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橙見那人的臉瞬間成了鍋底灰,便一本正經的說,“小時候的一個小夥伴。”
江天佑彎腰,湊近田橙的臉,看着她臉上的傷,鎖住她的瞳孔,“不就是一個小時候的小夥伴,你臉紅什麼,嗯……?”
田橙往後縮了縮脖子,瞪了眼江天佑,“別使壞,你先說說今天那事兒……”
“噓。”某人一根修長的手指放在田橙的嘴脣上,示意她不要說話。
田橙瞪着大大的眸子,低聲問道,“怎麼了嗎?”
江天佑拓掉鞋子攬着田橙躺下,讓田橙枕着他的胳膊,他貼着田橙的耳垂,說,“你就沒發現小姨和那個老婆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這事兒已經移交給當地司法部門處理了,對外封鎖消息。免得人心不穩。”
田橙似乎明白了江天佑的意思,良久才問道,“那也就是說把蘇文麗抓走了?”
江天佑已經闔上眼睛,點了點頭,“嗯。”
田橙又問,“那,和她一起的那幾個人了?”
“都抓走了。”江天佑說道。
田橙騰地坐了起來,嚇得某人也撲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雙手抱住田橙的肩膀,“慢點了,身上有傷。”
田橙鄒眉,“我是怎麼被救回來的?”
江天佑狠狠狂抓了下後腦勺,氣的幾乎發不了脾氣的那種,說,“爲什麼要自己一個人去?”沒等田橙說話,江天佑恨得咬牙道,“就差那麼一點點……你就被人給扔到山下去了,你想過老子沒了老婆的滋味嗎?你想過我女兒沒了媽怎麼辦嗎?哎……”江天佑低低的長嘆了口氣把田橙拉進懷裡,一句話都不說,也不讓田橙說話,就那麼緊緊抱着她。
田橙感受到了那壞人的胸口在起伏不定的動着,就連那層薄薄的襯衫下肌膚都在突突跳着。
田橙抿了抿脣,“你不要這樣氣嘛,我,就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黎明時分時的那份心情了。實話實說了,估計那壞人會被她給活活氣死。
田橙忽略了江天佑一個特質,她在怎麼輕手輕腳怎麼可以在江天佑的眼皮子底下沒有紕漏。他可是特種兵裡的王牌教官出身,在田橙第一次偷偷看電話時他就注意到了。
只不過晚上倆人的運動量實在太大了,江天佑也沒覺察到田橙的不對便沒有在意,她要有她自己的圈子。
可是當田橙鬼鬼祟祟出了房門時,江天佑就徹底起了疑心了。
念念被小天帶着在他們基地蓋得賓館住,家裡除了他倆就是貼身助理兼保鏢蘭宇和木東辰。蘭宇和木東辰都是當兵的出身,可是他倆在另外兩間房子住。黎明時分最安靜,田橙小心翼翼的離開,那倆傢伙的確是沒覺察到。
江天佑隨便套了條褲子拎着襯衣敲了蘭宇和木東辰的門,仨人不驚動任何人悄悄出了村子。可是,他們雖然是特種兵出身到底是對當地的地形不熟悉,還不能被人發現,以免對田橙造成不測。
打田橙的手機不接,但是她始終沒有關機,說明她在開機狀態。
田橙在衛生間接完電話就調好了手機狀態,她知道蘇文麗翻山越嶺找她能有好事那就是白天見鬼,再說她的三條信息都帶着各種危險,所以田橙也做好了和她拼死的準備了,手機調成了錄音狀態塞進了內衣裡面。
田橙再怎麼多年不在燕浴山呆了,但到底是從小生長過的地方她還是很容易走那種荊棘叢生的山坡路的。
而江天佑他們三人憑着他們多年的野外生存訓練,還是可以尋到田橙的足跡的。其實說到底是蘇文麗他們大意了,是他們的車子暴露了。
蘇文麗到底是蘇家精心養大的千金小姐,她怎麼可以走那麼高低不平的山路,更何況是那麼黑的黎明時分,本就心裡有鬼她就更加嚇得要死。
他們三個人偵查好了地形後木東辰走田橙走過的小路,蘭宇走國道,江天佑穿過樹林沿山直上,三人電話隨時保持聯繫。
蘭宇上了國道發現了蘇文麗他們的車子,在車子的周圍發現了他們從國道躥下山坡的缺口。
三人匯合,躲在樹林裡,觀察好他們幾個人的位置,趁着他們擡起田橙的那一瞬間出擊。
聽江天佑說完,田橙這才覺得後腦勺都在滲着汗漬,原來她都死了一回了。
倆人就那麼抱着,田橙感覺到了江天佑的手心裡汗膩膩的,問道,“你怎麼了?”
