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嬋兒着實感覺到了她現在身份地位的不同,曾經是個庶子的媳婦,無人過多的注意她,而現在,不管她走到哪裡,都受到下人的尊敬,而且可謂是敬畏。
沈嬋兒沒有理會這些變化,直接跟着那幾個人的腳步,朝後山走過去。
見他們正在挖坑,沈嬋兒皺了皺眉頭,一泓見了,趕緊吆喝那幾個人停手。
那幾個人只是粗使小廝,見現在府裡的正牌當家主母就站在自己面前,着實嚇的手腳發抖,立馬扔下鍬,跪在地上。
“七少夫人。”
沈嬋兒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副擔架,輕聲吩咐道。
“掀開。”
一泓趕緊轉頭看着她:“夫人。”
沈嬋兒知道一泓不想讓她看到這些東西,但是她什麼樣的死人沒見過?
“無事,掀開吧。”
幾個小廝只能將白布掀開,露出五少夫人自縊而亡的死狀,沈嬋兒知道自縊而亡的人會是什麼樣子,如今看到五少夫人這副毫無生氣,又扭曲的臉,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
“怎麼能將五少夫人草草的葬在這裡?”
沈嬋兒有些不滿的問道,幾個小廝想了想,趕緊巴結沈嬋兒道。
“他們夫妻欺負我們七爺,沒有將她扔到後山上去喂狼就好不錯了。”
沈嬋兒皺起眉頭,臉色沉了下來,南榮府的下人還很少見到七少夫人生氣,此刻這幅表情是生氣了?
一泓看了看她,勸道:“人已經死了,而且他們夫妻是罪有應得,你何必跟這些人置氣。”
沈嬋兒轉回身看着一泓,冷淡的問道:“五少夫人是因爲五七之戰,輸的那個人是五爺,才自縊而亡,若是輸的那人是七爺呢?如今我是不是也要被扔到後山上去喂狼?”
“夫人。”
一泓無奈的喚她一聲,跪在地上的幾個小廝當即聽出了七少夫人的意思,當即大聲哭喊道。
“七少夫人萬萬不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啊,小人這就去將五少夫人厚葬,厚葬了。”
說罷,擡起擔架,急匆匆朝山下跑去,一泓嘆口氣,對沈嬋兒道。
“走吧,你也該歇歇了。”
沈嬋兒站在這清冷的後山上,俯瞰整個南榮府的一角,這裡可真是恢弘龐大啊,光是一座府邸,就要蔓延成整個小城,到處是南榮府的屬地,到處是南榮府的下人,這何嘗不是一座小王國?
“看什麼?”
一泓走了兩步見她沒有跟上,轉身來問她。沈嬋兒眯着眼睛,迎着夕陽,看着偌大的南榮府道。
“這裡將會更冷清了。”
看她悲傷,一泓笑了笑,想,畢竟是女人,多愁善感一些是正常的。
他輕笑道:“但最起碼清淨了,可以像真正的一家人。”
沈嬋兒不禁失笑,看了一泓一眼,他什麼時候也會安慰人了?跟着一泓走下山去。
剛走到後院二門口,門口站着一排侍女和小廝,恭敬的等着兩人。沈嬋兒和一泓面面相覷,搞不明白這是在幹什麼。
“給夫人請安。”
衆人齊聲一叫,嚇沈嬋兒一跳,站出一步去,問道。
“這是何意?”
從侍女中走出一個人,恭敬的道。
“夫人,幼柳姑姑已經佈置好了您的臥房,派我們來接您過去。”
“幼柳……姑姑?我的臥房?”
沈嬋兒有些一頭霧水,轉頭看了一泓一眼,一泓失笑一聲道。
“我估計府裡最近要有喜事了。”
沈嬋兒一愣,想了片刻頓時明白了他什麼意思,也跟着笑起來,跟着小廝和侍衛朝大院方向走過去。
一路上她都在納悶,怎麼把她是臥房安排在了大院?大院可是當家主母的住處,莫說奶奶還在,就算是奶奶不想回來,現在就住了進來也顯得太過招搖。
她問身邊的侍女道:“幼柳呢?”
侍女恭敬道:“幼柳姑姑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說要給夫人您一個驚喜。”
沈嬋兒失笑一聲,笑道:“臭丫頭,多大的人了,還來這一套。”
沈嬋兒走進大院,裡面的佈置都改了位置,看似幼柳也不想留下曾經的影子,過去的南榮府,實在是讓人不堪回首。
她走進臥房,看了一圈,裡面的放置都是根據沈嬋兒的習慣而佈置,果真是幼柳精心佈置的,別人可沒有這樣瞭解她。
她坐在牀上,問侍女道。
“是誰讓我住進這裡來的?”
