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媒

餘觀濤在華山沒事的時候,便會跑到山巔去看太陽。他覺得自己人生如同太陽軌跡一樣,在萬衆矚目中冉冉升起,越爬越高,然後高高在上,俯視蒼生。但他從不看日落,雖然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血紅是世上最美的風景之一。因爲他想做永不落的太陽,決不能沉淪墮落。

這些年他不分晝夜,不知疲倦地努力,就是要始終手握權力。有人說權力是燙手的烙鐵,但他認爲掌握着權力,心中才會踏實。如果說太陽象徵着權力,哪怕它最衰弱的時候,也有能力讓周邊血流成河,付出慘痛的代價。他用盡心思辦法想與洗劍山莊搭上關係,亦是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

東方一鶴說得沒錯,他心裡的石頭壓得他不敢有所鬆懈,他怕他稍有不慎,便會被他人從天上擠下去,落入塵埃,再無翻盤的機會。如今葉楓勾結魔教,正好給予了某些人將他取而代之的大好機會。他甚至產生某種錯覺,每個人看他都意味深長,別有用心。

他最大的心病無疑來自葉楓,葉楓不死,他將死無葬身之地。餘觀濤使勁吸了幾口氣,忽然覺得喉嚨似被扼住,胸部說不出的難受。他用盡全力,嗆得鼻涕,淚水全流出來,稍微覺得呼吸開始順暢。他絕不可以坐以待斃,他一定要絕地反擊。若是連自己都選擇放棄,向命運投降,別人憑什麼要伸手出來拉你一把?

東方一鶴直視着他,道:“你大可不必恐慌,華山派絕不會受到任何損失,權力始終在你的手上。”餘觀濤不知爲何,聽了他的話,彷彿吃了顆定心丸,繃緊的臉倏地鬆馳下來,而且還破天荒的笑了一笑。東方一鶴道:“你的病是有些嚴重,但我有辦法醫冶。”說話之間,臉已經偏向葉楓,道:“我沒看到你有生病的跡象,我只看到了你的愚蠢,迂腐。”

葉楓居然不生氣,笑了笑,道:“我從來就不是個聰明,善於變通的人。”東方一鶴搓着手,道:“只要稍稍動一下腦子,便可以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爲什麼非要賠上自己的命呢?你當然不是個聰明的人。”葉楓聽着聽着,黯然的雙眼漸漸亮了起來。東方一鶴大笑道:“我曾經開導過比你還要愚蠢的人,所以我有把握。”葉楓一拜到地,大喜道:“謝謝前輩。”

他並不奢求自己能活下去,他只想着怎樣保全華山派,只要華山派的大旗不倒,他願意下地獄,永不超生。東方一鶴的臉早轉向小元子,翠蘭幾人,道:“你們的訴求其實很簡單,只是不想丟失你們以爲最珍貴的兄弟情,一輩子都叫那個蠢蛋爲大師兄?”小元子等人連連點頭,應道:“是,是。”翠蘭有些不服氣道:“他哪裡蠢了?”東方一鶴大聲道:“統統包在我身上,若是我做不到,我便是頭頂綠色大草原,替隔壁老王撫養兒女的烏龜王八蛋!”

衆人聽他說得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就連愁眉不展的楊潔,也不禁嫣然一笑。東方一鶴在塊石頭坐下,道:“各位的病情我已經瞭解,現在我就對症下藥,半個時辰內,各位生龍活虎,精神抖擻,活到八十,九十,甚至一百歲都應該問題不大。”右手多了根樹枝,在雪地上劃來劃去,好像是坐堂大夫在開藥方。衆人凝神靜氣,目不轉睛地看着東方一鶴,人人都希望他能給大家帶來好運。

