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仍在包圍圈中。
雙方已經纏鬥了良久,葉楓並沒有擊倒一個人,當然他也沒讓對方佔到任何便宜。
葉楓覺得是時候要打破這種膠着的狀態了,如此打法,到最後吃虧的終究是他。但是對方每一個人都是臨陣經驗豐富,戰力強悍的頂尖高手,幾乎算準了他的每一個意圖,步驟,把他吃的死死的,想要改變現狀談何容易?
葉楓揮刀盪開數根刺來的兵刃,嘴角不禁露出既鄙視又自信的笑意。這些人的確和各種各樣江湖人物打過交道,算得上集精明、狡猾、奸詐、陰險,狠毒與一身,可是他們絕對沒有跟他這種人交手的經歷,因爲放眼四海八荒,諸候列國,他葉楓就只有一個,絕對無人能夠比擬替代。經過這一年多殘酷磨鍊,無數次浴血苦戰,他已經知道自己與衆不同,擁有一般人不具備的智慧。
他腦中多若繁星的鬼點子,無論隨便拿一個出來,便能讓強大的敵人大費周折,煞費苦心的佈置化爲一場空。適才與他們周旋的過程中,他的破敵計劃已然成型,現在他就要付緒行動,撕開密不透風,銅牆鐵壁般的包圍圈。這些棕色人嘴裡嘰嘰哇哇,神色怪異,想必無法理解葉楓死到臨頭,居然還有笑的心思?葉楓將他們逼退幾步,一手指着褲襠,哈哈大笑,道:“數十人忙活大半天,卻連老子一根鳥毛都弄不下來,真他孃的掃興至極!”
衆棕色人聽不懂他說甚麼,但見他行爲猥瑣,神態低俗,定不是甚麼好話,不由得怒氣衝衝,催促坐騎,哇哇大叫,自四面八方衝撞過來。葉楓“哎喲”一聲,叫道:“來得好!”提刀迎了上去。衝出數步,不知爲何,又退了原地。衆棕色人趁機向前逼近,把他包圍在一片狹窄地帶,已無騰轉挪移的餘地。衆人挺動各色兵器,向葉楓刺去。他們雖然不似中土人士識得穴位,但所刺的部位皆是一擊致命的要害之處。
此時葉楓已在籠罩在刀光劍影之中,若不及時反應,必將血濺當場,碎屍萬段。葉楓又是哈哈大笑,道:“要死人了!”右手帶動砍刀,匹練般的刀光激瀉而出。衆棕色人臉上情不自禁露出驚恐之色,急速往後退去,他們貪功冒進,與葉楓相距不足數尺,葉楓突然暴起發難,如何躲避得了?衝到前面的一圈人眼睜睜看着刀光急掠而來。個子高的人,讓刀削掉了天靈蓋,個子矮的人,腦袋落地。
後面的人只是惶然失措片刻,隨即穩定情緒,十餘騎疾撲向葉楓,這些人咬牙切齒,神色猙獰,恨不得一口生吞了他。葉楓足尖連點,挑起冰上幾個人頭,挾帶着勁風,往這些人射去。這些人舞動兵器拍打,頭顱與兵器相撞,猶如雞蛋擊在石頭上。就在血肉紛飛,干擾了這些人視線的一瞬間,葉楓藉助腳下所穿的特製釘鞋,腰肢扭動,登時撲到了他們身前。
這些人並不覺得意外,奮不顧身的迎了上去。葉楓笑道:“呆頭呆腦的傢伙,看我的蛙跳打法!”說話之間,猶如一隻大青蛙竄得老高,從衆人頭頂越過,直撲後面待命的崑崙奴。棕色人哪肯放他過去?幾人大呼小叫,兵器插向他的後心。葉楓頭也不回,左臂迴旋,套在手上圓盾格開刺來的兵器,右手反轉揮動,一道刀光飛起,這幾人的頭顱脫離軀體,在冰面上不停滾動。
剩下的棕色人意欲跟葉楓拼命,卻被一個白種人大聲喝住。葉楓意圖很清晰,採取蛙跳的策略,跳過沒必要過多浪費精力的棕色人,直接奪取他想要的東西。世人皆以爲美軍將領麥克阿瑟在太平洋戰爭開創了蛙跳戰術,殊不知幾百年前早被葉楓提出概念,並且付諸行動。葉楓又淡泊名利,不擅宣揚自己,故而事蹟湮滅,無人知曉,由得麥克阿瑟獨佔聲譽,垂名青史。
三個梯隊蠻人部署非常合理,講究。打前鋒的棕色人騎着清一色行動敏捷,速度奇快的惡狼,他們使命不是要消滅對方,而是以飄忽不定,變幻無常的戰術來襲擾,削弱打擊對方的有生力量和意志。第二梯隊崑崙奴騎的都是老虎,獅子、金錢豹、野豬、黑熊等極具衝擊力的力量型猛獸,足以在極短時間之內,排山倒海,橫掃千軍般的肅清對方殘餘勢力。
