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迎面而來的步兵軍隊,寒階感覺到更多的驚訝,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看到的的確是一支軍隊,一支殘敗不堪的軍隊,他們身上的盔甲已經破破爛爛,武器也多半都腐朽生鏽,只有人還算精神,但是越到後來,他們就越覺得不對勁,因爲軍隊的數量並不多,跟在軍隊後面的,乃是大羣大羣的徒手的居民,還攜帶着大量的裝滿了生活物資沉甸甸的馬車,馬車上居然連被鋪蚊帳都有,與其說是一支軍隊,不如說是一個流亡的民族。
寒階平端着馬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迎面而來的軍隊開始的時候沒有看到寒階的蹤影,突然發現寒階衝出來,頓時大吃一驚,前頭的士兵們立刻蹲身下去,將長矛斜插在自己面前的沙土裡,以防止騎兵的突然襲擊,而且在長矛的後面,還有弓箭手彎弓搭箭嚴陣以待,如臨大敵的盯着寒階的每一個動作。他們的動作驚動了寒階身邊的獵鷹騎兵同伴,他們同樣的將槍口瞄準了他們。
戰事似乎一觸即發。
寒階微微的將自己的手掌往下壓,示意自己沒有敵意,但是對方依然沒有解除戒備,長矛依然斜插在沙土裡,槍尖斜斜地向前,鋒利的箭矢依然搭在了弓弦上,只要一鬆手就會脫弦而去。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他們的後方也有了一些調整,似乎有更多的武裝人員將重要人物保護起來了。
寒階揚手叫道:“我們是藍羽軍的獵鷹騎兵部隊,你們是什麼人?”
聽到藍羽軍三個字,那邊的軍隊頓時似乎鬆了一口氣,好像藍羽軍乃是他們期待已久的目標,他們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長矛。垂下了弓箭,人羣中也出現了一些小小地騷動,似乎在低聲的竊竊私語,反覆的提到藍羽軍和楊夙楓等字眼。
很快的,那邊縱馬出來一個青年人,身材修長,神情驃悍,渾身籠罩在白色的盔甲裡,眼神謹慎的盯着寒階,聲音有點尖銳而且高亢的說道:“你們有什麼身份證明你們是藍羽軍?”
寒階揚聲笑道:“我們就是藍羽軍!我們還需要什麼證明?除了我們藍羽軍。還有誰能夠打敗瓦拉人,打敗西蒙人,出現在這裡?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那個青年依然有些半信半疑的樣子,但是他後面上來了一個年老的滄桑的老頭,滿臉憔悴。飽經風霜,不過行動還算敏捷,他走到前面,仔細地看了看寒階等人的服裝,低聲的和青年人說了幾句話。似乎確認了藍羽軍的身份。果然,片刻之後,那個青年人一揮手。所有的武裝都被解除,雙方之間地敵意也消失了。
那個老頭親自跑過來,走到寒階的面前,說明了他們的身份。
原來,這羣人,乃是流亡的基迪努王國的殘餘軍隊,還有部分地王室成員。自從基迪努王國滅亡以後,他們就逃出了首都桑普多利亞,流亡民間。他們隱姓埋名,秘密的生活在基迪努王國和朔川道交界的地區,裹着窮困苦悶而且擔驚受怕地日子,每每都受到瓦拉人的追殺,還有其他勢力的侵擾,原來逃出去的時候,還有五六萬人,到現在,只剩下不足萬人,已經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他們得知藍羽軍已經深入到了虎川道,所以他們抱着一絲絲的希望,希望能夠南下尋找藍羽軍,祈求得到藍羽軍的保護。
“我們願意做藍羽軍的忠實臣民。”這位老頭反反覆覆的強調,反覆地展示自己的忠心。他的名字叫做麥克布賴德,今年已經六十九歲,在流亡之前乃是基迪努王國的財政大臣,主管全國的財政和經濟。
