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眼看落敗,耽擱不得,花眉兒這纔想起身後還有金牌四鐵衛,急道:“四衛,還不上來幫忙!”
“是!”四衛刀劍出鞘,寒光閃過,卻不是攻向南宮翔,而是架在了花眉兒肩頭,花眉兒動彈不得,氣道:“你們四個瘋了?”
四衛不答。
蕭傲天看到了這邊情狀,一個猛攻逼開二人,退後站定,向四鐵衛怒道:“四鐵衛,你們莫非要造反!”
四鐵衛別過臉去,不敢看他。
蕭傲天不去追問,轉回頭冷笑道:“勝負還很難說,蕭家堡八大鐵衛,這四個只是武功最低的,如果我其餘那四衛趕來——”
他忽然色變,南宮霸嘿笑道:“如何,可是忽然想到這兩日你派出最親近信賴兩個兄弟去處理生意場子了?”
蕭傲天不甘道:“還有兩個——”
南宮霸道:“嘖嘖,還有兩位正與我帶來的人一同在宅院外維護治安呢,忠心啊,這麼大的聲音他們也不進來看看。”
蕭傲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突然目露狂暴,哈哈大笑,道:“我蕭傲天刀口半生,殺場無數,哪一次不是腥風血雨,死地重生,哼,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蕭某一人也不懼!”
說着他面瞠紫紅,不知在運什麼武功,那四衛看到他的架勢,面露恐懼,不約而同架着蕭夫人向後退去。
蕭傲天眼看要運出功來,突然一個抖身坐倒在地,吐出一大蓬血來,他怨毒地看着面前兩人,道:“你二人早有預謀?”
歐大先生嘆道:“知道老弟你家傳內功有一招叫‘鳳凰涅盤’,受傷之後反而更加厲害,所以我們早就給你下了毒。”
蕭傲天臉一變,道:“絕無可能!”
南宮霸笑道:“這種毒叫醉花蔭,在你這些日子與歐大先生喝的酒裡就有了,每日一點,根本探不出來……其實它本身並不是毒,但會促使人的欲,望異常,從而損及根本。”
蕭傲天這才明白爲何這段日子他的欲,望大增,在白日都控制不住,但每次運功,卻又沒有不適,還以爲是自然生理。
他擺擺手,道:“不必說了。”
轉向四衛,蕭傲天道:“蕭某自覺對你四人向來不薄,因何背叛於我!”
四衛諾諾不答。
歐大先生嘆道:“唉,你蕭傲天是英雄蓋世,但你太自負了,你以爲常日與屬下們喝喝酒吃吃肉,給些賞賜,就是不薄了麼?”
“對,江湖漢子本該豪爽,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刀口舔血,但那是在你們還在江湖拼殺的時候,基業創下之後呢,他們還會想過那種飄搖不定的歲月嗎,不,他們也想錦衣玉食、美人在側,也想出入有車、衆屬環繞,但現在他們得到的是什麼,只是爲了所謂的舊日情分爲你看家護院嗎?”
蕭傲天閉目良久無語,睜開後對四人道:“這些想法你們因何一次也未透露?你們但凡有一人說要自立門戶,蕭某也不會阻擋的。”
四鐵衛更加不敢逼視。
歐大先生笑道:“對你來說,無慾無求才是兄弟,他們若向你提了,你可能真的會放他們出去,但也會覺得,哦,這個人野心太大,不夠安分,於是對他們疏遠,到時他們就會被江湖人認爲是忠心不足被逐出的,以何安身立命?”
蕭傲天沉默半晌,苦笑一聲:“動手吧。”
歐大先生低聲對南宮霸說了幾句,南宮霸不敢違拗,點頭答應。
歐大先生走過去抓起蕭傲天到了院子的一處角落,遠離諸人,道:“蕭老弟,我可以給你個痛快,但臨走之前,就沒什麼疑問嗎?”
蕭傲天想了想,道:“蕭某不明白,南宮霸對我可說還是舊仇,歐大先生又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歐大先生嘆道:“歐某清心寡慾,也無家事牽絆,又圖什麼?”