“渾身虛脫、無力,估計是被你個臭女人給嚇的。”江天佑是氣的咬牙但也欣喜還好沒事,沒被扔下山崖,算是失而復得。可他所有的神經都還處在他出了院子,田橙就已經沒了伸手不見五指,那一刻江天佑的所有呼吸都處於混亂和停滯狀態了。
田橙也處於後怕中,有氣無力的說,“原來你也這麼慫啊……”
江天佑這才狠狠地咬了咬田橙的肩膀但也沒把她咬疼,悶哼道,“臭丫頭敢說爺慫……”託着長長的後音停頓片刻,說:“真的被你嚇的到現在都渾身沒勁兒,總覺得你已經被扔下懸崖了……沒了,徹底沒了……”
田橙在江天佑的胸口蹭了蹭,“哥哥,我在呢!”
“不許叫哥。”在江天佑的心裡也是有忌諱的,總覺得田橙叫他一聲哥,他就有種熟讀感,其實歸根結底是太過在乎她了。
“不,我就要叫,我就喜歡叫哥哥,我就喜歡哥哥。”田橙徹底成了那個第一次喝醉酒纏着他不放的傻丫頭了,那個時候的她在衆人眼裡就是個自卑、懦弱的丫頭,可是隻有江天佑知道她所有真實的一面被殘酷的現實給抹殺了,而她只有在醉了的時候才能夠表現出來,而如今時隔多年他看到了真實的田橙。
江天佑揉了把田橙的腦袋,戲虐的壞笑,“那,不喜歡你的北山哥哥?”
“喜歡,但是最喜歡柚子哥哥,清熱解毒還可以降火。”田橙徹底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和雜念,都敢爲了他不顧後果的去死她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江天佑竟然盯着她毛茸茸的腦袋,“……”詞窮了。
一場虛驚恍如經歷了一生一世的所有喜怒和人世無常的變換,斗轉星移過後此刻的他們倆只需要什麼都不想,只需相依相偎好好睡一覺。
盛夏的燕浴山不是很熱,下午躺在屋裡不需要空調風,還要蓋條薄薄的被子,如此自然的一覺真的是無夢到自然醒。
田橙這一覺睡得真是長,是她自打十二歲起進了江家大院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她自然醒了過來,房間黑漆漆的,窗簾隨着窗外的夜風緩緩擺動着,月光穿梭進來,房間裡有恍惚的光。
田橙睡得好所以腦子就清醒的快,完全沒有睡覺剛醒來的那種迷糊狀態,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真實。
睡着前的所有事情歷歷在目,身邊沒有江天佑的影子,可是他的溫度和味道都在,他睡過地方還塌陷下去一個坑,估計醒來不多會兒。
外面的堂屋(客廳)裡有低低的說話聲,田橙掀開被子下牀到臥室的浴室裡梳洗換好衣服出門時,客廳了的幾個人都擡眸看着她,個個臉上寫着緩緩放鬆的表情。
她第一個看見了江天佑,他氣色好多了,其次纔看到了錦秋。
錦秋起身走到田橙的跟前給了她一個擁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田橙覺得無論她在籠城,江天佑給了她什麼豪宅那都是他的,而真正屬於她的家屬於她的地盤唯有燕浴山,那是生她的地方。
所以,田橙立馬迴歸自己主人的身份和熱情,拍了拍錦秋,“錦秋姐幾點到的呀?吃飯了嗎?我讓人給你準備飯菜。”
錦秋說,“吃過了,謝謝,小姨和那幾個大媽大嬸的招待。”
田橙覺得錦秋說話沒有之前那種盛氣感了,便笑着說,“應該的,如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往錦秋姐諒解。”