根據麥克布賴德老人的介紹,那位神情驃悍的青年人,叫做吉雷瑟,乃是基迪努王國原來的大將軍之子,武藝高強,勇猛過人,流亡的基迪努人之所以能夠存活到現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他的驍勇善戰。吉雷瑟有一個唐族的名字,叫做令千羽,不過他很少用,因爲他覺得唐族人都不值得信賴,尤其是在基迪努王國滅亡的時候,唐川帝國見死不救之後,而且令千羽性格怪癖,不太喜歡和人交往,所以常常會被人誤以爲他有敵意。
“事實上,令千羽絕對是一個忠心耿耿的青年人,只要他找對了自己效忠的主子。”麥克布賴德老人這樣的評價那個距離他不到一百五十米的青年人。
除了令千羽之外,這羣流亡的基迪努王國人中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人物,那就是他們的國王繼承人迪爾切烏,這位名義上爲國王,但是實際上卻根本不想做國王,也做不來國王的人物,也有一個唐族名字,叫做粟立。粟立喜歡東奔西走,喜歡自己搞研究,在他年輕的時候,他就經常一個人跑到皇宮外面去考察,小小的年紀就熟悉美尼斯地區的很多地方,包括那些秘密的不爲人知道的地方,基迪努王國滅亡以後,正是在他的帶領下,他們這些倖存的人才可以避入一個秘密的地方,從而躲過瓦拉人的繼續追殺。
但是,在戰亂頻繁的美尼斯地區,沒有哪個地方是安靜的樂土,更沒有所謂的世外桃源,流亡中的基迪努人也遭受了別人難以想象的磨難和考驗,總是在爭戰和血腥衝突中渡過,人口不斷的減少,終於無法繼續生存下去,所以他們被迫冒着風險,也要舉族搬遷,投靠到藍羽軍的懷抱。
一路上。他們擔驚受怕,生怕受到瓦拉人地追擊,所以精神高度的緊張,一有風吹草動就陷入戒備狀態,就像剛纔的那樣,不過幸好老天保佑。他們沒有遇上瓦拉人的騎兵,現在,他們終於感覺到了希望,因爲他們總算看到了藍羽軍。
“我們要求見楊夙楓。”麥克布賴德老人反反覆覆的嘮叨着這樣的言語,充滿了虔誠地希望。
寒階立刻將情況報告了風飛宇,風飛宇又報告給了楊夙楓,同時,風飛宇指示寒階,讓他沿途負責跟隨護送,但是隊伍不要再走向巖龍府。因爲那裡的戰事正進行的如火如荼,西蒙人的弓騎手很多,他建議寒階帶領他們折向東,從特帕克南下正寧府,他稍後會派遣更多的獵鷹騎兵到來。
寒階當即麥克布賴德商量。於是基迪努人的流亡隊伍折向東,繼續南下。
楊夙楓接報以後,感覺相當的驚訝,沒想到基迪努王國還有後人。
根據情報部門的信息,說是基迪努王國、希納王國和亞述王國自從滅亡以後。其國民要麼被屠殺,要麼被瓦拉人搶回了血色高原當作奴隸使用,只有極少數的後人生活在尼洛神京。逃亡到尼洛神京的。基本都是三國地權要,他們在戰爭爆發的時候,就急匆匆地逃走了,攜帶着大量的財產逃到了紫川道,用金錢買到了唐川帝國軍隊的保護,後來又輾轉到了唐川帝國首都尼洛神京。
他們本來尋求唐川帝國的保護,向要唐川帝國出面出兵恢復他們地榮耀,但是沒有想到,唐川帝國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即使有,也是盯着他們口袋裡的錢。他們發覺復國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也就熄滅了復國的念頭,乖乖地帶着自己的資產,在唐川帝國作富家翁了。
這些逃亡的三國貴族一般年齡都不小了,在復國無望前途暗淡地情況下,他們只能縱情於酒色,通過紙醉金迷的生活來麻醉自己,於是很快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命喪黃泉,他們的後人忙於搶奪遺產,分割家業,對於遠在美尼斯地區的三國舊址,已經遺忘的差不多了。所以當初藍羽軍和瓦拉人達成協議,將基迪努王國等三國的土地收爲藍羽軍所有,也沒有三國的舊人出來吱一聲,楊夙楓還真的以爲三國的人口都死光了。
