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糧庫的第二次防禦戰中,張鉉重新組建的防禦陣型無疑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楊氏子弟們十人一隊,並肩舉矛站在高牆上防禦,形成了一簇簇長矛陣,頂住了山匪們一次又一次猛烈進攻,長矛陣發揮出的巨大集體力量使山匪們無計可施。
而屋頂上的弓箭手也不再是擺設,他們居高臨下射箭,給進攻的山匪帶來極大的麻煩,冷箭防不勝防,不少匪徒被沉重的兵箭射中,奔跑幾步後便一頭栽倒,死在草叢之中。
儘管山匪的數量多於參與防禦的楊氏子弟,但他們卻付出了巨大的傷亡,短短半個時辰,便有近百人死在長矛和兵箭之下。
但改變戰局的重大事件卻是匪首羅奕範之死。
匪首之死無疑對楊家莊的危機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宇文化及不願出面,數百山匪沒有了主心骨,軍心開始迅速瓦解。
有的人是慶幸獲得了自由,有的人卻是茫然不知所從,但相信更多人是在惦記山寨中羅奕範佔有的財富和女人。
羅奕範被殺的消息傳來後,數百名窮兇極惡的山匪彷彿風捲殘雲一般潰逃,一場來勢洶洶的暴風驟雨在短短的片刻時間內便煙消雲散了。
宇文化及見形勢不妙,在十幾名隨從的護衛下迅速離開了楊家莊,返回華陰縣城......
天漸漸亮了,楊氏族人扶老攜幼從祠堂裡出來,開始返回各自家園,與此同時,數百名楊氏子弟和家丁在挨家挨戶搜尋可能隱藏的個別山匪。
糧庫裡的屍體都已清理乾淨,戰死的楊氏子弟和家丁則運回祠堂,而近兩百名山匪屍體全部掩埋在山林之中。
儘管一夜未眠,很多人都疲憊不堪,但勝利的喜悅令他們無法入睡,祠堂前的廣場上,一羣年輕楊氏子弟圍着張鉉,一次又一次將他高高拋棄,歡呼勝利。
這時,一名楊氏長輩從祠堂內匆匆走出,他叫楊文俊,是家主楊文憲的胞弟,他快步走過來遠遠笑道:“好了,大家不要再鬧了,放下張公子吧!”
楊氏子弟們放下張鉉,連忙圍攏在楊文俊面前,七嘴八舌道:“三叔,我們有什麼獎勵?”
“家主讓你們去修復圍牆,圍牆修得好,每人都有獎勵,修不好就扣月錢,還不快去!”
二十幾名楊氏子弟吐了一下舌頭,都紛紛向糧庫方向奔去,楊文俊這才走過來,對張鉉笑道:“張公子請跟我來,家主要和你談一談。”
張鉉點點頭,跟隨楊文俊走進了祠堂內。
在祠堂長老堂內,五名代表楊氏各房的長老聚集一堂,緊急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楊氏家主雖然是家族的最高決策者,但家主的職責主要對外,而對於很多大家族,特別是名望家族,分支衆多,僅僅靠一個家主來決策很難服衆,尤其是牽涉各家切身利益的內部事務。
所以很多大家族內往往設有長老會或者族長會,實際上就是各房利益代表,大家用協商的方式來平衡內部利益。
楊氏家族也不例外,楊氏十二房共推選出五名德高望重的長輩組成了長老會,決策家族的內部事務。
家主楊文憲已經向五名楊氏長輩簡述了昨晚遭遇夜襲的前因後果,五名長輩的臉色都十分凝重,他們確實沒有想到這竟然是宇文述策劃的陰謀。
尤其楊清明竟然是宇文十三太保中的八太保,這更讓他們憂心忡忡,那楊家的很多隱秘豈不是都被宇文述掌握了嗎?
“文憲,玄感還有多少東西留在我們這裡?”一名長輩嘶啞着聲音問道。
這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他們需要和楊玄感造反徹底割裂,但楊玄感畢竟是前任家主,還是和家族有很多千絲萬縷的關係。
楊文憲低聲道:“這幾個月我們一直在清理玄感的物資,該燒的都燒了,我們這裡已經沒有了,在盧氏縣那邊的別府可能還有一點。”
“那爲什麼不處理掉?”另一名年邁的老者怒問道。
“二叔別生氣,聽我解釋!”
楊文憲連忙安慰老者,“我一直在處理盧氏縣的違禁物品,因爲東西太多,我又怕人發現,所以都是分批處理,已經快處理結束了,最多再派人去一次,應該就可以處理完畢。”
“是不是處理完他的東西,就可以和他完全割裂了?”
