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柳點頭應是,不一會兒,那三人前後走了進來,都是低頭低腦,完全看不出表情。
沈嬋兒道:“最近府裡出了很多事情,如果這件事情調查不清楚,很有可能引起兩國戰爭,你們三人可知曉?”
“知道。”
“本夫人身負重任,勢必要將知情人找出來,今日七爺也說過,爲了找出知情人,就算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你們可明白?”
那三人依舊低着腦袋,但是動作已經有些不穩,聲音有些顫抖。道。
“明白。”
沈嬋兒笑了笑,道:“那就好,來人,將這三人拉出去杖斃。”
沈嬋兒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震驚了,沒見過哪位主子審問的時候二話不問,上來就要杖斃下人的。
那三人更是覺得十分的震驚,趕緊雙膝跪地求饒,連連磕頭哭喊。
“七少夫人,冤枉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七少夫人……饒命啊……七少夫人……”
不管他們三人怎麼喊叫,侍衛已經走了上來,行事果斷,眨眼功夫已經將三人拉起來便走,毫不遲疑,被拉走的三個人都知道,只要晚那麼一眨眼的工夫,這條命就真的沒了!這不是鬧着玩的!
其中一人連連踢腿喊道:“誰他媽的知情趕緊說啊!快說啊!”
另外兩個也在大喊,但是不管怎麼喊,侍衛依舊毫不留情的往外走,沈嬋兒淡然的掀開茶杯,喝茶。
“就算是編,你們也得給我編個說法出來。”
沈嬋兒的話音剛落,三人齊聲大喊道:“七少夫人!我知道!我知道一些事情!”
沈嬋兒擺了擺手,侍衛將三人扔在了地上,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哇哇大哭起來,這可真是折磨死人了,這些侍衛出手太快,連給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三人真真是被嚇傻了。
沈嬋兒淡然道:“說吧,一個一個來,如果說出了重樣的,拉出去杖斃。”
從第一個開始編:“小人,小人見到……見到四少夫人走到小南湖邊,跟一個人碰了頭,說了幾句話……然後,然後,然後那個人忽然緊緊的勒住了四少夫人的脖子,將四少夫人勒死之後,他想……他想毀滅證據,就將屍體扔進了小南湖……”
沈嬋兒看着那人一邊說一邊不斷的擦汗,說話吞吞吐吐,嗯了一聲,平靜的道。
“編完了?”
“編完了……哦不不!不是編的,是真的!”
沈嬋兒點點頭,看向第二個人,道:“該你了。”
那個人看了第一個人一眼,眼睛直轉,看似在想難道第一個人這樣說就過關了?
他想了想,道:“那天晚上,小人正在巡邏,看到四少夫人往小南湖過來,小人正好……正好經過小南湖,給四少夫人請安之後,與四少夫人擦肩而過,小人還沒走步,就,就聽到身後噗通一聲,發現四少夫人已經……躺在了小南湖裡,一個黑影很快就跑掉了,小人想去追……卻沒追上。”
沈嬋兒又問了一句一模一樣的話:“編完了?”
這人也算是機靈,趕緊道:“這是實情。”
沈嬋兒點點頭,又轉頭看向第三個人,他一直低着頭,滿頭大汗,沈嬋兒道。
“該你了。”
第三個人擡起頭來,結結巴巴的道。
“小人……小人看到,四少夫人一個人在小南湖邊晃盪,像是……像是在等什麼人,小人正想,正想去詢問四少夫人,就見到一個人影,走了過來,看不清楚,小人……小人因爲四少夫人要等的人已經來了,便沒敢上前去……卻沒想到,兩人說了沒幾句話,就發生了爭吵,小人……小人離的遠,沒聽清,那個身影先是,先是打暈了四少夫人,然後在四少夫人嘴裡放了什麼東西,然後……然後將四少夫人推進了小南湖……小人想出去保護四少夫人,卻……卻已經……晚了……小人,小人說的也是實情。”
沈嬋兒還沒說話,只見房樑上突然落下一人,當即一腳將第三人踹在地上,剎那間,從那人的耳後嗖的一聲射過來一把飛刀,噹的一聲釘在了距離沈嬋兒一米遠的柱子上,嚇的屋裡衆人驚聲尖叫。
“誰!”