忽然之間,東方一鶴向葉楓招了招手,道:“你過來。”葉楓道:“好。”快步走了過去。東方一鶴上下打量着他,彷彿找到了開啓寶庫大門的鑰匙,笑眯眯道:“我需要你做一件事。”葉楓心裡早有準備,最壞不過要他的命,他神情沒有任何波動,笑道:“你要我做什麼?”東方一鶴兩根手指塞入嘴裡,用力吹了幾聲口哨,搖頭晃腦道:“你和我結拜兄弟,我做你的大哥。”

葉楓不僅笑容突然凝固,而且全身肌肉都已僵硬。華山派衆人也是神色緊張,人人握緊了長劍。葉楓勾結魔教妖人,已經讓武林盟大爲震怒,他若是和這大魔頭稱兄道弟,恐怕武林盟真的再無華山派容身之地了。衆人登時恍然大悟,明白了東方一鶴的險惡用心:“武林盟與華山派自相殘殺,消耗實力,到頭來得利的還不是魔教?”葉楓亦想到了此節,不由滿頭大汗,他絕不能答應。

東方一鶴見得衆人如臨大敵,笑道:“醫生只會救人,決不會害人。倒是有些病人的家屬,時不時頭腦發昏,做出傷害醫生的蠢事,爲了安全起見,我替各位暫時保管兵器。”說到“器”字的時候,人如飛鳥般縱起,往衆人撲去。葉楓大喝一聲,道:“除非先從我的屍體踩過去!”劍光一閃,刺向東方一鶴。這一劍全力以赴,猶如劃過夜空的閃電,快得幾乎難以形容。

華山派衆人皆是“噫”的一聲驚呼,每雙眼睛都不禁流露出驚恐敬畏的神色,若非親眼所見,他們根本不相信這如鬼如魅,驚心動魄的一劍出自葉楓之手。幸好這一劍不是刺向他們!東方一鶴長笑道:“很好!”跨上一步,伸出右手,從凌厲迅急的劍光中穿了過去,抓住葉楓握劍的手。葉楓手腕似被鋼箍夾往,動彈不得,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東方一鶴笑道:“當個好醫生真不容易。”右手食指彈出,擊在葉楓脈門上。葉楓手臂劇痛,長劍飛了出去。東方一鶴道:“稍安勿躁。”右手在他肩頭一按。葉楓似被泰山壓頂,不由自主往地下陷去,頃刻間泥土已經到了口鼻。他心下大駭:“他想活埋了我。”正罔知所措,眼前一黑,原來東方一鶴掃來一大堆積雪,將他劈天蓋臉遮住。

葉楓想起衆人難敵東方一鶴,心急如焚,雙腳發力,從積雪泥土衝了出來。他一衝來,立時怔住了。只見雪地上插着數十把長劍,華山派衆人雙手空空,神色既是惱怒,又是絕望。他們風雨無阻,刻苦修煉的武功,在東方一鶴面前,簡直是一碰就碎的雞蛋。東方一鶴依然坐在那塊石頭上,好像從未離開過。葉楓大步走了過去,衝着東方一鶴大吼道:“你可以殺我,但你莫去爲難他們!”

東方一鶴翻了翻白眼,道:“你想多了,我是醫生,怎麼會殺人?”葉楓雙手緊握,全身都在發抖,道:“我不會答應的。”東方一鶴悠悠道:“真的嗎?”雙眼往衆人望去,衆人心中一陣驚悸,急急低下頭去。東方一鶴道:“你們一開始就想錯了,如今武林盟最大的敵人不是幾乎絕跡於江湖的大同教,而是深得人心,蒸蒸日上的變革派。”樹枝挑起些積雪,射在餘觀濤的臉上。

餘觀濤大叫道:“你做甚?”東方一鶴道:“蘇雲鬆能夠與少林,武當平起平坐,並非偶然,他的胸襟,眼光是你一輩子也無法達到。因爲你什麼都想牢牢抓在手中,一丁點也不允許從指縫間溢出,一個將眼前利益視爲全部利益的人,哪有佈局將來的魄力?”餘觀濤嘶聲道:“什麼?”神色倉惶,好像被踩到尾巴的大貓。他白手起家,口袋裡沒有一文多餘的錢,事事都得精打細算,哪有寅吃卯糧的膽子?

