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熱度才退下去,現在好些了。”提起雲朝陽,冬生立刻收了別的心思,愁眉苦臉地說。
“那還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帶我們進去。”李棗兒瞪了眼睛,推了冬生一把。
冬生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帶着李家兄妹往裡走。走着走着,他突然反應過來,奇怪地看了李棗兒一眼,回想方纔她說那句話,雖然話中沒什麼毛病,但那口氣和氣勢……怎麼想,怎麼與那小小的身子不搭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可是無論怎麼看,依舊是一個普通的女娃娃,柔弱乖順的樣子。
一路來到雲朝陽的臥房,冬生剛推了門,就聽裡面傳出一把有些孱弱的聲音:“冬生?誰找你,怎麼這麼久?”正是雲朝陽的聲音。
“是李家德哥兒和棗兒姑娘。”冬生搶了幾步走到牀頭,將雲朝陽扶了起來,讓他靠着牀頭坐着。
雲朝陽眯起眼看向門口,陽.光有些刺眼,看不大清楚,只看到一高一矮兩個影子,“棗兒?”
“你母親……婉夫人呢?”李棗兒見屋子裡.除了冬生之外,便是自己和李德,連婉夫人的影子也沒見着,心裡對那個表面溫柔婉約的女人十分不滿。
雲朝陽聞言,小小的腦袋向牀.裡偏了偏,低低道:“教棲霞和披霞彈琴去了。”可能是因爲發燒,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
真他……立刻在心裡無聲地將那個秦婉貞罵了無數.遍。李棗兒走到牀邊,熟稔地用手試了試雲朝陽的額頭,略安心道:“還好,不怎麼熱了。早上藥喝了麼?”
微微點點頭,雲朝陽道:“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唄。四哥也掂着你呢。”李棗兒說着,吩咐了冬.生,讓他去拎了一通水來,又找了剪子,將花的莖剪了些,插進桶裡,又取了幾支插在花瓶裡。忙活了一陣之後,再回頭時,發現雲朝陽已經和李德玩鬧起來,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想去打擾他們,便對冬生道:“有陣線麼?給我找來些。”
“有,我去找。”冬生立刻出了屋子,不知怎麼的,他就.是覺得無法拒絕這個小姑娘的要求,雖然這要求根本不算過分,但……他也說不上來什麼,只覺得那種怪異的感覺浮了出來。
回頭看看兩個.靠在一起交頭接耳,說笑打鬧的男孩子,李棗兒不禁莞爾,一邊將房中離牀稍遠的窗戶打開通風,一邊囑咐道:“四哥,雲哥哥身子還虛,你可別鬧得太過,傷了人家。”
李德顧着和雲朝陽說話,也沒覺這句說得有什麼錯,答應了一聲又和雲朝陽鬧了起來,說話功夫竟滾到牀上去了。
又好笑又無奈地搖搖頭,李棗兒趴在窗口吹了一會兒風。雲家財大氣粗,院子裡很有些名貴的花草,聞着風送來的清新草香,聽着身後兩個小傢伙嬉笑的聲音,李棗兒覺得心裡格外安靜,滿足感漸漸溢滿心頭。
“啊!”說着說着,李德突然一聲大叫,滿臉通紅地蹦了起來。
“怎麼了?”李棗兒慌忙回頭,驚疑不定地問。
李德捂着肚子,大大咧咧地道:“朝陽,你家的茅房在哪兒?”
“出門向右,過了這個院門,一直往角落裡走就是了。”雲朝陽饒是十分有教養,此時也忍不住掩面而笑,當然,他也沒忘了伸手指明方向。
“我先去個茅房!”李德人直腸子也直,知道了茅房的方向,立刻就衝了出去,好玄將迎面走進來的冬生撞了個跟頭,匆匆道了聲:“對不起”之後,李德人已經出了院子了。
“德哥兒這是怎麼了?”冬生揉了揉肩膀,將散落在地上的針線撿起來,交給李棗兒,奇怪地問。
“沒什麼,四哥大概早上吃多了。”李棗兒也是忍着笑,將針線接過,對冬生道:“我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但還是得麻煩你,剛纔四哥出去的時候……嗯……好像沒帶草紙。”
這下,連冬生也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了一眼雲朝陽又趕緊忍住,再次往外走去,“我這就去送。”
看着冬生開始走得還很平穩,幾步之後突然飛跑起來,把一連串的笑聲遺落在身後,李棗兒和雲朝陽對視一樣,都忍住不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半晌,雲朝陽當先收了笑意,上下打量着李棗兒,道:“你到底來做什麼?”
李棗兒見雲朝陽如此明目張膽地懷疑自己,雖然有點不舒服,但還不值得她真正往心裡去,於是道:“我真是來看你的。不過既然有這麼個機會,我也不能不抓住。”
雲朝陽又將頭已經,“嗤”了一聲,到:“說吧,什麼事?”
“就是我以前和你說過的,拿東西給四哥賣的事,今天正好有機會,你就和他說說吧。”李棗兒將針線擱到桌上,蹲在木桶前撥拉着那些花。
“能成麼?”雲朝陽有些心動,但也有些猶豫。
“試試唄。四哥性子直,想不到別的。就算和別人說了,你只要說是四哥聽岔了,人家也就信了。”李棗兒將花放在針線籃裡,看着外面一同回來的冬生和李德,道:“我去外面,你和四哥說吧。”
雲朝陽沒有應聲,沉默地看着李棗兒抱了針線籃走了出去,半路上將冬生攔下,指了指屋裡的木桶。冬生趕緊進來說了一聲,將木桶拎了出去。之後兩人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下,李棗兒擺弄着針線,冬生在一邊打下手。看模樣,就知道這小子因爲鼓搗針線,覺得不太好意思,開始時一直垂着頭。後來李棗兒說了幾句話,冬生便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坦然多了。
雲朝陽並不知道,自己已悄悄地皺起眉,藏在被裡的手也捏成了拳頭。他更不知道,他已經凝視李棗兒好一陣子了。
“喂!看什麼呢?”李德叫了雲朝陽幾次,見他仍是一副陰沉的樣子往外看,不禁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順着他的視線往外看去,看見李棗兒在擺弄着針線花草,一下子就忘了雲朝陽不好的臉色:“這鬼丫頭,也不知又在幹什麼!朝陽,你那倆妹子也這樣?”
“沒有。”雲朝陽搖搖頭,收了心思,看了李德幾眼,漸漸沉了心思,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個傻哥哥身上,半是懇求,半是誘惑地將事情和李德提了,隨後靜靜地等着他的答覆。
“行啊!這有什麼不行的。”李德出乎意料地好商量,當即就拍板應允,道:“這有什麼難的,你想賣什麼只管拿給我,把價錢寫明白,我就扯嗓子賣去唄,多大點事啊。”
雲朝陽愣了愣,雖然心裡高興,但見李德這幅直來直去的個性,不禁擔心起來,忍不住想到,這個事他是不是做錯了?這麼想着,視線又下意識地轉到外面的李棗兒身上,卻驚見這一會兒工夫,她竟已把那些散亂的花串成了花環,正在冬生面前顯擺,小臉上滿是得意。
那是……要做給他的?雲朝陽不知怎麼的就覺得雀躍起來,盯着那花環,雙眼流露出絲絲渴望。
然而,就在此時,從院外走進來兩個小男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雲正陽和馮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