後頭牽了牽邵煜白的衣角,示意他也別太劍拔弩張了。
對方看起來也沒多大惡意。
“你不知道,雖然平日裡無人敢在這邊造次,但適逢節日,許多西域人都會趁亂混跡在人多的地方,企圖對一些柔弱女子不軌。”
邵煜白肅穆的告訴她。
這種事情,到了哪裡都很常見。琳琅瞭然的點了點頭。
倒是男人先吃了一驚:“哦真的假的?”
“是真的。”回過臉,邵煜白就恢復了生人勿進的模樣。“所以在趁我覺得你有問題之前,離她遠點。”
男人嘆了口氣,摸摸後腦,似乎還有話想問。但還是選擇了暫時去乖乖避難。
之後不僅是邵煜白,連琳琅都發現了。
在等着之前的人回來接應時,從午膳到晚上,先前那個男人都在暗搓搓的坐在角落盯着他們倆。明目張膽的。
盯的邵煜白想打人。
“二爺,算了,他也是在等人的。可能是和咱們一樣等着回波斯呢。”琳琅勸道,“你看他都一直只有一個人,應該對咱們構不成什麼威脅。”
“你不知道。沙漠的馬賊很狡猾。看似只有一個人,其實那只是餌,後面還有大部隊在潛伏着,專等你這種沒心機的人上鉤。”
自己還順道被損了一下,琳琅撇嘴:“您也不用這麼草木皆兵吧?”
眼下驛館裡除了他們倆,就兩個商隊,和角落裡暗中觀察的那個奇怪男子,剩下的千齊國人全是店家的人。
過節還好,過年了哪個千齊國人喜歡去波斯啊?這個時候出來打劫也太蠢了。
擡眸瞥了她一眼,邵煜白放下茶杯。
“我爲何會草木皆兵?還不是因爲你。”
琳琅無言以對。聳了聳肩。
誰讓是她主動提出簽下書契,尋求保護的?哪想到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由於運氣不大好,這一日都無法出行。籌算着時間,琳琅只能安慰自己可以再等兩天。總歸路上空閒多,她可以思考着拿到了藥材怎麼來。但是進沙漠馬虎不得,她和邵煜白都得平安歸故。
夜裡應琳琅堅持,兩人分了房睡。房間挨着,一夜也沒傳出什麼動靜。第二日一早確定了琳琅仍舊平安,邵煜白才道:“白日裡我要去前面的補給站守一陣子,以防前面的人回來時被人半路截住,可能下午纔會回來。”
“好。”琳琅目光微動,尋思道,“那我就待在驛館不出去了,應不會出什麼事。”
“嗯,我已經和店家打過招呼,有什麼事儘管和他提,注意安全。”
說罷,邵煜白挑着她的下巴尖兒,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等我回來。”
和這個人在一起,總像是在被一種堅實的護盾籠罩着一樣。令人安心。
哪怕自己分明知道不該太靠近他,可她還是靠近了,靠近便會不捨。
“路上注意安全。”盡力使自己說出的話帶着冷意,琳琅轉身回屋關上了門。
但當邵煜白離開後,她還是沒忍住把門打了開。
看着樓梯口的方向,希望那人能再回來一下。
雖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回來了能怎麼樣,可能只是再看一次她的冷臉。
嘆了口氣,琳琅打算回屋。
“嗨,美麗的小姐,又見面了!”
昨日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嚇了琳琅一跳。卻見到那人是在她另一側隔壁房間的門口探着半個身子,碧綠的眸子裡全是笑意。
“是你。”琳琅不知怎麼的就稍稍鬆了氣,但也沒想和他近距離接觸。
男人點了點頭,露出食指憑空點了一下,而後收回背後,再伸出來,手裡竟多了一支淡粉色的小花,而後一點點伸到了她面前,隨即整個人也走出了房間。
“清晨最珍貴的美好,當獻給最美麗的姑娘。可以收下嗎?它會無比榮幸的。”
淡粉色的小花在他白皙的手裡晃了晃。可愛極了。
若是尋常在京洛,有那麼一個公子哥兒拿着花對姑娘家家說出這種話,多半是要被官府請去喝茶的。怎麼看都不能像是正經人。
可或許是種族優勢吧,這種話在面前的男人口中說出,竟然毫不違和。清晨的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子灑在他身上,銀金色的長髮很是耀眼,但他眼裡的碧綠,卻在泛着柔和又友好的光。
“那個……我不能收。”琳琅不好意思的道。
“嗯?”從前只有姑娘搶着找他要花的某人一下子沒能接受這個轉折,想了想才道,“不是說要到波斯做客嗎?珍貴的美好當獻給美麗的姑娘。是我們那裡最基本的禮節,沒有其他意思,請不用擔心。”
琳琅挑眉,見他一直伸着手,轉身進了屋子。
對方乖乖的站在門口沒動,甚至沒追隨着她往屋子裡看。
而後拿出了一本醫書,琳琅把書隨意翻開一頁,呈在他面前:“丟進去。”
男人聽話照做。
將花湊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發現沒問題,琳琅“啪”地一下子合了書。
男人目瞪口呆。
“到底還是在千齊的地界上,花不好收,書籤笑納了。”琳琅笑道。
頓了頓,男人也笑起來:“美麗又有趣的小姐,神會保佑你平安抵達你想去的地方,見到想見的人。”
說罷,略朝她點了一下頭,男人揮揮手:“回見!”