蘇雲鬆世家子弟,祖上積累豐富,當然有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本錢。東方一鶴一直做別人的下屬,只曉得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壓根就不懂創業者舉步維艱的辛酸。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東方一鶴道:“至少他能搞得清楚,當下大同教不再是水火不容的敵人,而是要極力拉攏的對象,省得大同教與變革派聯手。”否則蘇雲鬆決不會容忍蘇巖毀容的奇恥大辱。

餘觀濤臉色發白,全身在發抖,道:“可是他爲什麼要我對付你?”東方一鶴道:“華山派最近幾年發展得不錯,已經讓三巨頭很不舒服,做老大的最擔心是什麼?就是怕老二、老三、老四……強大起來,超過他,倘若能借此機會削弱華山派的實力,甚至讓華山派徹底消失,與蘇雲鬆相比較起來,你是不是目光短淺,很小家子氣?”餘觀濤居然沒生氣,嘆息道:“我和蘇雲鬆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東方一鶴笑道:“你爲什麼不開心呢?天無絕人之路。”餘觀濤有些聽不明白,怔怔看着他。東方一鶴悠悠道:“倘若你能與我搭上關係,何必怕三巨頭的算計?”餘觀濤臉現喜色,拍着雙手,笑道:“對啊!”東方一鶴卻沉下臉來,冷冷道:“只可惜我壓根不喜歡你的爲人,你怎麼能讓我幫忙呢?”餘觀濤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我有辦法抓住你這根救命繩索。”

東方一鶴哈哈大笑,道:“我很想看看你是怎樣把路修到我腳下的。”餘觀濤道:“這好像不是很難的事。”從馬背上躍下,大步向葉楓走來。衆人忽然驚奇地發現,他那張好像每個人都欠了他一筆鉅款的臉,此時洋溢着春風般溫暖的笑容,他那勞累過度,一直伸不起來的腰,此刻如標槍般挺得筆直,矯健若少年。葉楓使勁擦了擦眼睛,以爲出現了幻覺。正驚疑不定,餘觀濤已經笑吟吟走到他面前。

葉楓更加慌亂,不由自主跪了下去。餘觀濤早已伸出雙手,托住他的手肘,不讓他跪下去,柔聲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否與你聊會天?”葉楓推脫不得,硬着頭皮,道:“好。”餘觀濤做了個手勢,二人當即奔了出來,一人拿出一張氈布,鋪在雪地上。一人取出隨身攜帶的美酒,乾糧,放在氈布上。餘觀濤挽着葉楓的胳膊,在氈布上坐下。

華山派衆人目瞪口呆。葉楓投入餘觀濤門下二十餘年,從未有過今天的恩寵,一時之間,如在夢中,渾身輕飄飄的。餘觀濤斟滿兩杯酒,一杯遞給葉楓。葉楓心情激盪,雙手止不住顫抖,杯中酒水灑了少許出來。忽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牢牢按在他手背上,只聽得餘觀濤道:“酒是上月新釀的,釀酒的孫師傅手藝比往年更進一步,味道甘美醇厚,後勁十足,像極了你淳樸的性子。每次我飲此酒,彷彿你就坐在我身邊。”

葉楓淺淺飲了口酒,笑道:“的確比以前上口多了。”餘觀濤解開一個油紙包,裡面裝的是熟牛肉乾,道:“你還記得阿黃麼?”葉楓道:“如何不記得?它是我十五歲那年來的,力氣大得緊,駝柴犁地,無不在行。只是太野蠻固執,常常不聽使喚,真是頭疼得緊。”餘觀濤嘆了口氣,道:“我何嘗不是過於蠻不講理,強人所難,宛若不得人心的暴君一般,這些年讓大家過得很不舒服。”葉楓嚇了一跳,擺動雙手,道:“師父……我……我……“

