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佑能夠讓方阿姨伺候田橙的母親當然是對她百分之百放心的,可是現在的方阿姨也莫口難辨了,她怎麼能夠不緊張了,楊小青的吃喝拉撒都是她負責的,現在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真的很害怕。
鑑於方阿姨緊張的樣子,江天佑斂了斂眉眼,沉聲道:“您慢慢想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不是昨天的報告出來還好好的嗎?怎麼就突然間復發了。”這的確令人不解。
正是因爲覺着楊小青現在病情穩定了,江天佑才鬆了口讓李智帶着田橙去見的謝少東。雖然當時看到那傢伙把田橙打成那個樣子他恨不得挖了他的心,可是如今平息了怒火後覺得無論如何他倆是名義上的夫妻,謝少東確實在關鍵時刻給過田橙天大的恩情才使她沒到了流落街頭或者被遣送回國的地步,總之消氣了後覺得對他的感激大過對他的恨意。
可是這事情怎麼就如此巧合了,就在田橙離開家的大半天時間裡出事兒了,這怎麼看都是預謀已久而非突然的發作。
可是,蘇文麗這段時間就折騰了個什麼演奏會外,一直都是和過去的三年一樣,深居簡出做着羨慕死人的江家少夫人,難道她在外面安插了不少的人。
江天佑緊緊抿着脣,之前的他一直都把注意力和精力放在了蘇恆宣和蘇文輝的身上,蘇文麗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小女人思想,整天就犯着如何把他推到的花癡夢想,而後來,他從讓人開始完全追查蘇文麗的。發現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可惜她的聰明和智慧都用錯地方了,如果放在一個對的人身上或者說對的地方絕對是個人才。
楊小青是昨天才做完複診的,一直以來負責楊小青康復的醫生、護士不應該有問題的。
方阿姨的意思是今天開始吃第二頓中藥的,昨天覆診完後,主治大夫和權威中醫做了會診,建議楊小青後期逐漸停掉西藥,開始中成藥調理。
這不昨晚就開始吃中藥了,不過中藥是醫院的藥房裡熬好的,回家只要在熱水裡暖熱即可服用。
方阿姨冷靜下來後邊回憶邊說着昨天回來到病發時楊小青吃的喝的、用的。最後,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先生,絕對是中藥的問題,對對對,就那種藥,快快快,讓人查那個中藥……”
江天佑眯了眯眸子,堂堂武警醫院的中藥房裡出事,按常理不會,但也只能是當做突破口。
江天佑狐疑的看向阿姨,“您,意思,那熬製好的中藥被人動過手腳。”
阿姨嚥了口唾沫,說:“先生除了這個環節我覺得有使人趁虛而入鑽空子的可能性外,其他的地方……除非,您?”
方阿姨看着江天祐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江天祐淡淡的看了眼方阿姨,“當說無妨,從來沒把您當做外人看。”
方阿姨吞吞吐吐說:“除非您在藥房裡安插了自己人。”
江天祐看着阿姨良久從說,“我疏忽了。”他真的也有打盹的時候,昨天的複診是提前預約好的,可是提出逐漸用中成藥來替換西藥而且臨時就給開了中成藥這點真的是誰都沒去想那麼多的。所以,江天祐的人就沒向他們家先生彙報,而且田橙更加就什麼都沒去想就把藥取了拿回家按照說明和醫生的備註給楊小青喝了。
這個時候裡面的搶救狀況如何,外面是完全不知道的,急也沒用。現在的田橙也是完全安靜了下來,她多少對藥物和中成藥是略懂一二的。
江天佑這就安排人回去拿藥給藥監局鑑定。而田橙卻咬了下脣說,“那個熬製的中藥最快最準確的鑑定方法是藥渣,而經過高溫熬製的藥水很難在短時間內鑑定出來結果的。”
這個時候去藥房拿昨天的藥渣只有醫院高層和警察有這個權利,問題是如果是有人有意安排,那麼藥渣早已在第一時間經過處理和安置好了。既然對手能如此精確的計劃到位,那麼他什麼都想到了。
突然,搶救室的門打開,主治醫生兩腿一軟被人扶住,他摘下口罩看着江天佑搖頭,“江先生,我們盡力了~準備後事吧……”
所有人的表情都成了一個模樣,瞪着驚恐的眸子,張着嘴巴表示不可思議,簡直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而最讓江天佑擔心的人,田橙,她此刻卻是和所有人表情相反的模樣。她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看着搶救室的門,看着站在門口的主治醫生,不哭不鬧,就連眼珠子都不動一下的那麼看着那扇門。
須臾,江天佑擡手在田橙的面前晃了下,黯啞的聲線輕輕喚了聲,“橙子?!”
