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蕊不知說什麼,臉色紅紅的,微微地點了點頭。
“爲什麼?”
碧蕊被問的一愣,模模糊糊地答:“不爲什麼啊,因爲二夫人當初就將我給了大少爺,我就認了大少爺。”
雲朝陽道:“娘將你給我了,你就認了我。那若是我將你給了別人,你是不是就認了那人?”
碧蕊臉色一白,腳步停下,“大少爺,您……您在說什麼?”
雲朝陽看她一眼,沒有說話,腳步也沒有停下。
碧蕊卻不敢再走,短暫的喜悅忽然被滿滿的不安取代,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楚楚可憐地看着雲朝陽的背影,道:“大少爺……”
雲朝陽半回過身,冷聲道:“你是好好的跟我走,還是要我拖你走?”
秋風吹來,一下打透了碧蕊單薄的衣衫,然而她卻忽然覺得,這樣的寒冷,也遠遠比不上雲朝陽看她的目光。
眼看着雲朝陽不耐地皺起了眉,就要向她走來,碧蕊瑟縮一下,終於動了動,慢慢地跟上了雲朝陽。
帶着碧蕊,一路來到雲正陽的院子,雲朝陽厭惡地看着正和幾個容貌姣好的丫頭喝酒的弟弟,在他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道:“我有事和你說。”
雲正陽推開身邊的丫頭,一雙眼在碧蕊身上轉來轉去,道:“什麼事?”
雲朝陽橫臂一攔,不讓雲正陽接近碧蕊,平靜地說:“若非有事,我不想見到你,估計,你也不想見到我。那我就長話短說,你若是想要她,可以,拿小蓮來換。”
雲正陽一愣,道:“小蓮?”看了看不遠處伺候的小蓮,他狐疑地看着雲朝陽:“你說真的?”
雲朝陽不屑地看他一眼,道:“你以爲我像你一般言而無信?”
雲正陽覺得難以理解,揮手叫來小蓮,道:“你要她?你要用這個水靈靈的丫頭,換這個蛋都下不了一個的沒用的廢物?”
雲朝陽忍耐地閉了閉眼,道:“是,換還是不換?”
“雲朝陽,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雲正陽懷疑地問。
雲朝陽嗤笑道:“你這樣的人,自然不會明白別人的想法。總之,換還是不換?不換的話,我就將她帶走了”
見雲正陽仍是猶豫,雲朝陽一把捂住碧蕊的手腕,就要將她帶走。
“慢慢慢”雲正陽着急了,抓住碧蕊另一隻胳膊,急急道:“我換,我換”
大手一身,雲朝陽道:“賣身契。”
雲正陽急衝衝地進了屋子,馮月蘭正巧不在,他找了半天,才找到小蓮的賣身契,反身衝出來,一把塞進雲朝陽的手中,道:“給你。她的呢?”
雲朝陽毫不疑遲,從袖中掏出賣身契,正要交給雲正陽的時候,碧蕊忽然開口了,不知何時,她的臉上已經爬滿了淚水,“大少爺……你……你一定要如此絕情嗎?”
將賣身契塞進雲正陽的手中,雲朝陽看了看碧蕊,眼中沒有一絲憐惜,轉過身,他對小蓮笑了笑,道:“小蓮,我們走吧。”
小蓮的臉上也是溼漉漉的,不過卻是因爲歡喜,她眼中還透着不敢相信的狂喜,聽見雲朝陽叫她,連忙跟着他走出院子,一直到回到雲朝陽的院子,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解脫了。
“撲通”一聲,小蓮跪在雲朝陽面前,一連磕了好幾個頭,哭泣着道:“大少爺對小蓮的恩德,小蓮一輩子也不敢忘。”
雲朝陽扶了小蓮起來,笑道:“不用這樣,這也是夫人的意思。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直到昨天才想出辦法,今日就帶你出來了。從今以後,在我這裡,再也沒人敢欺負你。”
揚聲叫來李和謹,將小蓮交給她好正照顧着。
又對冬生道:“這些錢你拿去賞給守門的家丁,對他們說,是三夫人交代的,一旦再有媒婆上門,慢點通知大夫人,及時報給三夫人知道。儘量小心一點,別讓人看到。”
冬生不太理解,以爲聽錯了,便又確定地問:“大少爺,不說是您賞的?要說是三夫人?”
