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畢竟是江湖女子,雖說她十二歲至十六歲長在青樓楚館,極少出門,再加上揹負着滿門血債,心是一刻不得放鬆。但如今對朱棣的一番質問,將自己長久以來壓抑心間的一口濁氣吐出,整個人也變得輕鬆起來,不再像以前似的傷春悲秋。
人間四月芳菲盡,當燕王府中的春花逐漸凋落的時候,唐寧意識到自己已在燕王府呆了一月有餘。但這一月以來,朱棣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前段時間還有個如煙隔三差五地來糾纏自己,如今絲毫不見身影。唐寧對這些也不甚關心。雖說燕王爲自己贖身,但她並未打算將燕王當做自己的良人。一來,她初懷疑燕王爲自己的仇人,滿心憤恨了好久,如今燕王雖不說自己與唐門之案究竟有何牽連,但她明顯感覺到朱棣與父親之間關係匪淺;二來,朱棣畢竟身爲親王,且不說他已有嬌妻美眷,但帝王之家是非多,唐寧爲江湖女子,無論如何是不打算將自己深陷泥潭的。
“姑娘,燕王殿下什麼意思,重金爲您贖身卻將您置之一旁,太過分了。”映紅對朱棣的所爲身份不滿,在一旁氣呼呼地對唐寧講到。唐寧見她嘟着嘴,腮幫子鼓鼓的,那樣子可愛極了,不禁笑說道:“怎麼,小丫頭急了,想見那龍章鳳姿、俊逸如仙的燕王了。”
“姑娘,不帶你這麼調笑人的。”想當初,映紅可是在唐寧面前說了不少朱棣的好話,如今被唐寧拿來這麼一噎自己,俏臉不禁紅了個通透,像只煮熟的大蝦子。唐寧一見,更加好玩了,不禁笑得更加歡暢。
“寧兒遇見什麼好笑的事了,說來本王聽聽。”當朱棣那特殊磁性的聲音響起時,唐寧不禁身子一抖。不知爲何,聽到他叫自己寧兒總感覺怪怪的,究竟是哪怪,唐寧自己也說不上來。
“王爺”聲音清清淡淡,如山澗清泉。朱棣聽慣了溫言軟語,聽到唐寧特殊的語調心裡是說不出的舒服,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光。“王爺爲唐寧贖身,唐寧感激不盡
。唐寧願意以自己身之所長助王爺一臂之力。”“寧兒不願伴在本王身側嗎?”朱棣聽唐寧如此要求,定是已斟酌過後。縱知道自己一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但還是不由張口。
“寧兒福薄。”唐寧只得如此回答。朱棣不由心中暗笑,好個丫頭,明明不願,話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自己最近事多,無法前來與她相見,不久又將返回封地。王妃與自己少年夫妻,不先與她交代一番,貿然將人帶回去恐她心裡不好受。也罷,讓這小丫頭先逍遙一番,見識見識自己夢想的江湖吧。朱棣不由說道:“寧兒既決定爲本王做事,本王求之不得。這隻紫金雲笛你先拿着,隨時聽候本王召喚。”
唐寧接過,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她何嘗不是在賭,賭朱棣心中,霸業勝過美色。很慶幸,她賭贏了。“寧兒,本王即將回返北平,這次你便不跟隨了。九月十八父皇大壽,你在金陵等待本王命令。這段期間,你便自己隨意安頓吧。”朱棣吩咐完後轉身而去。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豔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再臨秦淮河,唐寧才發現原來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是如此美好,如詩如畫。此時,唐寧正身處一艘小船之上,漸漸駛出金陵地界。青山巍巍,河水悠悠,心裡是說不出的暢快。
上岸之後,唐寧正欲歇息,草叢忽輕晃了一下。不由得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只見一青衫男子昏迷不醒,沾滿血腥的右手緊捂着腰腹之地。男子戴着一銀質面具,看不出表情。
唐寧不由出手相救。男子傷勢極重,周身約有七八處刀傷,數腰腹處最爲嚴重。若是唐寧晚來一刻,男子便會因流血過多而死。撒上唐門秘製的止血藥,在扯下衣襬爲其細細包紮,期間男子因疼痛而醒過一次,依稀之間只見陽光打在美麗的少女身上,令他感到無限安心,很快便又昏
厥過去。
好一會兒,唐寧纔將男子身上傷口包紮好,不由會心一笑,自己也是一名行俠仗義的女俠了。見自己衣服上、手上沾滿血跡,微微蹙眉,心想他應該不會立即醒來,便走到河邊清洗一下。等唐寧清理完血跡回來之時,卻發現青衫男子已不見蹤影。不由心裡着急:傷勢這麼嚴重還到處亂跑,真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又在想自己辛辛苦苦救了他,卻又不告而別,真是不講禮貌。
唐寧在原地想了半天,一顆心既擔心又憤怒。見天色不早,便收起自己心緒,早早趕路。天色漸黑,唐寧眼見趕不到下一個城鎮了,便速度慢了下來。心想:若是自己再體會一番風餐露宿的感覺江湖之路更加圓滿了。
或許是天意更加眷顧唐寧,終於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發現了一間破廟。唐寧進得廟來,只見剛纔那青衣男子已在一旁歇息。唐寧正記恨他剛纔的不告而別,便不去理他,徑自找到一個角落生起火來。
“滅掉。”青衫男子見唐寧生火,不禁說道。明顯虛弱的語氣顯得氣勢不足,“若不想喪命的話,最好將火滅掉。”他見唐寧不爲所動,解釋道。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你這麼對恩人說話的嗎?”唐寧不禁學起了江湖上風風火火,英姿颯爽的女俠。但是,她身段柔軟,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番風流韻致,這女俠便學得有點不倫不類了。其實唐寧純屬是感到新鮮,江湖夢好,令她心向往不已。
青衫男子見唐寧說道,聲音不由帶了一股笑意:“那救命恩人,可否麻煩你將火滅掉。”如清風般吹過耳際,唐寧竟感覺他聲音說不出的好聽。不禁也放緩了語氣,“那我問你,你爲什麼不告而別?”
“非是在下不告而別,是在是不忍連累姑娘……”未說完之間,便聽到外面些微聲響,青衣男子不由身子一緊。唐寧也感覺到些微緊張,來人身手不弱。不禁看看青衫男子,暗誹道:他都招惹些什麼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