田橙本來在家裡看見空無一人時就亂成了一團麻,現在整個人徹底被掏空了。她撥開江天佑的手,推開擋在她面前的所有人直直的朝着搶救室的門往進闖。
直到江天佑和主治醫生跟着她進去,楊小青身上所有的管子都已經被拔掉了,整個人嘴脣發紫,就跟平時在家裡休息時一個樣子,眼睛半睜着,怎麼看都是一臉慈祥,她這樣的人怎麼能夠和囚犯聯繫在一起。
江天佑此刻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田橙的身上,她的表現太反常了,這種不哭不鬧的反常情緒使江天佑的心緊緊繃了起來。
只有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主治醫生按照程序說,“田小姐,您先給楊女士把臉蓋上吧!”說完就是醫院和法醫宣佈了楊小青的死亡時間。
可是田橙就那麼看着楊小青根本就沒動,直到醫院強行要把屍體放進太平間時,田橙才擡手附在楊小青的眼睛上,緩緩將她的眼睛闔上。
江天佑當然是要求法醫鑑定,而且已經在現場立了案。警察局一聽是江家太子爺的事情,哪裡敢怠慢了,各方面進入全面工作調查。
可是,人已經死了,爲了讓楊小青有生之年翻案,替田寶山替她自己翻案,真的費了很多心血,可是在事情即將浮出水面的時候她卻突然間就這麼沒了。這要田橙如何接受得了,她並不是不哭不鬧,而是她在聽到那句準備後事吧時已經徹底崩潰了,現在的她就是個行屍走肉了。
法醫和警察要將楊小青推走時,田橙這才動了下嘴脣,一個媽字的口型就靠着江天佑倒了下去,可是她的手緊緊扣着自己的喉嚨,聲音已經成了那種粗重的蒼老之聲,再也喊不出第二聲了。
江天佑把事情全部給蘭宇去辦,他瞥了眼身邊幾位戰戰兢兢的人,吩咐道:“車子直接靠近樓梯的出口。”
江天佑彎腰抱起田橙對陸瑤說了聲,“跟上。”
一行人進了電梯後在二樓的時候轉走樓梯,直接從側門出去離開醫院。
李智接到電話的同時,謝少東的人也傳來了消息,將今天一天的事情給謝少東說了一遍。
而謝少東是一個周後回英國,這個已經定了。他沉默兩分鐘後說,給我接江天佑的電話。
一分鐘內,江天佑的電話接通,謝少東直接問了句,“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江天佑第一次對謝少東這麼好的態度,“沒有了。”
謝少東緩緩闔了下眼睛,說,“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就讓橙子先住我那裡,雖然簡陋了點,但也算是能夠遮人耳目,免得有些地方受制於人。”
江天佑此刻正抱着田橙在車子上往九華山莊趕,略微頓了下,爾後又說,“不用了。”三個字後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陸瑤一路都是迷惑的,她直到車子出了五環,她才弱弱的問司機,“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怎麼有種要離開籠城的趕腳呢。
司機目不斜視,道:“到了您就自然會知道。”
陸瑤表示無語,但是此刻去哪兒已不重要了,反正後面那位煞神再怎麼狠戾也是要照顧田橙的安危罷了。
當車子進入了九華山莊路段時,陸瑤遠遠就看見了傍晚時分的九華山莊景色,燈火闌珊的古鎮風格隨着車子的逼近盡顯在陸瑤的面前。
天,這就是傳說中的九華山莊?籠城的富人區,被納入最具全球休閒度假的古鎮農院別墅山莊。江天佑在這裡有房子?還是臨時起意要帶田橙來這裡修養?各種疑問在陸瑤的腦子裡一一畫上了大大的問號。
她並不是沒見過什麼別墅豪宅的,好歹也是受過歐洲藝術文化薰陶的好青年了,可是回到籠城以來聽得最多的就是九華山莊,南湖府邸這些富人區,可是九華山莊太遠了她從來就沒看見過,畢竟平時沒什麼事兒也不往五環外跑是吧!