一泓快速閃身跑出去,幼柳快速將大門關上,護在沈嬋兒身前,被一泓踹在地上的小廝抱着頭嚇的渾身發抖,沈嬋兒但是沒有被嚇到,她只是盯着地上那個人,終於找到線索了。
一泓很快就回來,搖了搖頭,示意沒能抓住那個人。
“他服毒了,是外面的閒散殺手,找不到任何有用證據。”
沈嬋兒點點頭,沒關係,他們只要抓住眼前這個證據,就行了。
沈嬋兒看着跪在下面的三個人,淡淡的道。
“第一人所說,大錯特錯,因爲四少夫人的屍體上並沒有勒死的痕跡。第二人所說,依舊是錯,若是一個正常的小廝,他在看到這一幕之後,應該是去報告,而並不是等着第二天等着別人去發現,或許,他看到了是誰殺死了四少夫人,從而不敢出面報告,是不是?”
現在大局已定,沈嬋兒不管問什麼,都已經是定局,另外兩個人只能疲憊的道。
“七少夫人,小人……小人剛纔的話,確實是……編的。”
“好大的膽子!”
沈嬋兒大喝一聲,連幼柳都被嚇了一跳,跪在地上的幾人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當初是七少夫人說就算是編也要編出個說法來,沒想到他們編出來之後依舊是闖禍,躲不過一劫。七少夫人只是利用這個說法來套出他們三人的實話,就算是編也會泄露一些真實信息。
另外兩人不敢說話,低身跪在地上,不敢擡頭,豆大的汗珠滴在地毯上,心裡像打鼓一樣七上八下。
沈嬋兒將目光轉向仍然側身躺在地上的小廝,淡然道。
“而你,你雖然加了一些自己編的故事,但是你說出的那個故事之中,卻真的有你看到的東西,對不對?”
那個小廝知道大局已定,就算是他剛纔說的話還不至於讓七少夫人真正確定了他,但是從外面飛進來的那支飛鏢,就真的出賣了他。
他只能重新跪在地上,低着腦袋,已是滿臉淚痕,道。
“對。”
沈嬋兒道:“府中人無人知曉那個紙條是從四少夫人嘴裡發現的,你爲何知道?而屍體的檢查也說明,四少夫人是被人悶死,才推進了小南湖中,你不經意說出來的很多東西,都帶出了真實的信息。”
沈嬋兒說到這,旁邊站立的衆人紛紛轉頭認真的看着沈嬋兒,心中泛起一股崇拜的衝動,衆人才明白,七少夫人爲何剛上來就要杖斃所有人,要先給所有人以壓力,才能在壓力下攪亂所有人的思維,讓他們在不經意間說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沈嬋兒淡然勾起嘴角,對一泓道。
“另外兩個人拉下去,各打十大板,然後休假一月,月俸照常,月俸問題你去與二少夫人說一聲就好。”
一泓點點頭,另外兩個人也沒有叫喊,畢竟跟杖斃相比,十大板已經是最輕的責罰了,而且還要給他們休假一個月,月俸照常,七少夫人這是賞罰分明,無人有任何怨言。
那兩人走後,沈嬋兒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廝,問道。
“你叫什麼?是哪個院子裡的?”
小廝此刻卻淡定了,心裡藏着秘密的日子最煎熬,現在讓七少夫人發現了也好,最起碼他可以安穩的睡個好覺。
小廝道:“小人小路子,是粗使小廝,二等下人。”
沈嬋兒明白,二等下人就是所有院子都可以用,並沒有歸名哪個院子,這些下人都是平時幹粗活的。
沈嬋兒給周圍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魚貫而出,屋裡只剩下幼柳和沈嬋兒兩人,還有地上跪着的小廝。
沈嬋兒看着他道:“你看到了什麼,現在可以說了,你放心,沒人敢把你怎麼樣,今日你也看到了,就算你不說,也逃不過被殺人滅口,但是隻要你說了,你的命就由我七少夫人來負責,我絕不會讓你出事。”
小廝頓時痛哭流涕,七少夫人果然是個精明的主子,她知道這些知情者最怕的是什麼,只要解決了這些事情,她問什麼,知情者就會說什麼。
小廝哭道:“小人當初不敢說,是因爲見到了……見到了四少夫人與……與男人私會。”
沈嬋兒稍微皺起了眉頭,這一刻倒是起了殺心,但是她剛剛說出去的話又不能不算數,只能慢慢聽,慢慢做決定。
小廝見沈嬋兒並沒有說什麼,繼續道:“那人……那人就是清俊,小人當時很害怕,躲在大樹後面不敢出來,害怕被四少夫人發現,殺了我滅口。”
“然後呢?”
