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一旁的衛颯安靜的站在那兒,若有所思。白江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三殿下實際上是在爲了如何悔婚而發愁。
他且發愁着自己的婚事,那邊的白江卻已經在思考着別的事情了。
此一次,西涼能夠這樣膽大妄爲的送來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就一點也不怕激怒大祁國麼?還是說,大祁國的態度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根本無足輕重了呢?若真的是那樣的話,大祁國的處境就有些危險了。
鷹王衛烈被不明身份的殺手殺害,從他的遇難到現在,至今沒有一個人能夠完全的接替起來衛烈的地位和本事。也或者是說,衛烈一死,他們大祁國的被半邊的大門就已經算是打開了一半,甚至更多。
白江看着衛颯一直皺眉苦苦思索,不知道這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到底是在思考着關於西涼和大祁國之間的越來越複雜的國際關係,還是在思考着他的嬌滴滴的小王妃怎麼還不回來。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這幾個分量厚重的男人在房間裡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心裡頭打着小九九,卻苦了這一般的小跟屁蟲們,尤其是哪兩個擡着箱子的小廝,已經開始忍不住齜牙咧嘴了起來,白江還納悶的看着他們,“咦?你們這是怎麼了?”
這是怎麼了……那兩個小斯已經欲哭無淚了,明明是你們這些當官兒的不讓人家把那些大大的笨重的箱子放下來的緣故好吧!但是什麼叫有苦說不出,這就是啊!那兩個小斯咬牙苦撐住,只能用眼睛看着寶焰哥哥,希望着個小兄弟能夠替自己在主人面前說句話。好解脫了這笨重的活計。
寶焰果然咳嗽了下,適時的提醒了白江這個糊塗蛋,“白管家您還沒有吩咐讓他們將箱子放下呢。”
白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你們還不趕緊放下。”
他才說完,那兩個人就如釋重負一般的把箱子咚的一聲放到地上。都是強撐着一口氣兒,只差沒有背過氣去。
“咦?”衛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直接從打開了的箱子蓋子上翻了翻,好像覺得少了點什麼,“這老虎就一隻眼睛麼?”
白江接過來接着說,“殿下錯了,這隻老虎他們只安裝了一隻眼睛的意思就是……獨眼藐視。”
一隻眼被遞了過來是窺探大祁國的地境,一隻眼留在了西涼,是勵精圖治。
衛颯看了白江一眼,揮手示意這些小廝們退下,直到連寶焰都退了下去之後他才說,“白江若不是你是我這邊的人,我恐怕早就留你不得。”
白江聽了對方這麼直接的話之後,不僅沒有一丁半點的驚慌失措的神色,甚至還……輕輕的笑了出來,用一種像是開玩笑的口吻和衛颯說着,“殿下這話算是說對了,若非主上是如同殿下一般的人物,只怕就算是有了比這還要多上幾倍的救命之恩,我白江也是不能一直安於現狀的留下來的。”
他們兩個人說的都是心裡的實話,也就沒了什麼隔閡,衛颯聽完很是受用的笑了下,“白江有的時候我真要懷疑,你是不是被從前的白若溪給傳染了一身愛拍馬屁的本事。”
似乎是因爲提起了那個女人,衛颯的眉毛一皺起來,“去叫笑笑過來,天都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口氣已經開始有點等不及的味道,白江也挑眉一笑,促狹似的浮動着自己的袍袖說,“是呢,天都這麼晚了,難怪有人要暗暗思戀起某人來了呀。”
“死白江,沒個正經!”衛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過,說起來,你剛剛那句話到時說的很對,我的確這些日子是冷落了她……唉,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麼。”他自己也知道,生在皇族之中也是有着頗多的不順心的事情,有很多不能說,不能做的事情,比如從小到大的那些事和那些東西,他就常常有想要得到,卻不敢說出來的情況。
三殿下衛颯奢侈迷亂的生活,是從他的母后去世之後才漸漸開始的,衛颯開始從一個品性良好的少年變成了一個驕奢嬌縱的天皇貴胄!