田橙也只能說些不着調的話,因爲此時客廳裡的都是江天佑的核心,她半句話都不能錯。
江天佑起身走進田橙,盯着她的臉色看了會兒,說:“餓了就讓小姨給你把飯菜惹熱下。”
田橙倒是有點點餓,如果在籠城她就可吃可不吃但在自己家裡還是想吃點東西的。便對其他人點點頭,問江天佑,“念念呢?我和她一起吃點東西去。”
江天佑脣角彎了彎,指着另一個房間,說:“睡了,今天下午瘋狠了,早早就睡着了。”
田橙和江天佑一起去房間給小傢伙蓋了蓋被子,田橙低頭在念唸的額頭輕輕吻了吻,這才依依不捨的被江天佑拉出了房間。
他們在客廳裡繼續商量揭牌儀式結束後的事宜,後面聊得都是些目前軍、政、商的動態,錦秋和小天坐着玩手機也不搭話。
田橙一個人坐在廚房外面的大餐桌上邊吃飯邊刷手機。昨晚給陸瑤打完電話後就沒再聯繫,那傢伙也不聯繫她,不知道有沒有事。突然田橙覺得陸瑤最近好像是有點不對勁的,即使因爲是不想看見紀魏琛和錦秋但也不至於不和她打電話啊?!
打開朋友圈時田橙看到了陸瑤的一條說說,“一直以爲自己是女漢子,可是事實告訴我,我不是不是不是;所以我輸了,徹徹底底輸了。”底下全是各種回覆。
有那些昔日的同學、如今各自天涯的朋友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問陸瑤,“女神是不是戀愛了?”
“女神是不是失戀了?”
“女神我約你吧……”
田橙回了句,“在哪裡?”
陸瑤的車子正好停在她家的那條路口,她靠着靠背抽着煙,速回田橙,“回家路上,確切說在我家門口的三叉路口。”
田橙秒回,“爲毛線不進屋?”
陸瑤吐着菸圈,“因爲家裡有鬼。”
底下又是各種神速回復,陸瑤回了田橙一句,“橙子,下了,改天聊。”然後陸瑤的所有頭像變灰色。
陸瑤第N次接到陸媽媽的催命電話時已經是九點整了,她下車把菸頭扔進垃圾桶裡,給自己打了打氣上樓。
陸家的客廳裡,喜劇的有點無常,陸爸爸和謝少東坐在他家客廳裡下棋。見陸瑤開門進來,倆人都擡起了頭看向陸瑤。
沒等陸瑤和陸爸爸說話,謝少東看着陸瑤眼裡是戲虐和挑釁的笑意,可那笑意根本就不達眼底,聲音平靜而略帶戀人間的寵溺,說,“都說了等你一起回來見爸、媽的,你非要我先過來,自己到墨跡這會兒了。”
陸瑤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謝少東的話了,但也不敢對他出言不遜也不能不禮貌,便彎了彎脣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醜的笑臉,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忙完,想着您大首長日理萬機的哪裡敢讓你久等了。”
謝少東緩緩撤離目光繼續下棋,問道,“忙完了?”他話裡的意思陸瑤清楚,他在問把朱青青的事情處理完了沒,這纔是謝少東關心的。他年紀輕輕剛剛榮升爲大軍區副軍長一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絕不容許自己被男女那點破事給毀了。
陸瑤抿了抿脣,“嗯,完了。”她把朱青青也徹底得罪了,估計那女人把她給恨上了。
陸瑤回完謝少東的問話後才問陸爸爸,“爸,我媽呢?”