餘觀濤苦笑道:“我從不知道你們想什麼,也不知道你們需要什麼,任何事都要指手劃腳,可是我贏得人心麼?我從來就是四面楚歌的孤家寡人。你們對阿黃的好感,也許遠超於我。我其實從未成功過。”葉楓大驚失色,道:“弟子從來不敢這麼想。”餘觀濤道:“自從我接手華山派,華山派便死氣沉沉,沒有蓬勃向上的朝氣,我再不做出改變,華山派遲早會葬送在我的手上。”衆人靜靜地聽着,神情古怪無比,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

他們時常在私底下打賭,倘若某天餘觀濤會替大家着想,便脫光衣服繞着華山跑幾個來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神情詭異,似笑非笑。原來大家都以爲這是和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不可能發生的事,故而人人誇下海口,參與賭局。哪想到居然會有夢想成真的一天?看來回到華山之後,大家第一件事便是一起繞着華山兜圈子。男弟子倒無所謂,女弟子苦着臉,幾乎要哭了出來。

餘觀濤道:“只要不違背俠義之道,不觸犯華山派門規,我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予大家充分的自由,讓大家多在江湖走動,多結交些****的朋友。”衆人“噫”了一聲,喜不自禁。年輕人本來就要積極向上,活力四射。餘觀濤眼角瞟向東方一鶴,沉聲道:“他是個不錯的人,你不應該拒絕他。”葉楓沉吟道:“可是……”餘觀濤凝視着他,眼中充滿了急切,期盼,急聲道:“真正的朋友,沒有地域,門派之分,他是怎樣的人,想必你已經觀察得很清楚。”

葉楓長長嘆了口氣,道:“我的確不應該拒絕他。”只要華山派與魔教搭上關係,三巨頭便會心有顧忌,不敢再有吞併,消滅華山派之意。反正他已經聲名狼籍,再多一條罪名又何妨?況且他早就有願意爲華山派犧牲一切的念頭。東方一鶴冷笑道:“我沒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是你自願的。”葉楓笑了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什麼事當然心中有數。”

忽然廟祝捧着香紙蠟燭從山上氣喘吁吁的跑了下來,大叫道:“我都準備好了。”他見得東方一鶴掌握局面,自是迫不及待跳出來大獻殷勤了。二人當下結爲兄弟。餘觀濤看上去比任何人都興奮,臉在發光,雙眼通紅。東方一鶴看着他,冷冷道:“你修的是條斷頭路,離我腳下還遠着呢。”餘觀濤有些笑不出來了,道:“這……這……”東方一鶴冷笑道:“聽說你四下聲明,和他斷絕師徒關係,他如今不是華山派的人,他和我結拜兄弟,關你什麼事?”

餘觀濤道:“我可以將他重列華山門牆。”葉楓跳了起來,隨即雙膝一屈,跪倒在地,哽咽道:“多謝師父成全。”東方一鶴冷冷道:“難道三巨頭看不出你的小把戲?倘若你真想華山派逃過此劫,千萬莫動僥倖的心思……”眼睛卻看着鼓着腮幫子,眼珠子骨碌碌轉動的餘冰影。餘觀濤走了過去,牽起餘冰影的手,嘆息道:“我不是個好父親,從沒給過你應得的關懷。現在我明白過來,會不會太遲了?”餘冰影眼圈一紅,幽幽道:“我還以爲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小妖精。”

楊潔臉色變了變,瞪着餘觀濤,厲聲喝道:“你想幹什麼?”餘觀濤不理會她,繼續對餘冰影說道:“我錯失了陪你一起成長的機會,但是你以後的生活,我一定要參與進來。”餘冰影笑了笑,道:“難道你想替我找老公?”餘觀濤道:“我看中的人,終究不會差到哪裡去。”餘冰影吃吃笑道:“比如洗劍山莊的蘇巖?”葉楓忍不住說道:“他心術不正,不是值得信賴之人。”餘觀濤道:“蘇巖人品低劣,我怎能讓你羊入虎口?”