可是,直到現在,他卻仍然感到了有一種無能爲力的感覺。他喜歡的,想要的,從來不能真正的從正面去提起,去索取,只能旁敲側擊的,用自己的辦法和手段,將那東西得到手。
包括白若溪……
回想起來自己當初強行要了白若溪的時候,他也感到有一點羞愧,明明那個時候自己也還沒能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和心思,隱約的在潛意識裡還是在用白若溪的樣子和那記憶裡面的那對水樣明眸做着比較和思量,他連自己的心思都還沒有看明白透徹的時候,就強行索取了一個少女最寶貴的東西。這種過往怎麼說,都不是太光明正大。
其實,要說起來,他其實是在欺負着白若溪的,因爲他的地位和她的身份的懸殊,就算是他只是想要和她玩玩兒也不是不可以的,甚至他還可以將她趕出去,而不讓事情敗露給自己蒙羞,但是……後來衛颯漸漸發現了一個不容改變的事實,那就是他喜歡的人,是白若溪,而不是記憶裡的那對眸子的主人,也或者是因爲那記憶裡的眸子因爲時間的久遠而已經漸漸的淡忘了的緣故。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前的,身邊的這個小女子,儘管她的容貌並不出衆,儘管她勢力,善於拍馬屁,但這謝都沒能影響着他的審美,直到他不顧衛英的阻撓而強硬的將她娶進門的時候。衛颯就已經完全明白了,他自己的心意。
遠遠比他想象的要來的堅強和不妥協的多!
只是,當他驀然發現自己的真實想法之後,她卻麼有給他這個機會,總是想着要從他的身邊逃脫似的,天天往外跑,又是吝嗇的不肯和他共同分享任何的心事和惆悵。明明是已經成了親的兩個人,明明已經成了世界上最親密的兩個人,卻還不如最初的時候,來的更熟稔一些。
衛颯想了這麼許多,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的無奈何無力。緩緩開口,問身邊的情場高手,“白江你到是說說看,這女人的心思,要怎麼去讀,才能讀懂?才能看明白?”
他忽然的開口讓也處在沉思之中的白江有些沒能及時反應過來,隨口說道,“殿下這問題太犀利了些,屬下不曾喜歡過女人,自然是不懂如何去讀懂一個女人的心,但是我想,天底下,所有愛着別人的人的心都一樣,都是……唉,說到底,只要殿下時時刻刻的站在王妃的角度上去想,去思考,想必,王妃的心情您便能體會到一二了。”
衛颯的目光望向遠處,長嘆一聲,夜色已經漸沉下去,他只能是坐在這裡苦苦等待着那個小女人,早點回來罷了。其餘的,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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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男子輕輕回身,他本來是要離開這裡的,但是聽見了身背後的霍青城的問話就站住了身形,回答,“我若是告訴了你我的身份,只怕你是要和花語心一樣,嚇上那麼一跳的。”
霍青城一邊看着懷裡的花語心,一邊答應,“還有什麼可怕的,你剛剛要殺我的時候,我都沒有半分的恐懼。”
“呵呵,對了,霍二爺是個不怕死的,我倒是把這點給忘記了。”他輕輕的扶了下自己的袍袖,淺笑不止。
“我是誰,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和霍二爺做個交易,也或者是做個生意。”青衣男子輕輕轉過身來,正面對上了眉眼飛揚的霍青城,絲毫沒有任何的躲閃,似乎他是和一個可以主宰了一切的高高在上的人,“成或不成,也不過是場交易,和我請你來照顧花語心這件事,沒有半分前的關係。霍二爺可是聽明白了?”
霍青城的眸子閃動過一絲的欣賞,點頭道,“君子交易,不錯,我喜歡,閣下請說,到底是爲了何事?如有霍某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霍青城必然不推辭。”
青衣男子微微抱拳,“如此,便先多謝了,霍二爺,這件事說來話長,是這麼一回事兒。”
青衣男子開了口,也就不再醞釀什麼措辭和口吻,只是單純的將這些事的原委從頭到尾的說的清楚明白罷了。
“目前大祁國的軍事裝備已經漸漸開始鬆懈,但是在京城之中,那些守衛仍然是戒備森嚴,所以我的一些商人朋友就不方便進來做生意,我打算在京城周圍安排些夥計和手下們居住也遇到了困難,不過,我聽說,霍家的產業甚多,在京城周邊尤其是地皮肥沃的很,所以嘛……”
霍青城思考了下,反問,“若是,通常的走貨商人往來京城,是不會受到什麼阻撓和制約的,除非,你是做的不被律法允許的生意又或者……你是……”
青衣男子嘿嘿一笑,攔住了霍青城後面的話,“要是這些事情能夠那麼簡單的解決掉的話,在下也不必向霍二爺開這個口了,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一點的是,我的這些朋友和夥計們只是暫住,算我租了你的房子,房錢照付。只是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的處所罷了。”
霍青城微微擺手,“好吧,既然白公子你不願意多言,我也就不追問了。既然都是朋友,還談什麼租金的事兒,可不是要來打我霍二的臉麼?不過,我們霍家在京郊的住房有不少,不知道白公子你中意哪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