葉楓反其道行之,避弱擊強,莫非熱血上頭,做出錯誤的選擇?因爲崑崙奴強悍的戰力,就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也未必能夠與他們對衡,況且葉楓只是一個人?葉楓尚在半空,耳畔響起霹靂也似的吼聲,只見三個崑崙奴分別騎着一頭金毛獅子,一頭吊睛白額虎,一頭金錢豹,撥地而起,向他撲了過來。這三人一個拿着一對圓錘,一個拿着一把長柄利斧,一個拿着一根狼牙棒,都是沉重兵器。
下面數十崑崙奴亦各自佔據有利位置,就等葉楓逼得落地,他們便一擁而上,將他亂刀分屍。葉楓眨了眨眼,笑道:“我葉楓是什麼人?是陰謀詭計,刀槍劍戟,暗器毒藥都殺不死,只能躺在前凸後翹的美女懷裡,在無數少女哭聲之中含笑嚥氣的那個人。番邦小丑,不自量力,止增笑耳!”廢話連篇之中,崑崙奴的利斧,圓錘,狼牙棒分別擊向他的天靈蓋,雙脅,胸部。
獅、虎、豹也是呲牙咧嘴,張牙舞爪,配合各自主人,葉楓若是疏忽輕視它們,便有被撕裂成碎片的兇險。葉楓舉起左臂,聽得“咣噹”一聲大響,圓盾與狼牙棒碰撞,火星四濺,那崑崙奴只覺得雙手痠麻,腹中氣血翻騰,險些從坐騎跌落。葉楓笑道:“我送你離開!”身軀忽然彎曲如弓,形成頭下腳上的姿態,右腳“砰”的一聲,踢在那崑崙所騎獅子的肚子上。
他這一腳所使力道極大,獅子連帶那崑崙奴在空中不停翻着筋斗,全身骨骼發出爆豆般的聲音,也不知是不是給葉楓震碎的?那崑崙奴口中鮮血狂噴,狼牙棒脫手而出。就在此時,葉楓左腳伸出,踢中正在下落的狼牙棒。那狼牙棒貫注力量,橫掃出去,把使利斧的崑崙奴腦袋擊成一團肉醬,屍體從所騎的金錢豹跌下,往地面墜落。葉楓笑道:“恭喜你,蛙跳打法很成功,你終於如願以償。”
他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他不等那個使圓錘的崑崙奴反應過來,已經坐到那匹失去主人的金錢豹背上,左手閃電般的出手,牢牢抓住豹子頸背上的筋脈,根本不給它反抗掙扎的機會。那豹子無可奈何,只得聽從葉楓擺佈。葉楓喝道:“起!”豹子流星般竄出,一對刀一樣鋒利的爪子往那使圓錘崑崙奴面門抓去。
那崑崙奴不禁大吃一驚,慌亂之下,居然不知使錘痛擊豹子,反而手腕一翻,兩隻圓錘豎在身前,遮掩臉孔。葉楓道:“這不是自欺欺人麼?”砍刀伸出,刀尖戳中那崑崙奴手腕,一雙圓錘把持不住,直往半空衝去。那崑崙奴身前空門盡露,無遮無攔,不由得魂飛魄散,心道:“我命休矣!”誰知葉楓催動豹子,降低高度,朝冰上崑崙奴撲去。
他剛要鬆口氣,準備放聲大笑慶幸自己死裡逃生,忽然風聲驟起,眼前黑影晃動,似是一根長鞭襲至。他想避開卻已然不及,登時覺得臉上痛疼難忍,肌肉綻裂,鮮血直流。原來葉楓調轉方向的時候,來個豹子擺尾,雖然沒有致他於死地,卻也毀了他這張本來就一言難盡的臉。冰上衆崑崙奴見得葉楓一連串不可思議的操作,皆是目瞪口呆,露出既難以置信又崇拜欽佩的表情。就連葉楓的凌空下擊,都是腦子一片空白,全然不知招架或躲避。
葉楓哈哈大笑,道:“謝謝你們的引頸受戮!”手起刀落,砍翻數人。衆崑崙奴這才如夢初醒,大聲號叫,數十件兵刃齊向他砍去。葉楓砍刀盪開各種兵刃,道:“第二次蛙跳!”催促金錢豹,向東邊空缺處衝去。四名崑崙奴分成前後二組截擊,四樣兵器同時向他砍落。葉楓嘆息道:“何必來找死呢?”刀光一閃,四個大活人登時分成八截,四個上半身在半空飛行,四個下半身穩穩坐在鞍座上,繼續駕馭坐騎快速前行。
押陣的白種人方陣倏地衝出幾頭體態龐大,力大無窮的犀牛,脖子搖擺,腦袋一頂一拱,將這幾隻橫衝直撞的猛獸撞得四腳朝天,爬不起來。葉楓見得場面混亂,不禁心花怒放,他一個人挑戰近百人,想要贏得乾脆利落,只有給製造對手意想不到的麻煩,從而達到渾水摸魚,亂中取勝的目的。他剛衝出不久,忽然聽到巨獸咆哮聲,震耳欲聾,攝人心魄。只見七名白種人操縱三頭河馬,二頭犛牛,二頭大象,分從三個方向對他實施包抄。
