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死金牌，你們也好意思提啊。”皇上指着方弦之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當時就想過一定要爲你父親復仇，所以才進宮就來找朕要免死金牌，是不是？”
方弦之現在的狀態就是什麼都無所謂，他靠在一個侍衛的後背上，侍衛揹着他，不敢直面皇上，也就沒看到這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
“之前臣就跟皇上談過一次，皇上那時說您對臣的父親很愧疚，這麼多年只要想起來就輾轉難眠……”
“朕那時候就該殺了你的，可你竟然不知知恩圖報。”皇上一想到自己從小養大的侄兒就這麼死了，心裡就痛的無法自拔。
“朕要如何面對泉下的兄長啊，他當時是怎麼對朕的，你們難道不知？”
“皇上若是在擔心此事，那微臣覺得大可不必。”方弦之淡淡的說道：“臣來給你講講八貝子給臣講的故事吧。”
又是一次冗長的敘述，不過這次方弦之沒有機會複述完，因爲皇上聽到一半就怒了。
“你閉嘴，朕一個字都不相信，你說這些不就是爲了煽動百官爲你求情罷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要在往他的身上潑髒水了……”
“臣一個字都不曾改過，全是他親口說的。我本以爲八王爺擁護的應該是一代名君，沒想到居然是這種黑白不分之人。”方弦之乾脆連敬語都不用了，推了推身邊的侍衛決定自己站住。
侍衛如蒙大赦，立馬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有些話少聽一句就能多活一時。
方弦之冷笑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就算真不知道，去八王府自己搜就好了，匹配皇宮的府邸，無數排的刑房，還有我會爲什麼被帶到八王府行刑，蘇旋樺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你說我胡說八道，潑他的髒水，那個管家呢？有誰願意陪着一起死？”
“大膽。”皇上外強中乾的說道：“就算事情都是真的，朕也想……”
“也想給他一條生路，是嗎？”方弦之冷笑，站不住就乾脆坐在了地上了，“反正我這樣活不活着也沒什麼指望了，乾脆把話說明白了，你是皇上，你不爲黎明百姓謀福祉，爲了個犯下不可饒恕罪行的犯人求情。”
“你真是個好皇上啊，好叔叔啊。可你的侄兒可不對你這麼想，他說藏了寶藏，整個南晉的人都在瘋狂的找寶藏，你的國家就要完了。你還在爲他求情？”
方弦之大大咧咧一伸手道：“下旨砍了我吧，現在就砍，午門行刑的人還沒收拾好，正好可以用現成的，百姓也都沒走遠，還能看看熱鬧，讓大家好好看看他們跟的是個什麼樣的皇帝。”
此番話用出言不遜完全不足以表達皇上的憤怒，方弦之何止出言不遜，這就是典型的典範。
皇上大喊道：“海公公，傳旨……”
明正眼見皇上要傳旨，而且明顯是要看了方弦之，立馬開口道：“皇上三思，江山社稷爲重，而且人死不能復生，若是八王爺在泉下有知，一定能夠理解皇上的做法。”
皇上手擡起來
懸空了好久，最後無力的放下道：“江南官員殘缺，人命戶部侍郎方弦之任江南巡撫。”說完人就走了，管都沒管跪了一地的官員。
這些官員多數都是明丞相叫來的，現下也只有他敢再這麼敏感的時候，把官員聚集起來，大家見沒事了，便紛紛恭喜方弦之離開。
不過他們恭喜的是方弦之保住了這條命，而不是些別的什麼。
表面上江南巡撫是正四品，在別人眼裡這應該是升了官纔對，可是實則不是。一個在遠在江南，一個在天子腳下，這怎麼能夠相提並論呢？而且去江南的路上路遠迢迢，皇上這麼不待見方弦之出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大臣們集體求饒，跟逼宮差不多讓皇上放了方弦之，誰能證明皇上就此便放過了方弦之呢？
蘇政華和戰其鏜都很擔心這點，他們都覺得路上肯定不會太平。
“以我對父皇的瞭解，他到不至於瑕疵必報，但是肯定不會讓你好過，你不如干脆辭官離開，做回之前的洛陽才子比較好。”蘇政華給出中肯的意見。
皇上就算路上不動手，想起來就給方弦之來個罷官，越走越偏遠，最後流放到哪個不知名的小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我對官職已經無所謂了，就算我辭官，他也不會同意，現在我出現任何問題，百姓都會覺得是皇上針對我做的。我想他就是再看我不順眼，也要等過一陣再說吧。”
方弦之淡笑道：“其實也還好，起碼我出了次風頭後，現下南晉都知道有我這麼個爲民請命的好官了。以後冤案能少點，也不枉顧父親的在天之靈。”
