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頭腦發熱,她簡直要揮槍而出。
耳邊,卻忽而響起一句冷冰冰的話……
“我只是爲着那千年冰蠱,將軍莫要辜負了它。”
她身形驟然一滯,定了定身形,四下瞧着,卻是空無一人。
罷了,我答應過你,不負你千年冰蠱……
傍晚,東風笑一路磕磕絆絆,總算回了營,那馬兒方踏入營中,東風笑便想起了昨晚顧劼楓的所作所爲,只覺各種尷尬,略一思量,栓好了馬兒便舉步跑向西邊的穆遠營帳彙報情況——他本就是她的直屬上司,如此也是妥當。
何況,同他說了,他應當也會告知顧劼楓的。
“這麼說,你一路上統共斬了五個敵兵?”穆遠聽完她敘述,顰眉想了一會子,終於啓口問道。
東風笑頷首:“不錯,五個,我瞧見了五個,一個也沒放過,順手還從一匹馬上搜出了一個小信筒。”說着,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圓柱形的墨綠色物什遞上前去。
穆遠伸手接過來,取出一瞧,半晌過去,顰了眉又遞給她:“看來三日後,又不安生了。”
東風笑垂眸一瞧,雖不驚亂,但也是顰眉,咬了咬牙,道:“若是運氣好,所有的敵方信使都被我斬殺,想來這邊的線人還未得到消息,我們也可先發制人。”
穆遠頷首:“如此也好,我今晚便先同破甲營商議一下,明日角聲起時,再喚來將領們,一同商議罷。”他停了一下,又問道:“那些屍首可都處理好了?”
五個人,至少一匹馬,就她一個丫頭家,怕是困難。
“褪了軍甲和長刀,埋得嚴實,並無破綻。”東風笑拱手。
穆遠的眸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頷首道:“辛苦你了,去歇息罷。”
行了禮,走出這軍帳,東風笑心裡也不免對穆遠起了幾絲敬佩,明明才二十出頭,說話做事,一言一行,竟能如此寬和謹慎,又不失厚道,真是個厲害人物,加上他那赫赫的戰績,以他爲主將,她也算是心悅誠服。
她伸了個懶腰,面向西側瞧着天邊的夕陽,本想看那霞光如火,卻忽而身形一頓。
只見那邊,軍營一角的桂樹旁,一襲玄衣亂了晚霞。
那男子身形修長,臨風而立,三千青絲肆意披散,在那風中雋逸如潑墨,他對風揚起長袖,任由清風入懷,只見那邊,一隻蒼鷹展翅飛來,寬廣的翅膀一撲,便落在了他擡起的手臂上。
她看着他立在那裡,看着那蒼鷹又飛起,只覺這一切真真是如夢似幻。
手中的血纓槍晃了晃,那槍桿觸上了她的手臂,微痛,這一瞬間,她意識到此時非夢。
卻見他忽而回過頭來,那如畫的面龐上彷彿漾起一抹笑。
她回過神來,舉步趕了上去,卻不待他啓脣言語,便探出手臂去,竟硬生生地將他按在那桂樹的樹幹上,驟然間的力道不小,玉辭索性卸了力氣,斜靠在那樹幹上。
東風笑一揚脣角,騰出一隻手來,撩開他那頸項旁的衣襟,側過頭去,瞧見他那白皙如瓷的脖頸上,往日經她咬的疤痕雖已淺了不少,但仍是依稀可見,她一笑,側臉埋過頭去。
玉辭見她如此,感受着她的呼吸在他頸項裡落下的熱氣,心下也是瞭然,擡起一條手臂來,施施然攔在她身邊,微微垂了鳳眸瞧向她,彷彿是做好了準備迎接那一番撕咬。
孰知,東風笑伏在他胸膛上,只覺那裡一片溫暖,卻只是覆上脣去,清淺地吻着他的頸項,隨即,又探出舌尖,一下一下地輕輕舔着他突出的、硬朗的喉結。
玉辭只覺得此番,頸項上不是劇痛,卻是輕癢,也知這丫頭並不需要他的血,只是調笑、戲弄於他,可是頭腦中一閃念,依舊是靠在那樹幹上,任由她擺弄。
只聽東風笑輕笑一聲,又側過頭去,咬了他一綹長髮,復又擡起頭來,微微眯起眼睛來瞧着他,笑道:“美人兒,你可是來尋本將軍的?”
她本是古月之人,豈會不知那蒼鷺不得出山的明令?
如今也毫不矜持,張口便會如此問他。
她那臉蛋本就精緻得緊,盈盈的眸子裡彷彿有一泓泉,此時映着那天邊的紅霞,更是一番不可方物。
玉辭一愣,也不加掙扎,任憑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咬着自己的長髮,只是不着痕跡地偏過頭去,沉聲道:“不過是爲着國家,還有……那冰蠱花。”
東風笑見他這彆扭的模樣,一勾脣,擡起手臂來,撩開他的發,輕輕觸碰着他頸項上那處傷疤,嘖嘖地說一聲:“可惜。”
不料玉辭卻收回手臂來,伸手指着她的小臂,垂下眸子來:“這傷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