他們仗着坐騎體型高大,居高臨下向葉楓攢刺,放開手腳狠打。葉楓冷笑道:“我若是沒有任何把握,我早就拍屁股溜之大吉了,我比誰都貪生怕死!”說話之時,豹子猛地竄高數丈,企圖從那二個騎犛牛的白種人頭頂飛越。那二個白種人豈能放他過去?一柄闊劍直刺豹子腹部,一把長鉤往葉楓脖子伸去。三個騎河馬的白種人三把大刀,猛砍葉楓後背。
葉楓喝道:“死神來了!”纏在腰間的流星錘斗然飛出,“砰”的一聲,打在使闊劍的頭頂,天靈蓋稀爛,腦漿迸裂。流星錘勢力未衰,橫掃出去,正中持長鉤的腰部。那人五臟六腑皆被震碎,七竅流血,一聲不吭,便似砍倒的樹木,一個跟頭滾落在地。其時三把大刀已經到了葉楓背後,眼看刀尖即將挑破衣裳,切開背部肌肉。葉楓全力對付前面二人,顧此失彼,哪有空暇應付後面?
就在此時,葉楓哈哈大笑,道:“死神又來了!”他忽然煙花火箭般竄起,凌空翻了幾個筋斗,躍到這三個使大刀的後面,刀光飛起,沒入他們後心。那金錢豹終於擺脫葉楓控制,舒展四肢,便要奔回本陣,豈知身形甫動,葉楓從天而降,穩穩落在它的背上,重新駕馭着它。可是豹子已經氣力衰竭,再也不能繼續保持向上躍升的可能,駝着葉楓急速下墜。
那二個騎大象的白種人大聲呼喝,二頭大象猛地昴起頭顱,二根長長的鼻子如鞭子一樣,往向下跌落的葉楓捲去。葉楓笑道:“你們喜歡豹子?送給你們得了!”左手按住豹子後頸,借力彈起,雙腳在它臀部用力一蹬。豹子身不由己,張牙舞爪,吼叫着朝其中一頭大象撲去,速度快得驚人。坐在象背的白種人何時經歷過這種匪夷所思的陣仗?大吃一驚,慌亂之下,挺起手中兵刃,疾攻呼嘯而來的豹子。
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兵刃貫穿豹子身軀。只是豹子來勢兇猛,衝擊力異常強大,“砰”的一聲巨響,竟然將他連人帶象撞翻,他軟綿綿地躺在冰上,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雙眼翻白,顯然筋骨皆斷。葉楓伸手入懷,摸出二個紅色藥丸,擲入另一頭大象鼻孔。那大象搖頭晃腦,好像說不出的難受,伸出的長鼻也倒轉回去,冷不丁地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從它鼻孔噴出的氣體,猶如掠過海面的風景,它身上白種人哪裡坐得穩當?立馬翻了個大筋斗,好像屁股安裝了火箭,直往空中射去。那白種人手舞足蹈,哇哇大叫,聲音充滿了詫異,驚恐,他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三種膚色的人目不轉睛地看着在空中飛行的同夥,一雙雙眼睛裡盡是無法形容的恐懼,一隻只胃都在強烈收縮,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用力擠壓着他們的胃。
他們不是沒有經歷過慘烈的戰鬥,不是沒有遭遇過強悍的對手,但是他們對着他們所信仰的上帝發誓,他們絕對沒有碰到過像葉楓這種堪稱變態的敵人,他的每一個步驟,都足以動搖他們的信心,摧毀他們的意志。這種人一定不屬於這個人間,他是地獄派來收割他們性命的死神!葉楓騎着一頭無主的河馬,口中大呼小叫,在冰面上盡情狂奔,把他們衝擊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
