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高照,莫非今年終於照在他頭上了?
官家走了之後,姜硯之樂得讓路丙取酒來,自斟自飲了一杯,全身都舒坦了。
他替韓昀不平,人家好好的一個高榜進士,平白無故蒙冤受屈耽擱了五年,日後仕途也蒙陰,審案的開封府同大理寺怎麼着也得擔負起責任來纔對。
於是他慷慨激昂的上了一封摺子,這麼些天都毫無動靜,萬萬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有了個好結果,雖然名譽難以恢復,但是得了實惠,總比啥都沒有強!
再說了,韓家的宴會啊,他正是要去查三司使。平日裡同他們又無往來,這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韓副指揮使在三司位高權重,指不定不光餘丞會去,就連那姓朱的酒務,都能夠瞧上一眼呢。
……
話說人一高興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日。
姜硯之睡得日上三更,又擇了一件絳紫色的長袍,對着那銅鏡一瞧,嘿,這是誰家的氣派小衙內!
他正了正發,挺了挺胸膛,又將閔惟秀送他的肉乾往袖袋中藏了幾根,在原地跳了幾跳,見不會掉出來,這才放心大膽的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出了門。
正所謂春風得意志氣高!
話分兩頭說,那廂韓副三司使府上張燈結綵好不熱鬧,這府上有三喜,一喜韓老夫人,也就是那韓昀的祖母今兒個八十大壽,人到七十古來稀,這活到了八十歲,應了一個壽字;
二喜韓副三司使調回京城,一來就位高權重,成爲這開封府新晉的實權人物,應了一個祿字;
三喜韓昀多年含冤,一朝得雪,那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韓家早聽到了風聲,官家應了三大王的請奏,要給韓昀封官,正是應了那個福字。
若是以笑的時候,嘴巴咧開多大,來說明一個人開心不開心,韓副三司使覺得自己個的嘴,能夠咧到後腦勺上去!
韓家乃是大族,一大早來賀壽的人,便踏破了門檻兒,有那姻親族親,更有那三司同僚,好不熱鬧。
姜硯之有心查案,來的時候尚未有什麼貴人前來,韓副三司使正拍着韓昀的肩膀,小聲的同他說着話兒。
韓昀今日穿了一件藍色繡祥雲紋的長袍,那精神頭與往昔不可同日而語,隱隱約約的能夠瞧見他當年金榜高中時的那股子意氣,不過整個人經過打磨,倒是內斂了許多,不似一般衙內的猖狂。
姜硯之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就是擔心,五年的悲慘生活,讓韓昀喪失了鬥志,那邊是大過了。
韓副三司使瞧見了他,欣喜的走上前來,“三大王!”
韓昀亦是一拱手,“恩公,怎地閔五娘子沒有一道兒來。”
韓副三司使責備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閔五娘子,那是未來的壽王妃。”
閔惟秀要當壽王妃的事,開封府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畢竟姜硯之就差挑着爆竹敲鑼打鼓,四處宣揚了。
姜硯之一聽,得意的挺了挺胸膛,要不人家能夠做到副三司使呢,多會說話,多有眼力勁兒啊!
“惟秀要來麼?”
韓副三司使笑了笑,“下了貼子,說是準來。”
姜硯之頓時懊惱起來,早知道,他就去等閔惟秀了,只不過現在認錯還不遲,他想着,先是上前給韓老夫人賀了壽,又給了韓昀要封官的準話,然後立馬轉身,“本大王去門口幫你迎客。”
韓昀一驚,要說話,韓副三司使對着他搖了搖頭。
姜硯之舔着一張臉,站在韓家的大門口,那來的賓客,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莫非他們走錯了,這不是韓家,這是三大王府?
韓家也沒有小娘子啊,三大王這麼獻殷勤爲哪般啊?
三大王要迎客,韓副三司使索性領着韓昀也一道兒站到門口來,不一會兒,來了一個穿着棗紅色袍子,脣紅齒白好不俊俏的小郎君,姜硯之皺了皺眉頭,“那個是誰?”
長得這麼好看,萬一惟秀看上了怎麼辦!
韓副三司使輕輕的說了一句,“這是八仙樓朱家的,朱酒務。”
姜硯之眼睛瞬間亮了,這不是關鍵人物麼?他想着,衝着那朱酒務笑了笑。
朱酒務受寵若驚,立馬舔着臉跑了過來,“小的朱剛強見過三大王!早就聽聞三大王美名,今日一見,三大王果然是人中龍鳳,風采卓絕!”
姜硯之的嘴角抽了抽,這哥們看來是辜負了家中期望,不光是長得不剛強,就這伏低做小的勁兒,也不剛強。
這給人的感覺,就是偶有一日,遇見天女下凡,問,美人姓甚名誰?答,村東頭二狗蛋子……掃興掃興!
朱酒務見姜硯之不大感興趣,眼珠子一轉,又對着韓副三司使一通馬屁亂拍,這才離去。
姜硯之瞟了他一眼,又盯着來人的方向看,一瞧見那華貴得不行的馬車,立馬衝上前去,“惟秀!”
說着激動的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車中人的手,“我扶你下車,小心一點。”
閔惟秀看着面色鐵青的臨安長公主,咳了咳,“姜硯之,你抓着我阿孃的手作甚?”
姜硯之一個激靈,天了嚕,岳母大人竟然也來了,他心中打鼓,脫口而出,“我當然是扶我岳母大人下車了,知曉您要來,硯之早就在門口候着了,路丙,有沒有眼力勁兒,還不快把那下馬凳給搬過來。”
路丙無語的搬過了凳子,三大王你的臉呢?
三大王浩浩蕩蕩的侍衛羣也都不忍直視,怎麼辦,我家主子沒臉沒皮的!我們也不好意思長臉皮了!聽說蘭陵王的軍隊都戴面具,路侍衛啊,咱們能夠每人也戴一個不?實在是擔心有朝一日,沒臉見人啊!
臨安長公主都被他逗樂了,“你倒是機靈!日後別動手動腳的!”
姜硯之舔着臉,“您說得是,小心小心。”
待衆人都進了府,臨安長公主便進屋同韓老夫人說話去了,姜硯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將閔惟秀拉到了一邊,“你阿孃怎麼來了,還把你四姐帶來了。嘖嘖,你沒有瞧見那羣人瞧見你四姐的樣子。”
閔姒顏色太過出衆,臨安長公主甚少帶她出門。
閔惟秀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大約是想帶我四姐來見識一下,順便多相看相看。我阿孃最近都忙着給我四姐說親呢!”
姜硯之一聽,也不多提,悄悄的指了指那朱剛強,“看到了麼?那個穿紅袍子,長得跟豬頭似的,就是那個朱酒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