突然大門嘩啦打開,三輛車子迅速進了院子,由於是傍晚時分,陸瑤還在雲裡霧裡的遐想着,便看見另外兩輛車子裡下來的也有方阿姨。她小跑着拉開江天佑和陸瑤他們坐的車子後門,畢恭畢敬道:“先生,三小姐沒事吧!”
江天佑這才動了動眼珠子,準備抱着田橙下車。此刻的田橙腦子是清楚的,她推了推江天佑搖頭,沙啞的聲音,說:“我自己可以的。”
雖然田橙的聲音已近成了狼外婆的破羅嗓子,可是使得江天佑和陸瑤都深吁了口氣。
陸瑤先他倆下車跑到田橙這邊扶住她,“橙子,沒事吧?”
田橙點頭,“沒事,有你呢~”說着,她直接撲進了陸瑤的懷裡抱住她。
陸瑤才感覺到那傢伙跟個麪條似的,沒有一丁點力氣了,整個人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江天佑蹙眉,直接從身後抱起田橙,邊往裡面走邊問道:“李智到了沒?”
已經將車子甩到大門口跑步進來的李智應道,“來了來了,趕緊把人抱進去放沙發上。”
李智給田橙診斷了一番後,說,“休息吧!最近不要跟她提起她母親的事情就是了,沒事讓人陪着多出去在附近走走,最好把念念帶來分散下她的思維和注意力,沒有別的辦法。”
江天佑瞪了眼李智,“聲音,你給看看怎麼這嗓子就成這樣兒了……?”這是江天佑第一次如此亂方寸的當着那麼多人吼出如此沒有常識性的一句話。
李智摸了摸頭,“那個,老三,你,你太緊張了,現在讓阿姨和那個美女帶着田橙去樓上休息就是了。你,借一步說話。”真是傻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陸瑤陪着田橙,家裡又有那麼多精兵強將,江天佑完全把九華山莊甩給田橙走了。
直到第三天,按照當地的風俗楊小青的屍體必須火化了。可是法醫和法院那邊始終查不出楊小青喝的藥裡面到底是有什麼東西。
因爲那些買回家的熬製好的藥裡面,果然跟田橙說的一樣,一時半會兒查不出來具體問題的,那種中草藥本來就是好多種中藥放一起熬的,唯獨拿着原始處方和藥渣對照,是最好的辦法,可是藥渣果然在當天下班前就和所有用過的藥渣放一起按照規定放置在了廢品收集庫裡。
現在查起來簡直就是大海里撈針的趕腳,根本就無從插手,希望幾乎爲零。
這個關於火化的事情當然是得田橙點頭從可以的,如若她不答應,那就給醫院的太平間交停放費罷了。
這天也是江天佑離開九華山莊三天後第一次回來。田橙正在院子裡逗着念念玩兒。雖然和之前一樣的嬉笑着,可是她的笑容裡少了什麼,又多了什麼,總之是很多東西發生了變化,從她的笑容裡就看得清楚。
江天佑讓人把車子停在大門外,他下車站在門口看了看院子的情形,便聽見陸瑤說,“這小傢伙好聰明哦!哎?田橙,回頭要不要和江天佑商量商量,念念認我做乾媽的事兒啊?”