……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楓停止跑動,環顧四周,身邊已經沒有一個能動的人了,冰面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首,好像一條條死魚。他長長嘆了口氣,擡頭望天,遼闊的空中,只有趙魚一人騎着一隻大鷹在蒼茫風雪中來盤旋,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早成了躺着冰面上一具具僵硬的屍體,不間斷落下的大雪很快遮掩了她們精緻的容顏,苗條的身材,潔白的肌膚。
葉楓又長長嘆了口氣,低頭望着冰面,只見雲無心緩緩從冰上一個大窟窿裡鑽了出來,她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勝利的喜悅,反而無法形容的落寂悲傷。這一戰有打的必要麼?當然有打的必要!佔據優勢的西門無忌自視甚高,有恃無恐,以爲憑着絕對實力便可以碾壓雲萬里,或者逼迫雲萬里做出恥辱性讓步,根本不會採取談判方式來達成一致,態度非常囂張跋扈。所以他們有必要把西門無忌打疼,打得他不得不坐到談判桌上。
她之所以感到悲傷,是因爲必須要用很多人生命做談判的籌碼。她想殺人麼?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她喜歡的是胭脂水粉,畫眉的筆,繡花的針,可是由於她的出身,她又不得不刀劍不離身,動不動就一怒撥刀,血濺當場。她嚮往的生活何時才能降臨?誰能明白,想象得到她內心的痛苦?
喧囂的嗩吶聲忽然瞬間停頓。
那些站在雲萬里身前,凸起眼珠子,惡狠狠瞪着他,凶神惡煞的一羣人,忽然慢慢往後退去,目光轉而投向地面,臉上不禁也有了懼意,額頭泛起亮晶晶的水漬,那是不斷沁出的冷汗。
北野蒼茫冷笑幾聲,道:“吃席怎能少得了嗩吶?繼續吹啊。”西門無忌面無表情,仰脖喝了半壺溫水,緩緩說道:“此時此刻,若是沒有嗩吶,豈非掃興得很?”一人臉色鐵青,跺了跺腳,衝出帳蓬,大聲喝道:“吹,給老子不停的吹,誰要是敢停下來,老子便滅了誰的全家。”
話未說完,嗩吶聲又響了起來,與剛纔相比較,還要激昂慷慨幾分。畢竟偷工減料的後果嚴重,誰敢藏着掖着留一手啊?北野蒼茫凝視着神色平靜的西門無忌,臉上露出一絲揶揄的笑意,道:“這個時候你還能坐得住,氣度當真不同於尋常人。若是換作我的話,早就像熱鍋中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不知如何是好了。”
西門無忌笑了笑,道:“敢坐到桌上的人,就要遵守願賭服輸的規矩。”北野蒼茫笑意更濃,道:“你真的輸的心服口服?”西門無忌臉上肌肉忍不住輕輕抖動,搭在桌上的手情不自禁握緊。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遠不如雲萬里強大,在需要鎮定的時候卻還是控制不住情緒。
此刻他內心就像外面的冰天雪地,冷到了極致。他和雲萬里的鬥爭,無論誰做最後贏家,都必須具備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依靠絕對力量強行推動自己理念。他已經向雲萬里展現了強悍的力量,可是他得到了什麼呢?既沒有做到讓雲萬里屈服,妥協,反而給弄得臉面盡失,進退失據。
雲萬里卻什麼也沒有給他看,僅僅只是派了雲無心出面應對。難道雲萬里手頭上就沒有別的可用之人麼?是不是雲萬里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抱着殺雞焉用牛刀的想法,所以沒必要動用殺手鐗?事實上就是貌似區區的雲無心,已經無情地戳破了他看似不可戰勝的假象。
雲萬里秘而不宣,雪藏起來的力量的戰力究竟有多少?雲萬里還有多少秘密是他掌握不了的?他得到有關雲萬里的情報,現在看來就是天大的笑話!幸好南宮驚雷適才及時制止住他安排的刺殺雲萬里計劃,否則死的人真的是雲萬里麼?極有可能躺在地上的人是他!