“他們他們兩人在小南湖聊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好像發生了爭執,清俊甩開四少夫人的手就走了,四少夫人好像很痛苦,就坐在小南湖邊哭,小人依舊不敢發出動靜,四少夫人不走,小人也不敢動。就在小人想假裝路過去之時,小人只聽四少夫人悶哼一聲,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黑衣人已經將四少夫人打暈,準備推進小南湖。”
說到這,小廝渾身發抖起來,像是回想起了這輩子最恐怖的畫面,沈嬋兒給幼柳使了個眼色,幼柳走到小廝面前,將一把椅子搬了過去,扶他起來坐在椅子上,又倒了一杯茶給他,安撫道。
“不用怕,外面有侍衛守着,你不會再有事,有什麼就說什麼,如果你有隱瞞,就一定會被人殺人滅口。”
小廝點點頭,緊着道:“小人一定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幼柳笑了笑,轉身又走到了沈嬋兒身邊,沈嬋兒看着他道。
“你先平靜一下,好好想想,不要漏下任何細節。”
小廝點點頭,喝了一口茶,將茶杯端在手上,然後道。
“小人見到之後,不敢大聲叫喊,準備趕緊去叫人來,可是剛一動,脖子上就被人架了把冰涼的刀,小人……小人真的很害怕。”
說到這他哭了起來,確實是嚇壞了。
“你慢慢說。”
小廝抹了一把淚水道:“那也是一個黑衣人,他警告我,若是說出去,或者若是喊叫,他就一定會殺死我,然後再殺死去全家。小人不敢聲張,眼睜睜……眼睜睜看着他們把四少夫人扔進了小南湖,等了好久,那些人等着看到四少夫人的屍體浮了上來,才走的。”
沈嬋兒皺了皺眉頭,問道:“沒了?”
小廝顫抖着又喝了一口水,道:“沒……沒了,小人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
說到這,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哭喊道:“他們一定會殺死我全家的!請七少夫人救救我的家人!”
沈嬋兒皺起眉頭,看了幼柳一眼,幼柳點點頭,走出門去。小廝連連磕頭,哭的感激涕零。
“謝七少夫人,謝七少夫人……”
沈嬋兒平靜的道:“我是有條件的,四少夫人與別人私通的事情,你若是……”
“小人一定不會說出去!小人已經知道了怕死是什麼感覺,小人這輩子絕對會守口如瓶,把這個事情爛在肚子裡!”
沈嬋兒點點頭,道:“很好,你等阿滿侍衛叫人來接你,把你們全家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你們躲一躲在出來,自謀生路,以後不要再回南榮府裡。”
小廝猛然擡頭看了沈嬋兒一眼,沒想到沈嬋兒是要將他趕出府去,但是他知道沈嬋兒說的對,他不適合再呆在府裡,對誰都有危險,爲了保命,他只能眼含淚水,與沈嬋兒叩別。
“多謝夫人。”
沈嬋兒點點頭,等侍衛進來,小廝就被帶走了,沈嬋兒對侍衛道。
“看住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
侍衛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沈嬋兒看着那個小廝遠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黑衣人若是單純的只是想殺死四少夫人,爲何要留一個目擊證人?他們想傳達什麼消息?
她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她好像是走上了誰預先就設定好的圈套,有人在一步步將她指引到一個驚天大秘密之中,告訴她一段鮮爲人知的往事。
她還在想事情,剛剛送走侍衛的幼柳一臉震驚的跑了回來,進門便對沈嬋兒道。
“小姐!事情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