這也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五雙眼睛一起向楊文憲望去。
楊文憲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衆人道:“這也是我最煩惱之事,玄感一直向我們尋求援助,兩個月前我從盧氏縣那邊給他送去了一千石糧食,前幾天他又派人來向我求援,希望我能送去一筆錢,讓他解散隊伍。”
這句話就像一勺水倒進了滾燙的油鍋,大堂上頓時炸開鍋,衆人憤怒異常,齊聲譴責楊玄感造反害了家族,現在還要繼續拖累,這怎麼行,大家紛紛反對再給他送錢。
這時,年紀最長的楊大器說道:“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兩句。”
衆人安靜下來,楊大器緩緩道:“其實我們當初都同意他起兵造反,所以也不能完全怪玄感,但事已至此,保護家族纔是當務之急,我相信玄感也不願家族再遭到宇文述的迫害,所以我們可以答應他這個要求,給他一筆錢讓他解散造反隊伍,同時給他講清楚,這是最後一次,並且不准他回家族,大家覺得如何?”
這個方案也算合情合理,尤其後一條更是說到大家心坎上,衆人都同意了,楊文憲見衆人同意,便起身說:“這樣吧!盧氏縣那邊還窖藏有一萬貫錢,我們就把那筆錢送給他,順便把剩下的違禁物品都燒掉,我讓文俊去做這件事。”
“一萬貫錢可不是小數目,怎麼送?還要避開官府耳目,文憲有方案嗎?”
楊文憲點了點頭,“就按上次送糧食的方案,走水運,再派十名子弟護衛,應該問題不大。”
這時,楊文俊出現在門口,躬身道:“家主,各位長老,我把他帶來了。”
“快快請進!”
楊氏家族的長老們紛紛站起身,他們每個人心中對張鉉都充滿了感激之情,若不是昨晚張鉉力挽狂瀾,楊氏家族恐怕就會遭到前所未有的慘禍,他們五人也未必能活下來。
張鉉快步走了進來,他躬身對衆人施禮,“晚輩張鉉,參見各位長輩!”
“張公子太客氣了,快請坐!”
幾名長老衆星捧月一般簇擁張鉉坐下,大家也紛紛坐了下來,這時,楊文憲笑道:“公子昨晚救楊氏族人,我們無以爲報,請先受我們一禮。”
他帶着幾名長老一起跪下,向張鉉恭恭敬敬磕頭,張鉉無奈,只得任他們行禮拜謝。
楊文憲又一擺手,兩名管家端着兩隻銅盤上前,銅盤上各放着五錠黃澄澄的金子。
“這是五百兩黃金,雖然遠不能和張公子給楊家的大恩相比,但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張公子務必收下。”
張鉉卻搖了搖頭,“家主和各位長輩的心意,張鉉心領了,但黃金我不能收,我恩師也是楊氏族人,所以爲楊氏家族出力是我份內之事,不僅如此,如果楊氏家族還需要我出力,我絕不推遲,也算是我報答師恩。”
楊文憲和衆人再三勸他,張鉉堅決不收,衆人也只得罷了。
其實楊奇在楊氏家族名聲並不太好,薄情自負,拋妻棄子,不過他有這樣的徒弟,也算是他給楊氏家族的一點補償了。
這時,年紀最長的楊大器心中一動,如果張鉉肯幫忙送錢,那是再好不過了,他低聲對楊文憲道:“文憲,不如請張公子再幫個忙,替我們押運那筆錢。”
楊文憲明白族叔的意思,他一時沉吟不語,楊玄感的藏身之處是極大的秘密,就是是楊家也只有少數核心子弟知道,更不能讓外人知曉,但張鉉對楊家有大恩,又是楊奇之徒,應該可以信賴他。
更重要是運送一萬貫錢,安全十分重要,尤其要防水賊襲擊搶錢,有張鉉參與護衛,確實可以讓他們放心很多。
想到這,楊文憲又笑問道:“張公子的水性如何?”
張鉉笑道:“晚輩從小在灞水邊長大,論水性,也只比魚差一點。”
張鉉出身特種士兵,水性是基本要求,在陸軍學院,水中訓練也是重要的體能科目,他曾在黃河中練習潛水,水上功夫極爲高超。
衆人聽他說得有趣,都笑了起來,楊文憲便道:“可能還有一件事情要煩請公子幫忙,如果公子不方便也沒有關係。”
其實張鉉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被宇文述盯住,楊文憲怎麼可能不立刻通知楊玄感,這正是他來楊家主的真正目的。
“家主請說,只要張鉉能辦到,絕不推遲!”
“好!明天請公子和幾名楊家子弟去一趟盧氏縣,我們有一件非常重要之事需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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