他想到此處,只覺得胸口後背一片冰冷,汗水慢慢從毛孔滲出。這種發自內心的驚恐害怕,他至少有十年沒感覺到了。就這樣放手,向雲萬里低頭認輸吧?只可惜他已經錯過換取個人利益的絕佳機會。如果他一開始就支持雲萬里,憑着他龐大的勢力,絕對是隻位居於雲萬里的二把手
可是現在呢?作爲挑戰失敗的反對派,就是雲萬里勉強接納他,他的位子也是落於後面,慢慢淘汰出局的邊緣人物。與其被人一輩子踩在腳下,再無擡頭翻身的機會,倒不如繼續反抗,他雖然暫時輸了,但並非一無所有,他手裡還有不容小覷的力量,只要他運用得當,他還是可以翻盤登時。他哈哈一笑,舉起酒杯,道:“雲教主,恭喜你,你勝了。”
那些支持西門無忌的人目光一齊落在他臉上,神色複雜,既有怨恨,又有失望,更有解脫。南宮驚雷聳然動容,道:“哦?”北野蒼茫笑眯眯的看着他,道:“終於低下高傲的頭顱了?若要向雲教主賠禮道歉,是要跪下來叩三個頭的。”雲萬里也舉起酒杯,兩隻酒杯輕輕相碰,道:“都是自家人,說甚麼勝了,敗了?”
西門無忌目光凜然望着雲萬里,若是目光能殺人,雲萬里恐怕早就碎屍萬段了,沉聲說道:“你不讓我們光復中原,我們永遠勢不兩立,我會和你作對到底!”雲萬里一口飲了杯裡的酒,道:“你也知道,我們內部問題纔是最需要迫切解決的。”西門無忌冷笑道:“只要拿下了中原,什麼問題也不存在了。”
雲萬里道:“手中只有一個鍋蓋,怎能蓋得了一大堆空鍋?這豈非太不現實了?”西門無忌喘息着嘶聲道:“那總比貪生怕死,甚麼也不幹的好!”雲萬里道:“你我像小屁孩一樣的相爭不休,消耗的都是自己的力量,這又是何必呢?”西門無忌厲聲喝道:“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忽然之間,聽得外面有人格格笑道:“西門叔叔還沒有打舒服麼?看來年紀越大,僵硬老化的不止是軀體,就連腦子亦是如此,固執古板,哪怕額頭已經撞到了牆上,還不曉得調頭轉向。”衆人擡頭望去,只見雲無心笑吟吟站在門口,她身後站着兩個年青男人,正是協助她過關斬將的葉楓,趙魚。
雲無心走入帳蓬,看着滿桌酒菜,含笑說道:“大家都在等着吃我的席吧?可是你們事先沒去占卜算卦,不知道我的命不是一般的硬麼?爲了表示我深深的歉意,我敬大家一杯酒。”取過一隻乾淨杯子,提壺斟滿,一飲而盡。那些支持西門無忌的人臉上神情甚是尷尬,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西門無忌道:“哼哼,一次贏了便飄得不成樣子,漢高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而後創大漢洪基。年輕人還是經歷太少,容易得意忘形。”雲無心道:“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這難道不是年輕人該具備的樣子麼?”她目光移到他臉上,眼神犀利,道:“以前我把你當成高山仰止一樣的大神看待,每次都要仰着脖子來看你,如今我可以直白的說,我沒必要再擡頭,我完全有信心平視,甚至俯視你了。因爲你實在老了,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如果他不急着出手,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還以爲他還是戰無不勝,算無遺策的西門無忌。就像一把一直插在鞘內的刀,只要不撥出來,有誰知道它是把連豆腐也切不了的鈍刀,還是把削鐵如泥的寶刀?現在他屢戰屢敗,弱點盡顯,誰還有跟他繼續走下去的信心?西門無忌沉着臉,冷冷道:“咱們走着瞧,薑還是老的辣。”說完這句話,立起身來,大踏步往外走去。那七八人跟着他身後,急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