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明弗如口中的情報可以告訴給兩個人。
兩個通過流觴會試煉,進入天工洞的人。
也就是當世最接近天工的那兩個人。
但現在,連天青昏睡不醒,無法跟任何人交流,那麼就只剩下了一個許問。
岳雲羅自從跟明弗如見面之後,兩人相互試探過很多次,也從別的一些渠道細細打聽了很久。
她確定,這情報確實只有明弗如知道,而且他利用特殊方式給自己洗了腦,就算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他也是什麼都不記得。
只有當面對可以知道這事的那個人,他纔會利用特殊信號解鎖這部分回憶,把它告訴該告訴的人。
這簡直不是守口如瓶了,而是連自己的腦子都守住了!
兩人一路走,岳雲羅一路給許問介紹清楚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近期明弗如的預言一一實現,明弗如自己也吃驚了。所以他很急着找許問,畢竟只有許問,才能解鎖他腦中回憶,讓他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岳雲羅嚴格調查過他,這才放他進入竹林小屋的周邊,而且確定了只有他一個人,不可能給連林林造成什麼威脅。
岳雲羅看來很介意許問之前說的話,額外跟他強調了一下。
許問不置可否,只在腦中回憶着之前跟明弗如交談時,兩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明弗如是不是已經透過他們的談話,喚醒了自己的那部分回憶?
他想了半天,還是判斷不出來。
當時天很暗,他連明弗如的臉都沒有看清楚,更不知道觸發記憶的關鍵點究竟是什麼。
不過也沒事,岳雲羅現在就是要帶他去見明弗如,到時候知道了。
他們出了天啓宮,岳雲羅帶着他一路往後山走。
天啓宮宮外是雙子峰,現在改名叫天啓峰了,這裡也經過特殊的園藝設計,自然野趣,卻又精巧秀致。
雖然經過地震的摧折,樹倒石塌,被破壞了不少。但幾天過去,春花野草又重新在各種各樣的縫隙裡掙扎了出來,淋着雨盛開伸展,又別有一番美感。
“等他交待了,我會讓他對一些事情做出交待。”岳雲羅對許問說。
最早在石漆發源地附近找到明弗如時,當時的情況更類似於一種“抓捕”,明弗如是處於弱勢的。
但幾番交流之後,雙方的地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變得平等起來了。
一個關鍵就是,明弗如確實掌握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岳雲羅他們都想要知道的獨門信息。
對此,岳雲羅其實也挺不爽的,早就盤算好了事情了結之後要怎麼收拾他。
當然,明弗如也可能留了後手,但是沒關係,到時候就比誰的手段更厲害、想得更周全了。
穿過一條小徑,來到一處山洞。
這裡不在許問他們預先規劃的設計裡,看到這裡的時候,他有些意外。
這山洞明顯是在原生的基礎上又進行了擴建的,外面打理了一下,甚至還種了一些草花,一派春天生氣勃勃的樣子。
地震過後,這裡有一些山洞滾落,但山洞本身是完好的。它的外面鎖着一道鐵門,冰冷的鐵鎖隔絕內外……
然而,許問和岳雲羅一到這裡,就同時皺起了眉,感到了一些不對!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警惕了起來,先是環視四周,然後一人往山洞方向,一人進行掩護,不快不慢地潛了過去。
兩人完全沒做任何交流,但此時行動起來,卻很有默契,甚至表情還有點相似。
“鎖開了。”許問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掛在門上,看上去安然無恙的鐵鎖,對着岳雲羅比了一下口型。
那鐵鎖其實已經打開了,只是僞裝了一下,仍然掛上門上,看上去好像是鎖着的一樣。
而岳雲羅對許問擡了擡下巴,向另一邊示意了一下。
許問順着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目光一凜。
那裡的草叢裡倒着兩個人,他們都穿着士兵的軟甲,一人仰面朝天,一人匍匐向下,動也不動。
許問停了一會兒才發現士兵們的胸口背心有輕微的起伏,看上去似乎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還活着。
許問鬆了口氣,但並沒有放鬆警惕。
來襲的敵人沒有傷人至死,有可能是因爲沒有殺意,也有可能是因爲沒力氣了。
關在裡面的人還在嗎?裡面還有其他人嗎?
許問向岳雲羅點點頭,伸手進懷,摸了一個彈丸出來。
然後他悄悄取下掛鎖,拉開鐵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個彈丸從門縫裡扔了進去!
彈丸落地爆炸,產生大量煙霧,嗆人得不行。
岳雲羅看見許問向她點頭了,但沒理解是什麼意思。這時她也靠到了門邊,一不小心吸進了一絲煙霧,臉立刻漲得通紅,還好她記得這是什麼地方應該怎麼做,勉強忍住了咳嗽。但即使這樣,她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流了一臉。
而與此同時,山洞裡面發出了更大的嗆咳聲,驚天動地,連續不斷,而且很明顯能夠聽出來,是一個壯年男性的!
明弗如還在裡面還沒有逃走嗎?
許問毫不猶豫,用布巾把臉一圍,屏住呼吸,拉開鐵門衝進了洞裡。
他眯着眼睛,在濃濃的煙霧中勉強看清楚一個站立彎腰的人形,正在拼命咳嗽。他一個箭步,瞬間邁越距離,衝到了那人的面前,一記手刀,重重切向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咳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但即使這樣,也反應過來了,伸手格住了許問的這記手刀,反過來又是一肘,擊向了他的腹部!
許問是做好了準備進來的,是有心算無意,但完全沒想到那人反應這麼快,險些中了招。
結果他邁步的時候不知道踩到了什麼,腳下一滑,向前面哧溜了一下,恰到好處地躲過了那人的反擊。
他勉強站定,剛準備回身繼續攻擊,就聽見對面一邊咳,一邊問道:“許問?”
這聲音有點陌生,有點熟悉,不是明弗如的,來自於一個好久不見的故人。
許問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是誰。
“左騰?”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簡直有一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對,就是他當初在江南遇見過、並且與之有一夜交鋒的那個僧匪,他萬萬沒想到,近三年之後,竟然在西漠這個山洞裡見到了。
“你做了什麼?”許問突然察覺了不對,凜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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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對面的左騰一邊咳嗽,一邊咧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