“對,三夫人,你去吧。”
冬生離開,雲朝陽又叫來可人,道:“今日,棗兒已經將你的賣身契轉手給我,因此,如今你的生死去留,一切都由我說了算。可人,我和棗兒不一樣,沒有心思與你廢話。我聽說,有看人見你最近和三夫人房裡的丫鬟來往密切,我問你,棗兒的身體狀況,是不是你說給三夫人聽的?”
“不”可人神色一慌,叫道:“不是我,姑爺。”
雲朝陽道:“好,我信你。另有一事,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好一直將你留在身邊。我有個朋友,今年三十三,在西林縣開了間打鐵鋪子,家境還算殷實,幾年前髮妻病死,一直沒有再娶。這幾日正逢他在西林縣,我已經和他說了,過幾日他回去,你就跟他一起,算是他的填房。雖然是續絃,但也是正房夫人,實在是美事一件。”
雲朝陽說完,可人臉上的血色已經褪得乾乾淨淨,好似雲家棺材鋪裡紙紮的白花。
“姑爺”許久,可人忽然猛地爬過去抓住雲朝陽的衣角,道:“姑爺,求求你不要將我嫁出去姑娘月信不調的事,真的不是我說的呀”
雲朝陽冷冷地看着她,道:“我並沒有說起這事,我說過,我相信你說的話。我將你嫁出去,和這件事沒有關係。”
可人拼命搖頭,連哭都忘記了,扯着雲朝陽的衣角叫道:“姑爺姑爺你信我真的不是我說的……是……是雁柳,是雁柳那丫頭說的我親耳聽見的,是雁柳說的姑爺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她是她不是我”
雲朝陽慢吞吞地道:“你說,是你親耳聽見的?”
死命地點頭,可人道:“我那天準備去找三夫人院裡的琳兒姑娘說話,正巧看見雁柳和琳兒在一起,說的都是姑娘平素幹了什麼,說姑娘前陣子喝了幾天藥,等等,最後琳兒還給了雁柳一枚玉佩……對了,是一枚蓮花樣的玉佩,這麼大……”可人比劃着,道:“姑爺不信,可以去雁柳房裡看看,那玉佩一定還在。”
“我知道了。”雲朝陽站起來,甩開可人的手,道:“你去準備準備吧,我那朋友什麼時候走,你就得跟着走。別到了時候還沒收拾好,耽誤時間。你放心,我也不會虧待你,倒時,會幫你準備嫁妝的。”
“姑爺”可人向雲朝陽爬去,道:“姑爺,姑爺這事真的和我沒關係,姑爺怎麼還……”
“可人。”雲朝陽剛走到門邊被可人扯住,低頭看了看她,道:“我剛纔,剛剛把碧蕊送給二弟,或者,你願意和她做一對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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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給雲正陽?
可人渾身猛地一顫,好似抽搐一般癱在地上。
“乖乖地嫁人,乖乖地服侍丈夫。”雲朝陽道:“我那個朋友是個鐵匠出身,可不像我這般斯文。你若真的惹怒了他,我也救不了你。還有,棗兒最近事情多,你不要擺出這樣頹喪的臉色讓她煩心。”
身後沒了動靜,雲朝陽推開門,見李和謹正站在門口,臉色有些發白,“什麼事?”