琳琅愣了愣,隱約覺得他的話裡好像在暗示着什麼。只是,完全聽不出惡意。
嚴寒冬日,竟然能變出一朵花來。也是不可思議。回到屋子裡,琳琅將醫書翻開,撥弄了兩下里頭夾着的小花,笑着搖了搖頭。
只是說着“回見”,還真轉身去吃個飯就又見到了對方。空蕩蕩的大堂裡只有他們倆,男人直接端着飯碗和醬牛肉和琳琅併到了一個桌子上。
“一個人吃飯很無聊吧?”男人微笑着問。
“我不覺得。”琳琅平靜的回答。
飯碗剛放下,男人又頓了頓,歪着頭問:“在你們千齊,我的做法會令人討厭嗎?”
“或許會吧。”琳琅點頭,“我們或許沒有你們那麼開放熱情。”
“哦。天哪,”男人又忙把碗端了起來,灰溜溜的去了鄰座,“抱歉,我對你們中原的禮節,知道的有限。”
琳琅挑眉:“但你說話很流利。”
“是嗎?能得到這樣的評價真是太棒了。多虧我學了很多年。”得到肯定,男人夾起一塊醬牛肉,吃的更開心了。
“哦,還有,”吃完飯後。男人慢條斯理的擦過嘴,走到琳琅身邊,作了一個獨屬於他們的禮數,“美麗的小姐,我的名字對於你們來說或許很長,所以,你可以叫我凱特。”
末了,還是那句“回見”。
而後琳琅直到邵煜白回來之前,都果斷的選擇了留在屋子裡沒出去。
傍晚邵煜白風塵僕僕的回來,琳琅才發現外面又下了雪。瞧見他睫毛上都掛着水珠的模樣。琳琅趕緊拿毛巾給他擦拭。
然而,邵煜白的表情卻很肅穆。
“二爺,發生什麼事了嗎?”琳琅心底漫上不安。
她隱隱約約瞧見好像從邵煜白回到驛館起,整個驛館的氣氛都不大好。
天氣陰沉沉的,在她問完之後驛館就陷入了沉寂。半晌,只有一個人打着哈欠走下木梯的聲音傳來。
“下雪天,波斯國不允許商隊與驛館人員進出,先前進去的那隊人恐怕是被扣下了,只有雪停才能繼續回來。”
不好的預感得到印證,琳琅蹙眉:“那雪一般多久會停?”
“少的話,明早就能停。但是我猜這場雪會下個四五天。”凱特忽地在後面開口,隨後坐在了不遠處的凳子上。
看了他一眼,邵煜白不得不承認:“聽說確實是這樣。”
“怎麼會……那豈不是一直都不能進波斯了?我們有通關文牒都不行?”琳琅頹然坐下。
“姑娘,有了文牒,也得有人帶着去才行。只怪你們趕上的時候不好,波斯那邊不放人出來,咱們也沒辦法!”驛館的人道。
道理琳琅都懂,但是路上已經耽擱了好幾天,誰又能真正確定傻子還能堅持多久?
凱特雙肘撐着桌子,歪了歪頭:“兩位來自中原的夥伴,你們很着急去波斯?”
邵煜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琳琅抿了抿脣:“是。”
凱特眸子一眯,眼神中竟透出欣喜和得意:“通關的文牒能不能給我看一眼?”
“不能。”邵煜白冷漠拒絕。
並非他在賭氣,而是通關文牒十分重要,除去沿路經過時要給戍城將領看,最終他的文牒是要交到波斯王的手裡的。
如果被無關緊要的人看到,往後就很可能會出現僞造品,從而對波斯不利,也對兩國關係不利。
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的這麼果斷,凱特張了張嘴,啼笑皆非的搖頭,看見邵煜白站起身子要再次出門,高聲道:“你找不到辦法的,找到了也行不通的,行得通也不可能順利去到波斯主城的!”
“啪!”
一條溼噠噠的毛巾被拍在了凱特臉上。
邵煜白活動着手腕,眼裡幾乎能射出寒光:“住,嘴。”
一把扯下丟在桌上,凱特直衝着琳琅皺眉:“你的同伴也太不友好了!”
“不好意思,”琳琅嗔怪的瞪了邵煜白一眼,起身衝着凱特行禮,“我們是要去波斯求藥的,事情很緊急,多耽誤一天就少一分希望,所以他可能因爲着急,態度不大好。”
“求藥?”凱特一愣,“求什麼藥?”
琳琅爲難:“不好意思,這個不是很方便吐露。”
這時,小廝從外頭走進了大堂,衝着凱特道:“貴客,您的駱駝已經喂好了,請問您還要續住幾天?”
“不住了,”凱特摸着鼻子站了起來,“我要回波斯去,馬上出發,趕在明天午飯之前就能到。”
後面的話,似乎是特意說給誰聽得一樣,音調揚的老高。
果然,聽見這話,邵煜白和琳琅都將視線投到了他臉上。
“貴客您不是在這等人嗎?都等了三天了,就這麼回去啦?”小廝吃驚,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從大漠出去在驛館轉一圈就回去的人。
這麼輕易就放棄,何苦呢?來回趕路還吃了一嘴的沙子。
凱特聽小廝說完,哀怨的看了一眼邵煜白,聳肩:“人已經等到啦,可惜不大友好,所以我改主意了,我要一個人回波斯。或者……”
目光轉而落在琳琅驚異的表情上,凱特抹了一把臉:“美麗的小姐,想去波斯嗎?我可以單獨帶你一程。”
明天11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