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看都有豢養蘿莉的嫌疑啊。
看她表情一臉的玩味,不用說孟依青也知道她在想什麼,繼續爆料道:“卓婉芸能當上公主也是有原因的,她有個堂姐,叫卓纖纖。在太后的記憶裡,這可是唯一一個曾讓東陵無絕爲之落淚的人。”
聽到這話,沐蘭突然感覺心被什麼揪了一下似的,東陵無絕這樣的人也會流淚嗎?能令這樣一個男人爲之落淚,這卓纖纖又是個怎樣的女子?
“怎麼,吃醋了?”這回,輪到孟依青玩味的看她,自然也沒有漏過她神色間的轉變,繼而道:“放心,她早就死了。”
雖然沐蘭也已經預料到是這樣,聽她親口說出來,仍不由得問道:“怎麼死的?”
“因爲東陵無絕。”或許是那段屬於太后的記憶太過沉重,孟依青臉上竟顯露出一抹從未流露過的憂傷,“十三年前,東陵無絕他爹還是太子的時候,因被人誣陷有篡位之心,被當時的皇帝廢除太子之位,封爲晟王,遣往封地南陽。”
晟王帶着全家前往南陽,卻在離城一百里外的銅嶺遭遇伏擊。當時東陵無絕已經十三歲,在遇刺途中,被卓纖纖所救。
卓纖纖自幼父母雙亡,被堂叔卓烈養在跟前。得悉東陵無絕身份後,卓烈率兵殲退刺客,救下了晟王。
後東陵無絕投了金峽關的先鋒營,開始隨軍征戰,短短兩年便已開始獨立帶兵。東奴軍在他手底下吃了好幾次虧後,不知得了何人的計策,竟買通人抓了卓纖纖,想以此生擒東陵無絕,用來要脅西楚。
卓纖纖卻也是個烈性女子,緊要關頭,竟不惜拼了自己的性命,傷了挾持她的東奴軍首領,當場死在了東陵無絕面前。
當時的場面是怎樣的壯烈,沐蘭想像不出來,卻也不得不欽佩那個卓纖纖的勇氣與魄力。同時,心裡卻又滋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有些酸澀,有些壓抑,似乎有什麼堵在了心裡。
之後,東陵無絕率軍攻破東奴國軍營,親手殺了那個當時東奴國赫赫有名的驍勇大將軍。
也正是那一役,讓老皇帝想起了自己還有這麼個孫子,在晟王鬱郁而卒之後,東陵無絕被召回了京城。也許是覺得對死去的晟王心中有愧,老皇帝一道聖旨,冊立了他爲太子。
兩年之後,東奴軍再度在邊境蠢蠢欲動,東陵無絕請旨親征,率軍十萬,血洗了東奴整座城池,當真做到了雞犬不留。這對一向不安分的東奴國而言無疑是個很大的震懾,自此,東陵無絕的名字令所有敵軍聞風喪膽。
當時還只是都尉的卓烈卻在那一役中不幸戰死,在東陵無絕登基之後,追封其爲護國大將軍。卓婉芸被接進宮養在太后跟前,卓君山因當時已有十歲,則由族中叔伯養在身邊,許其每年進宮一次。
十五歲時,卓君山通過了東陵無絕的考校,入了驍騎營,自此可算是平步青雲。
說起來,卓家能有今日的光景,不得不說與卓纖纖息息相關。
因爲不能久留,這些事孟依青也是簡略的一帶而過,然而,短短數語中也能讓人想像到,這其中隱藏了多少錯綜複雜的陰謀陽謀。
末了,她才言歸正傳道:“這次卓君山得任平亂大將軍,本也算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東陵無絕不在宮裡,各處守軍大將也不便隨便調動,他若立下此功,今後自是一步登天。可偏偏出了事,那卓君山竟然中了亂黨的埋伏,生死不明。朝中官員見他初回京城,一直壓着不敢上報。直到前幾日,亂軍多數伏法,殲了幾個亂黨頭目,纔將這事一併報了上來。”
聽到這裡,沐蘭也總算是明白了事情始末,“這麼說來,那卓君山已是凶多吉少了?”
否則,東陵無絕心情也不會如此差了。
孟依青點了點頭,“亂黨死的死了,逃的逃了,卓君山依舊是下落不明。”
“依我看這事沒這麼簡單。”也許是寫多了宮鬥陰謀,沐蘭看事總不免往陰暗面想。這整件事聽起來就怪怪的,要說其中沒有什麼彎彎繞,她還真不信。
“而且,若只是心上人的堂兄出了事,他頂多也就是難過一下,遺憾一下,畢竟戰死對軍人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可我看他的情緒,明顯是生氣憤怒,說明這其中有貓膩。”
孟依青奇了,“我發現,你對他觀察得挺仔細呀。”
沐蘭嗔了她一眼,辯道:“你怎麼不說是你那便宜兒子表現得太過明顯?再說,我們是幹什麼吃的?這點都分析不出的話,還寫什麼書?”
孟依青樂道:“看你,我不過隨口說說,你臉紅什麼?不過,既然你這麼善於分析,那你可知,那個讓他惱怒的是什麼人?”