戰其鏜還是不放心道：“要不還是我送你去江南，確定你沒問題了，我在回京城。反正忙的事蘇政華，我整日都沒什麼事可做。”
方弦之轉頭看向戰其鏜，算起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這麼正式的交談，以前方弦之都以病重不願開口爲由，戰其鏜說什麼他都不回答。
“太子妃，你可還記的我昏迷前跟你說的話？”
戰其鏜緊張的看了看蘇政華，驚訝於方弦之怎麼敢當着他的面提起這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緊張什麼，弄得跟偷了情一樣，實際上她什麼也沒幹。想了想才轉過彎來，她是怕蘇政華會把方弦之怎麼樣。
方弦之也不是真的想要戰其鏜的回答，自己回答道：“我爲之前的話向你道歉，讓你困擾了很久。但那卻是我的心裡話，垂之將死的心思話。我沒有要別的意思，既然活了下來，就像之前一樣，保持一定距離爲妙。”
戰其鏜知道方弦之要說什麼，搶先說到：“保持之間的距離就好，對啊，我們是朋友，爲保朋友的安全，送一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戰其鏜在方弦之的注視下，話說的越來越小聲。
“我也不想太子誤會，而且我一個臣子南下，太子妃親自護送算怎麼回事。如果你真的擔心，就叫幾個功夫不錯的侍衛送我吧。”
方弦之想了想，還是給戰其鏜吃了一劑定心丸道：“我會跟蘇公子請
來作證的那些百姓一起走，蘇公子應該也會護送他們周全，我就當去湊個熱鬧，人一多起來，就算想對我不利，也會有顧慮。”
“等到真的上任了，我便窩在巡撫的衙門裡，之前不是說了，皇上就算想殺我，也會等過段時間。”
話正說到這，蘇妙傾帶着上官婉兒走進來，進來便說道：“我看這屋裡的房門沒有關，院落的大門也沒關，我們便直接進來了，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方弦之搖了搖頭，笑道：“我們剛剛還跟替到了蘇公子，這次南下恐怕還要搭你的順風車。”
蘇政華訝異道：“蘇公子要要走了嗎？”
蘇妙傾點了點頭道：“我留下怕是有人會擔心我跟他爭什麼寶座，還是離開的要好，再說女大不中留，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
蘇妙傾說這話看了眼已經湊到方弦之眼前的上官婉兒，上官婉兒表達的愛意實在是太明顯了。無奈方弦之處在什麼都無所謂的狀態，再說他們兩人之前又總愛拌嘴，怎麼也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說來上官婉兒對方弦之動心，還是因爲方弦之的執着。她就沒見過爲了一件事能把不惜把自己一條命搭進去的人。
方弦之堅毅不屈，捨身成仁的形象深深的吸引着上官婉兒。優秀的男子有很多，也很可能別人也能在那種情況，做出跟方弦之一樣的事情。
但那些人畢竟沒在上官婉兒面前出現過，在塞北長大的上官婉兒骨子裡就有一股野性，對強者的渴望。以前她還只把方弦之當做跟蘇妙傾一樣的公子，雖然會點武功，不過還是嘴皮子功夫更厲害。
方弦之的所做所爲徹底讓上官婉兒對他改觀了，直接愛上了他。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蘇政華無奈的悄聲說道：“你這個當公子的不管管？就任由她去碰壁？”
蘇妙傾攤開手聳聳肩：“這件事情上，酸甜苦辣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吧，我們說再多難道有用嗎？”
人生路要自己走，腳下的泡只有磨破了，才能痊癒。
蘇妙傾看看戰其鏜道：“你也沒有資格說別人吧。”
蘇政華立馬辯解道：“我們是有感情基礎的。”
“是嗎，那我可聽某人的太子妃要去送別的男人呢。”蘇妙傾揶揄道：“你也不怕她跑了。”
蘇政華不無驕傲的說道：“不會，不論飛多遠，她總會回來的。”
蘇妙傾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上官婉兒跟在人屁股後面轉悠，實在看不下去道：“婉兒，你幹嘛呢，幫弦之收拾東西，弦之，你過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清楚。”
方弦之點點頭走在桌邊坐了下來，偶爾還咳嗽兩聲，顯然身體根本就沒好，那幾步也走的跌跌撞撞。
“你這個樣子能長途跋涉嗎？只怕別沒到那裡就病倒了。”蘇政華皺眉，案子前前後後兩月有餘，眼看都要五月底了，方弦之的身子依然不減好轉。
方弦之擺了擺手道：“無妨，好了也就這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