“啊,回姑爺,我暫時把小蓮姑娘安排在我房間裡了。不知道姑爺還有什麼吩咐沒有?”李和謹悄悄後退一步,恭恭敬敬地道。
“你找幾個人,找到雁柳,煽五十個巴掌,斬斷她的右手,攆了出去。”雲朝陽淡淡地道。
五十個巴掌,是罰她多嘴;斬斷右手,是罰她貪財。
李和謹嚇了一跳,臉色越發地白了,怯怯地道:“姑爺……還……還沒確定是……”
“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還用我教你麼?”雲朝陽銳利的目光掃過李和謹的臉,道:“我說過,我不像棗兒那般心軟。若是我聽說你私下放了雁柳,她該領的,就算在你身上”
李和謹微微一抖,低下頭不感再看雲朝陽,道:“是。我這就去辦。”
“站住。”雲朝陽叫住她,道:“姑娘那邊,知道怎麼回?”
李和謹道:“姑爺查出是雁柳多嘴,故而給了賞錢,攆出雲家。”
點點頭,雲朝陽,道:“主僕一場,我不會虧待她。將雁柳的隨身物品都給她,這個月的月錢提前支領,另賞十兩銀子,都記在賬上。”冷清一笑“就怕她,沒有命拿。”
李和謹又是一抖,道:“是,奴婢明白了。”
雲朝陽回眸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看着不遠處秦婉貞的屋子,神色一凝重,舉步走了進去。
這時已經過了晌午,秦婉貞正在小憩。
雲朝陽靜靜地等在一旁,直到母親醒來。
秦婉貞一眼見到兒子竟在身邊,有些驚訝,道:“有事?”
雲朝陽一笑,上前扶了秦婉貞坐起來,淡淡道:“沒事就不能來看娘?”
秦婉貞有些尷尬地一笑,道:“那倒不是,只是知道你最近忙,有點奇怪。”向左右一看,眉頭立即皺了起來,道:“棗兒呢?沒和你一起?不是我說你,自己的媳婦,怎麼能任由她整日在外?”
雲朝陽道:“娘,我就是來和你說棗兒的事的。”
秦婉貞奇怪地說:“棗兒?棗兒有什麼事?”
雲朝陽道:“娘,聽說,昨天你讓碧蕊給棗兒送了碗藥?因爲她月事不調,不易受孕?”
秦婉貞道:“是有這麼回事。這棗兒也是,這麼大的事也不和我說,若不是三妹聽說了來告訴我,我還被矇在鼓裡呢。”
雲朝陽道:“娘,棗兒很好,很健康,身子一點兒事也沒有。”
秦婉貞道:“既然身子一點事沒有,怎麼到現在還沒消息呢?當年我嫁給你爹,可是不到三個月就懷了你。”
雲朝陽道:“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棗兒的大嫂,與大哥成親快八年纔有了兒子,大娘也是與爹成親好幾年纔有孕。我和棗兒才成親不到一年,不着急。”
秦婉貞不高興,道:“我可等不了那麼久。”
雲朝陽閉上眼,沉默一陣,道:“剛纔,我將碧蕊送給二弟了。”
“什麼”秦婉貞尖叫一聲,道:“你怎麼能把碧蕊送給你二弟?她可是孃親自挑的丫頭,模樣是一等一的,你怎麼就白白給了他”
“因爲我這一輩子,心裡只有棗兒一個女人,我的妻子,也只會是棗兒。”雲朝陽跪在秦婉貞膝前,道:“我知道我這麼做,娘一定會生氣,所以我來和娘解釋,請娘不要遷怒棗兒。我這麼做,她事前並不知情。”
“可……可是棗兒若是不能生養呢?若是病了呢?若是死了呢?”秦婉貞着急地道。
“她不能生養也沒關係,病了我會照顧她,若不幸先我之前死去……”雲朝陽笑了笑,道:“我也不會看上別的女人。”
“她究竟是有什麼好讓你這麼着迷”秦婉貞惱怒起來,道:“早知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娶她什麼不知情昨日不是她讓和謹那丫頭來我這要賣身契的嗎?怎麼不知情?我看,就是她慫恿你這樣做的她嫉妒這個善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