田橙耷拉着眼皮子點頭應付着陸瑤,“不用商量,本來就是,之前不都說好了以後要給彼此的孩子當乾媽的麼,還商量什麼商量。”
幾人正在說笑着,念念一擡頭就看見了門口的江天佑,一個激動,“粑粑?!”蹬着小腿就扔下田橙和陸瑤跑向她爹了。
江天佑看見女兒時才難得發自內心的笑着,蹲在地上伸着長臂,聲音溫潤得帶着淡淡的笑意,“慢點慢點~”說着就把女兒抱在了懷裡,“吧唧”在小傢伙的臉頰上親了口,問道,“這幾天聽話不?”
念念點頭,“恩呢~念念可聽話了,每天晚上都要麻麻講故事聽,還有瑤瑤麻麻也給念念講故事……還有好多好多的白雪公主與獵人,還有好多好多的喜羊羊紅太狼……畫的,麻麻和瑤瑤麻麻畫的~”
小傢伙恨不得一口氣把這幾天的開心全都給她爹分享一遍呢!說的小傢伙累的直喘小氣兒。
江天佑眯着眼睛笑,他那雙犀利的眸子也只有在面對他的那個小情人時纔會笑的那麼迷人。
江天佑在小傢伙的額頭親了親,“好了好了,不說了,粑粑都知道了,你看這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累的。嗯?!”
陸瑤對着田橙撇嘴,口型在說,真是愛女心切,這都可以累着啊?真是個奇葩的奶爸有木有。
緊跟着蘭宇和紀魏琛外加一個歐陽帆才把各自的車子開進了院子。
田橙抿了抿脣看向江天佑,“今兒怎麼這麼多人來?”
江天佑這才把念念放下來,揉了下小傢伙的蘑菇頭,說,“去,和瑤瑤麻麻玩兒,粑粑找麻麻說話。”現在江天佑已近徹底當着自己的那幾個兄弟讓念念叫田橙麻麻了。如今,都玩到這種程度了還退讓什麼,直接撕破臉皮算了。
陸瑤一看見紀魏琛就躲,關鍵還是那次擦了人家車子後遲遲不給賠錢的事兒嘛!後來紀魏琛見了她也不再提那事兒,那麼她就裝作臉皮厚也不認賬,所以就和他們幾個人象徵性的點了點頭就領着念念麻溜地躲在後花園的游泳池邊上玩兒了。
一樓會客廳裡,江天佑說了關於案情的進展和醫院提出的火化要求。
田橙聽了也是不哭不鬧,良久說,“如果不及時火化會怎麼樣?”
江天佑說了些利弊,爾後補充道:“我建議先不急着火化,如果藥水查不出名堂,那麼就做屍檢。你看呢?”
田橙斂了斂眼簾,說,“先給他們交着停放費,繼續查藥渣和藥水,實在不行了就……屍檢。總之,必須查出突發性,病猝死的緣由。”說完,她昂着下巴看着江天佑,“我對你就這一個要求。”
江天佑點頭,“好。”
紀魏琛打着電話到處瞄着,突然看見念念和陸瑤在游泳池的邊上坐着,深秋的籠城還是有些涼意的,萬一一個不小心把念念給掉進游泳池了怎麼辦。
紀魏琛收完線後擔心嚇着倆人,最擔心的是怕一出聲把念念給嚇着了,便將腳步踢得大了些,這才引起陸瑤和念念的回頭。
念念看見紀魏琛時屁股扭了扭,奶聲奶氣道:“三數數~”
陸瑤這纔有了話題,看向紀魏琛,揮了揮手,“嗨!”
可是紀魏琛沒那麼浪漫,竟然對着陸瑤鄒起了眉心,“天氣這麼涼,你就不怕把娃給掉進去了。還真是胸大無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