“我們應該將血色高原地三國舊人要回來!”知秋建議着說道。
楊夙楓點點頭。
這是肯定的,既然三國已經有了一個名義上的國王,雖然這個國王只熱衷於科學考察,對於權力沒有太多的興趣,但是藍羽軍需要的只是一個幌子,有了這個幌子,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將生活在血色高原的數十萬三國舊人要回去。這些三國舊人被瓦拉人當奴隸折磨,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心裡頭恨死了瓦拉人,有他們的存在,瓦拉人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嗯,瓦拉人應該得到一些懲罰。”楊夙楓冷冷的說道。
如果說瓦拉人真心實意和藍羽軍合作的話,那麼這次西蒙人南下,瓦拉人早就應該派兵協助藍羽軍作戰,但是他們現在龜縮在血色高原看熱鬧,期待着藍羽軍和西蒙人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不但要大量的掠奪他們的馬匹,還要不斷的蠶食他們的地盤,讓他們知道惹惱了藍羽軍的後果。
“告訴風飛宇,好生安置這些人,日後我們用得着。”楊夙楓淡淡的說道。
知秋轉身去了,但是到了門口,又折了回來,謹慎的說道:“我們要不要發個公告?但是發公告的話,尼洛神京的三國舊人後代可能也會踏上一腳。”
楊夙楓漫不經意的說道:“他們有機會進入美尼斯地區再說。”
知秋點點頭,去安排具體的事宜了。
寒階帶領着基迪努人的流亡隊伍緩緩地向東南方開進,沿途不斷的有藍羽軍的獵鷹騎兵部隊前來,最後聚集了一百多人,由一個陸軍少校指揮,藍羽軍的獵鷹騎兵們分散在四周,護衛着基迪努流亡隊伍,許多基迪努王國的老幼婦孺都留下了感激地淚水,他們終於擺脫了朝不保夕的命運,感受到了生命的寶貴。
一小隊的西蒙人弓騎手從西南方出現,看起來應該是遭遇戰的時候被打散的西蒙人散兵,他們看到藍羽軍獵鷹騎兵的身影,立刻繞路而走,但是被寒階等獵鷹戰士們狠狠地追趕出二三十里,連續不斷的槍響過後,西蒙人弓騎手紛紛的倒下了。
槍聲引來了更多的西蒙人弓騎手,大約有三四百個,他們立刻對基迪努的車隊發動了攻擊,令千羽率領殘存的基迪努軍隊進行抗擊,但是他們基本沒有出手的機會,藍羽軍獵鷹騎兵早就如狼似虎的衝上去,和西蒙人弓騎手混戰在一起。
西蒙人弓騎手經受了遭遇戰的失敗,心思素質大受影響,士氣低落,沒有戀戰的準備,很快就被打死了一大半,其餘的紛紛奪路而逃,藍羽軍獵鷹騎兵在後面一直追趕出三四十里,才依依不捨的返回,暗自詛咒那些沒有膽量的傢伙。
基迪努軍隊的所有人,都驚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有人走到那些被打死的西蒙人弓騎手身體邊,仔細的查看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但是以他們的水平,他們看不出來。
他們無法相信,曾經是血色高原霸主的西蒙人,居然會被藍羽軍獵鷹騎兵攆的抱頭鼠竄,根本不敢和藍羽軍正面交鋒,想想西蒙人還要比瓦拉人更囂張,更不可一世,但是卻被藍羽軍打得流花落水,從內心裡感覺到恐懼,他們這些基迪努人又怎麼能不感嘆。
即使是令千羽(吉雷瑟),也無法相信,這些外表毫不起眼的藍羽軍獵鷹騎兵,能夠動作如此利索的幹掉西蒙人的弓騎手。這彷彿意味着,馬背上的天下,將再也不是遊牧民族的天下,而是藍羽軍的天下。
迪爾切烏(粟立)國王感嘆地說道:“你們纔是真正的騎兵,是飛翔於九天之上的獵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