聽孟依青這口氣,沐蘭便猜到她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好啦,你明知道我對這西楚國的事一無所知,怎麼去分析?你就別賣關子了,痛快點告訴我吧。”
孟依青得意的笑了笑,才道:“卓君山失蹤之後,替補的領軍是兵部尚書嚴溯門下的一員武將,雖然未能將亂黨全數殲滅,卻也追回了大半財物。這功勞算是嚴家的了,可東陵無絕卻損失了一員愛將,你說,他怎麼能不生氣?”
說到這個兵部尚書嚴溯,沐蘭恍然想起,他好像是華妃的父親。當初東陵無絕特意向她提起,讓她記得向華妃道謝,她便刻意留心打聽了一下華妃。
華妃能在初入宮時便被封爲妃,與她這個顯赫的家族是脫不了關係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兼軍機大臣,祖父在前朝更是立下了不少軍功。嚴家支系龐大,出的武將頗多,到了這一代,更是榮耀到了極點,據說,嚴家手裡至少掌控着西楚國三分之一的兵權。
相比之下,同樣身爲武將世家的皇后榮紫璇,她的孃家人反而略遜一籌。是在榮紫璇登上後位之後,榮家才漸漸起來了。
東陵無絕繼位時,朝中便已是這種局勢,他能選擇立榮紫璇爲後,硬壓嚴家一頭,想必也不容易。看來,若不是榮紫璇對他極爲重要,那就是他早有打壓嚴家的心思。又或者,兩者都有?
若真是這樣,如今東陵無絕一心栽培卓家,嚴家卻處處搶風頭,自然是要討人厭了。
“不過,這也不對啊。”沐蘭想了想,道:“東陵無絕既然這麼氣嚴家,那怎麼還迫不及待的在書房就跟那華妃……呃,翻雲覆雨?”
回想當時的情形,沐蘭真恨不得自戳雙眼。
“嚴家並沒有做錯什麼,相反還有功,這該賞的不還得賞?要不,他哪那麼大火氣?”孟依青解釋着,見沐蘭臉色不大好,不由得道:“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我也沒有想到。不過,東陵無絕倒還算孝順,回頭我就去跟他說,讓他把你放出來。”
沐蘭忙搖頭,“還是算了吧,我若就這麼被放出來,他沒準心裡怎麼記仇呢。還不如等他氣散了,心甘情願來放我。”
反正,在這牢裡也算是有吃有住,她還樂得清閒。
看她一派沉着鎮定,孟依青不禁好奇,“你是不是有了什麼好計策,可以讓他不跟你計較那一巴掌之仇?”
沐蘭也學她的賣起了關子,笑道:“計策倒還談不上,只是聽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有了些粗略的想法,恐怕還要你幫忙才行。”
孟依青爽快的拍了拍她的肩,道:“咱倆都淪落到這個地方來了,還說什麼幫不幫忙的話,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一起應付解決便是。”
幸好在這個世界還有這麼一個朋友,讓她覺得踏實許多。沐蘭放下心來,道:“我想要多知道一些關於嚴家的事,越詳細越好,你幫我打聽一下,我自有用處。”
孟依青腦子一轉,多少便猜到了點她的意圖,“你不會是想……?你可別亂來呀。”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沐蘭正了正神色,又問道:“別外,你還得告訴我,如果莫言是站在東陵無絕的對立面,你會選擇幫誰?那個莫言,你能相信他多少?”
嚴家的地位擺在那裡,若華妃有了龍嗣,只怕連皇后也要被她越過了去。以東陵無絕對皇后的態度來看,是絕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的。從這一點上看,莫言的目的就已經很不善了。
這個問題孟依青何嘗沒有想過,但如今真要拿出個端正的態度來,一時也很是爲難。“我只能說,憑我這些天的觀察和打探,莫言和嚴家似乎沒什麼關係。說心裡話,我並不希望東陵無絕有什麼不好,但莫言這個人的確有些本事。如今別說是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裡,我這條命都掌控在他手中。要是不按他說的做,把我魂飛魄散了都有可能。”
她這個太后也只是表面的風光,危險係數絕對比沐蘭的處境高出許多。
沐蘭也料到是如此,“那麼,從現在起,我們就得計劃着爲自己留條後路了。”爲莫言做事,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固然是好,但,若是回不去,又不幸站錯邊,捲進了權勢之爭的話,怕是她們以後在這個世界也不好過。
“這樣,你便只管去聽從莫言的指示,我也會想辦法獲得東陵無絕的信任,只要我們暗中聯手,他們彼此有什麼動靜,我們也能搶個先機,早做打算。”
莫言自是不會讓依青過多接觸東陵無絕,但總還不至於防範到她沐蘭頭上來。如果他真是爲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不惜將依青推入險境的話,至少,她還能利用東陵無絕的力量博一次反擊。
孟依青知道這是眼下唯一最好的辦法,便也欣然同意。又與沐蘭說了一些這後宮的局勢和要注意的細節,眼瞅着已過去了快一個小時,爲免人生疑,兩人才匆匆話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