陸爸繼續和謝少東研究棋藝,“在廚房給你準備夜宵,你這一趟回了幾個小時,籠城到北京都打個來回了,估計飯菜又涼了……”
陸瑤哪裡來的心思吃飯了,便胡編亂造說,吃過了拉着陸媽媽看陸爸爸謝少東下棋。
陸媽媽戳了戳陸爸爸示意他結束給“小兩口”騰地兒留機會。
陸家老兩口倒是對這個突然造訪的“女婿”滿意的過了頭,給謝少東已經大桌小桌吃飽喝足了。陸媽媽看着陸瑤笑的一臉歡喜,慎怪道,“臭丫頭,有對象了就早早說嘛,害我和你爸爸到處託人介紹對象,真是的這丫頭……”
見陸瑤不說話,陸媽媽拉着陸爸爸對謝少東說,“那,少東再坐會兒,我陪你叔叔下樓走走去。”
謝少東紳士的緩緩起身,說,“晚上了叔叔、阿姨別走遠了,早點回來。”
陸媽媽盼女婿心切什麼異常都沒有察覺到,歡天喜地拉着陸爸爸去散步了。
門哐當摔傷,叮的電梯聲響過後陸瑤才瞪着謝少東,“你想幹嘛?”
謝少東起身自己接了杯水慢悠悠喝了口,說,“下午我上班前問你答案,你說還沒解決掉,我說下班後給我確切回覆你沒理我,所以,我只能採取非常手段自己解決,就這麼簡單。”
陸瑤嚥了口唾沫,盯着謝少東看了良久,眼圈一紅,“謝少東,看在認識多年的份上別欺負我們家這種良民,不然,我就到軍部告你濫用職權強搶良家婦女。”
謝少東從軍褲的兜子裡掏出一沓紙展開在陸瑤的面前晃了晃,“是嗎?估計你還沒有告到我,你自己就進去了。”說完,謝少東把那張寫着陸瑤和朱青青勾結“陷害、騷擾”他的證據扔給陸瑤看,重點是那個朱青青給某少帥下藥的事情被謝少東歪理邪說成是陸瑤合謀朱青青乾的等等。
陸瑤瞪着謝少東,“你跟我爸媽都說了什麼?”
謝少東,官腔十足,一點昔日的情分沒有,平靜而嚴肅道,“也沒說什麼都是些實話,除了你合謀朱子奇的千金朱青青陷害我、騷擾我。”說完,他又喝了口水看着陸瑤,漫不經心道,“還有,你倆給我合謀下藥打算強本帥的事情。都還沒說。”他把最後那四個字強調的擲地有聲。
而陸瑤差點給噎死,氣的憋紅着臉但也沒有一個反駁的字,良久才說,“下藥的事情和我無關。”
謝少東點頭,“嗯,那個到最後可以消掉。”
陸瑤快被謝少東的態度給逼瘋了,她想和他大大的撕逼一場可是那麼多的證據又不敢,那這怎麼辦?讓她和他同歸於盡是不可能的,他都到家裡給他父母說他是陸瑤在英國時認識的男朋友了。
謝少東被陸瑤給耍過N多次,可是那個時候的他也是爲了給人一個丟二郎當又愛和女人搭訕的痞樣子,所以在不影響他正事的前提下他都很配合,可是回到籠城的兩件事,不,應該是三件事他忍無可忍。
一件是古鎮,陸瑤騙他過去說是自己被跟蹤,結果她和田橙在一起。第二件事,拉薩執行任務時,他答應田橙到了拉薩秘密找下陸瑤結果沒找就給碰上了,可是那次他真的差點犯錯誤了,由於陸瑤的原因導致一個戰友受傷如今還未歸隊。第三件事更加離譜,她竟然爲了自己的漫畫事業把他以三百萬賣給了朱青青。
朱青青的父親朱子奇在香港和東南亞什麼生意都做,是他們軍方盯了多年的對象,他們家這不過在美國和英國的公司看着正規,那是用來遮人耳目的。朱青青到底知不知道她父親的真正產業先不說,一旦傳出籠城大軍區副軍長謝少東和軍方暗查的對象朱子奇之女搞曖昧的是不得了的事兒,可這陸瑤倒好竟然把他就那麼堂而皇之賣給了朱青青,這不要比殺了他還嚴重是什麼。
所以這件事情在陸瑤看來是謝少東小題大做,但是對於謝少東來說那是大事天大的事,他就不信他謝少東治不了陸瑤的毛病了。她竟然爲了自己的事業和前程把他賣給了朱青青,她這是自己找死怪不了他謝少東腹黑。
所以人家謝少東就自告奮勇到陸家拜訪陸爸、陸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