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迷迷糊糊的從牀上爬起來,四周一片黑暗,模糊的只能透過門下的縫隙透進來一點光亮.頭上的傷還隱隱作痛着,我搖晃着摸到了門邊,打開門,頓時一股冰涼的空氣撲面而來,我略微清醒了一些,才意識到現在人是在醫院,說實話,我並不喜歡中國醫院的感覺,太冰冷,不夠人性化。四周白白的牆壁透着一股冷意,長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頭上的日光燈顯然有些年月了,一跳一跳的閃着光,害得我的眼睛也開始跟着這個古怪的節奏一起跳了起來。
不好的預感,我甚至有折回病房的衝動,可是尿實在憋得急了,解決生理上的需求是現在的一大問題。我嘆了口氣,放棄了把李洋也叫上的想法,徑直向前廁所走去。
病房的門幾乎都是關着的,我正好奇怎麼沒有一個值班護士的時候,前面一個病房的門突然慢慢的開了,問題是卻沒有人。我停住了腳步,縮了縮脖子,原地站了很久,沒有動靜,彷彿這門只不過是因爲沒有關牢而被風吹開的。怕什麼哪?我自問,反正自己不是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嗎?想到這裡,我也顧不了什麼了,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廁所就在前面,馬上就要到了。就在衝過那間病房的時候,我好象瞥到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的身影,可是當時實在被尿憋急了,也沒怎麼多想就過去了。
沒有想到廁所裡的燈光竟然比走廊裡的亮了很多,配上雪白的磁磚白晃晃得弄的人眼睛犯花。正對着小便池的是一面很大的鏡子,鏡中的我臉色蒼白,大概是失血的緣故吧!這個醫院也真是的,該亮的地方不亮,不該亮的地方倒特別的亮,我一邊埋怨着一邊繫上了褲子,剛準備轉身。啪噠啪噠,一種奇怪的聲音由遠致近的傳來,越來越清晰,好象是一種輕輕敲擊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異常清楚,這聲音好象敲到了我的心上,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心跳的速度竟然也開始依着這種節奏跳動起來,漸漸加快的節奏讓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喘着。
“吱…”門緩緩的開了,我看見一隻小小的蒼白的手搭在了門上,啪噠啪噠的聲音立刻停止了,我的心彷彿漏跳了一拍,針刺般的疼痛讓我下意識的低頭摸了摸胸口。
再擡頭的想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的時候,燈突然熄滅了,本來是極亮的空間一下子陷入了無底洞似的黑暗。我的眼前只一片眩目的紅光,然後是什麼也看不見了。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我分明看見了一個紅衣小女孩和她手上拿的,一大串小小的木牌子。剛纔的啪噠聲大概就是它們引起的吧!女孩子長得很漂亮,那雙大大的眼睛讓人印象深刻。
沒有了燈光,四周一片黑暗,我不敢動,我知道那個小女孩就在我的身邊,因爲那啪噠啪噠小木牌相互敲擊的聲音又響起了,這次尤爲真切,它們好象就是在我的耳朵裡一樣。有時候好象在我左邊有時候好象在我右邊,而有時候又象是在我四周一圈都有聲音。而我的眼睛就象是被塗了一層黑漆,什麼也看不到,這個時候我才發覺,這個廁所竟然改死的沒有窗戶!
我一邊把設計這個廁所的人問候了一遍,一邊暗暗安慰自己不要慌。不怕不怕,反正見死人我見了多了,最近見的鬼也不少。我強迫自己安下心來,可是木牌的敲擊聲越來越快, 我終於知道了什麼纔是胸悶的感覺,伸手把衣領的扣子解開,張大了嘴,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象上了岸的魚。不能這樣下去了,我下定了決心,在我還沒有因爲窒息之前突然向我右邊抓了出去,但覺一道紅光從我身邊串向門口。紅光在黑暗裡劃出了一道弧線。
我急忙跟了出去,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紅影閃進了剛剛的那間病房。沒有多想,我已經站在了病房的門口。此時病房的門大開着,我可以很清楚的藉着月光看見裡面的景象。
讓我奇怪的是那個小女孩正站在一個病牀前,上面躺着一個乾癟的老頭,象被風風乾的臉上滿是皺紋。就在我以爲小女孩是陪夜的家屬並且埋怨她的家長怎麼可以讓這麼小的孩子守夜的時候,那個女孩卻從手上拿下了一塊小木牌,並且把它繫到了老頭的右手腕上。
小孩子的惡作劇?我呧咕着,那個女孩突然轉過了頭,衝我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這不應該是一個孩子應有的笑容,我的渾身汗毛立刻倒豎了起來。紅光就在我眼前一現,我感覺到小女孩從我的身體裡穿過,頓時一股從頭涼到腳的涼意讓我顫抖着,腿一軟,我已經跌坐在了地上。小女孩極其放大的臉彷彿還在眼前,大大的眼珠竟然是血紅血紅的。胸口的玉佩又發熱了,熱氣滲透到了皮膚裡,我感到了一種久違了的暖意。頭上的傷口卻又痛起來,而且有越來越厲害的趨勢。
我蹣跚地爬了起來,手抱着頭,艱難的走回了自己的病房。頭痛卻越來越甚,好象要從腦袋裡裂開來一樣。我幾乎是呻吟着倒向了牀,連鞋子都沒有脫的昏睡過去。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自己的右手邊上好象站着一個小小的身影,自己的手腕被一雙冰涼的小手觸摸着,並且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被繫到了手腕上。可是我實在頭痛的厲害,連擡一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很順利的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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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逍,林逍,醒醒,死了啊你?”李洋呱噪的聲音在我耳邊一響再響,我虛弱的睜開了眼睛,只瞟了他一眼,繼續和牀保持着最親密的資式。
“爸,你不能死啊~~~~~~~~!”一陣悽慘得足以讓生者流淚死者復生的震天哭聲打攪了我的好睡,我無奈的睜開了眼睛,問李洋:“怎麼了?”
“不就是死人了嘛,好象是閣壁的一個老頭吧!”李洋向門外努了努嘴。
老頭?閣壁的?我立刻象是在大冬天被人澆了一個透心涼一樣的從牀上蹦了起來向門口跳了出去。事後李洋說那時候我的速度簡直可以和光速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