餘冰影想了想,道:“莫非是川蜀首富之子?”餘觀濤譏笑道:“那廝是個只會花天酒地的敗家子。”餘冰影側着頭,奇道:“到底是那個世家子弟呢?”餘觀濤哼了一聲,臉上帶着不屑的神色,道:“那些所謂的世家子弟,充其量不過是仗着先人名聲,徒有其表的土雞瓦犬,沒有一個是我看得上的。”餘冰影焦躁起來,跺腳說道:“那你到底想介紹誰給我?”餘觀濤指着葉楓,一字一字說道:“這個人你中不中意?”

葉楓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餘冰影撇了撇嘴,道:“他不過是坨臭不可聞的狗屎,怎麼配得上我?”餘觀濤居然面不改色,道:“能和東方長老稱兄道弟,至少在各方面都相當出色的人。”餘冰影道:“你不是說天底人找不到比他更爛更墮落的人麼?”餘觀濤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餘冰影道:“他天地不容,你要我跟他,豈不是害我麼?”

餘觀濤道:“憑他的人脈和身手,闖出一片天地豈非輕而易舉的事情?做人總不能只盯着腳下,一定要往前看。”楊潔怒道:“影兒不是權力的犧牲品。”餘觀濤反問道:“難道你想養她一輩子?”餘冰影道:“看來我現在嫁給他,是最明智的選擇嘍?”餘觀濤道:“你說呢?”餘冰影道:“誰知道他願不願意呢?”餘觀濤笑道:“找個人做媒,不就明白了麼?”向東方一鶴走了過去。東方一鶴道:“你終於想通了?”餘觀濤道:“是。”

東方一鶴道:“華山派的實力有沒有受損?權力是不是還在你的手裡?”餘觀濤笑着說道:“你簡直神機妙算。”東方一鶴道:“我只不過對症下藥而已。”眼睛已盯着楊潔,道:“這樣的安排,你是否滿意?”楊潔厲聲道:“你們爲何要拿影兒來做交易?”餘觀濤勃然變色,惡狠狠地盯着她。東方一鶴道:“大夫從來不會害人,也只有這樣,你的女兒纔會過得比你幸福,你應該知足了。”

楊潔嘆了一口氣,淚水從眼中流下。東方一鶴看着笑容滿面的餘冰影,道:“你看上去恨不得將口袋裡所有的銀子掏出來,請我喝酒吃飯?”餘冰影笑道:“把所有的錢花光了,我和他明天怎麼辦?過生活就要精打細算。”東方一鶴哈哈大笑,道:“好一個精明的小姑娘。”轉頭對着葉楓,笑道:“從今以後,你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葉楓臉上卻無笑意,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明明是他和餘冰影在一起的最好機會,爲什麼心裡沒有一絲快樂呢?因爲他知道他的心已經不在餘冰影身上,他對她已經沒有你濃我濃,生死相依的感覺了。東方一鶴道:“你不滿意?”葉楓猛地心中一凜,自己若是不肯答應,華山派便將被三巨頭吞併,消滅,唯有先應允下來,再慢慢計較。當即露出笑容,道:“多謝大哥成全。”東方一鶴喃喃道:“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怎會和你這樣不爽快的人做兄弟?”

說話之間,偏過臉來看着神情激動的小元子他們,道:“這個蠢蛋還是你們的大師兄,是不是?”小元子他們齊聲應道:“是,是!”東方一鶴道:“媒我已經做成了,麻煩餘掌門請人選個好日子,讓他們拜堂成親。”餘觀濤笑道:“今天就是個好日子。”東方一鶴吃了一驚,道:“未免太快吧?”餘觀濤道:“大家都在這裡,還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嗎?”就在此時,聽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不消說又是那廟祝看準時機,來拍馬屁了。一時之間,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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