侍女低頭答道:“夫人您現在可是咱們府裡的當家主母,就算是七爺不吩咐,屬下們也期盼由夫人您來管家。”
沈嬋兒立馬站起來,問道:“這是你們自作主張的?”
侍女見沈嬋兒似乎生了氣,趕緊擡頭道:“夫人莫急,並非我們自作主張,而是老夫人有命,奴婢等只是奉命行事。”
一聽到老夫人,沈嬋兒就皺起了眉頭,老夫人這是何意?按照她對老夫人的瞭解,老夫人不會真心想讓她來當家,如今南榮府遇到這種兄弟鬩牆的事情,老夫人也是無可奈何,雖然躲了出去,但是誰又能保證她老人家沒有在暗處觀察?
她這是何意?
沈嬋兒轉頭對侍女道:“將這些都搬出去,我不住在這裡,還回到原來的院子裡,原來什麼樣子,現在就是什麼樣子,不需要改變,要快。”
“可……夫人……”
沈嬋兒乾脆的道:“沒什麼可是的,按照我說的做,如果老夫人責問下來,我去回覆,你們自管做就是了。”
幾個侍女和小廝也只能面面相覷一眼,然後紛紛散開,將這裡的一切又都搬了出去,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沈嬋兒看了看,轉身走了出去,站在這裡,她渾身就像長了刺一樣難受。
一泓並沒有問她爲何要這樣做,只是跟着她又回到了原來住的院子裡,一泓道。
“這裡還沒有打掃,你先去四少夫人處歇一下,這裡我看着,收拾好了,我去接你。”
沈嬋兒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院子和屋子,也只能點點頭,道。
“不用太鋪張,原來是什麼樣子就恢復成什麼樣子就行。”
一泓點點頭道:“我明白。”
沈嬋兒對一泓的理解能力很有信心,他的眼神已經告訴她,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獨自走到四少夫人處,還沒進門,就見小楓的身影從門口急匆匆跑進去,一路吆喝起來。
“夫人,夫人!七少夫人過來了!”
沈嬋兒勾起嘴角,她與四少夫人從情敵轉化成現在的好友,也算是這段坎坷留下的禮物,不至於一路上都是苦澀。
她還沒有走到門口去,就見四少夫人帶着俊兒迎了出來,四少夫人見了她,揚起笑容,遠遠的就伸出雙手去。
沈嬋兒也伸出手去接住她的手,喚道。
“四嫂。”
“弟妹,路上可辛苦了,看你瘦成什麼樣子。”
沈嬋兒眯着眼睛笑起來道:“是黑了吧,我自己都不敢照鏡子了呢。”
四少夫人嗔了她一眼道:“哪裡黑了,只要咱們七爺覺得你美,你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說着話,兩人一陣說笑,忽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呼喚。
“孃親。”
四少夫人才想起俊兒來,趕緊拉住俊兒的手,拉了過來,道。
“快,叫七嬸母。”
沈嬋兒低下頭去,看着俊兒俊朗的小臉,雖然還有些怯意,但那一雙眼睛裡卻迸發出驚人的亮光,沈嬋兒點點頭,蹲下身去,與俊兒平時,笑道。 шωш⊕ тt kдn⊕ C○
“四嫂,俊兒長大了定不是平凡之人。”
四少夫人嗨了一聲,道:“哪裡的話,只要他們幾個兄弟能和睦相處,咱們府上就是燒高香了,現在府裡……哎……你也知道的。”
沈嬋兒點點頭,她當然明白,府裡現在只剩下四個孩子,付兒癱瘓在牀上,俊兒就是長子,剩下的就是她的兩個孩子,無悔和無憂。看到俊兒,她情不自禁的就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
“怎麼了?想孩子了?讓七爺派人去接回來就是了。”
沈嬋兒嗯了一聲,拉着俊兒,一起走到了屋裡,門外又有人進門來稟告。
“四少夫人,七少夫人,大姨太帶着付兒過來了。”
沈嬋兒淡然的坐在椅子上,這幾個女人都是帶着孩子來見她,看來她們已經被兄弟相殘嚇壞了,生怕自己的孩子與這幾個孩子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