蕭傲天沉默一陣,忽道:“原來是爲了競選下屆盟主之事,蕭某想象不到,歐大先生自詡中立,卻暗地裡與谷斷絕勾結。”
谷斷絕也即武林盟現任副盟主,下屆盟主的第二熱門人選。
歐大先生道:“歐某這一生,只聽從一人安排。”
蕭傲天目光灼灼,道:“可是楚劍子盟主?”
歐大先生默認。
蕭傲天冷笑:“蕭某素來敬重楚前輩,即便他不欲蕭某位任盟主,也犯不着謀害蕭某吧?”
歐大先生嘆道:“這也是楚大哥的無奈之舉啊,楚大哥希冀的繼任者是谷副盟主,但谷斷絕武功聲望並不及你,年紀又輕,就算坐上了豈能長久……不瞞老弟,谷斷絕是楚大哥的私生子,楚大哥此生就這麼一個兒子。”
蕭傲天一怔,突然哈哈大笑,歐大先生的手掌已然印到他心窩。
一代狂俠蕭傲天就此賓天。
“死了?”
南宮霸心有不甘,過來一探心脈,果然全無動靜了。
蕭夫人悲呼一聲,搶過一鐵衛的一把劍衝過來,四鐵衛心有愧疚,竟沒反應過來。
抱着丈夫身軀,蕭夫人慘笑道:“南宮霸,我知道你謀害我天哥其意因我,不過,生前你得不到我,死後你同樣得不到!”
蕭夫人長劍一橫,刺入自己小腹。
“不!”南宮霸飛上前想去阻止,歐大先生伸手擋住了他,嘆道:“讓她去吧。”
南宮霸只得眼睜睜看着十幾年的欲願再次破滅……
蕭寒月正和弟弟在院裡玩,她想到要和弟弟的分別,格外聽任他。
小翠忽然進來,手裡執着托盤,道:“小姐,少爺,夫人說這銀耳蓮子羹是她親手做的,讓你們趁熱快些吃。”
蕭雲歡呼一聲搶過來,蕭寒月好笑道:“還是這般沒把持,到日後成家——”
她沒說下去,蕭雲親自舀出一湯匙,討好道:“姐姐,你吃。”
姐弟倆吃完,忽然看到小翠無忌的笑,還沒問什麼,雙雙倒下……
蕭寒月醒來時,發現自己和弟弟正被捆在一間雜役住房,屋中一人看着他們冷笑,正是小翠。
她又氣又驚:“小翠,你幹什麼!”
小翠嬉笑道:“奴婢來伺候大小姐啊。”
蕭寒月怒道:“爲我們解綁!”
小翠突然變臉,一掌抽出,冷笑道:“還以爲自己是大小姐呢,告訴你,蕭家堡要完蛋了!”
蕭寒月想不到這往日恭順的奴婢竟敢出重手,聽到這話,也無意追究行爲,急道:“你說什麼?!”
小翠冷哼:“歐大先生已經和南宮家主設局對付你父母,想必現在已經得手了。”
蕭寒月不敢相信:“你胡說!”她怎麼也不相信,武功高強的父親會落入人手。
小翠沒心情爲她解釋,冷笑道:“大概他們不久就會來了,等着哭吧,大牛,進來!”
大牛進來,一看架勢,驚道:“小翠,你真的把大小姐綁來了。”
小翠沒好氣道:“自己看不到嗎,你不是癩蛤蟆愛吃天鵝肉嗎,人就在這裡,快些動手,不然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大牛沒想到夢都沒夢過的美事降臨,也沒顧及小翠的語氣,搓手傻笑着走向蕭寒月。
蕭寒月驚懼:“小翠,你們想做什麼!”
小翠大笑:“做什麼?不過是想讓你體會一下我所受過的痛苦而已!”
這時蕭雲醒來,看到大牛走向姐姐,急道:“混蛋,不要傷害我姐姐!”
可惜他再使勁,也掙不斷繩索,小翠理也不理他,只是在後面怨毒地看着大牛,她會落到今日的地步,罪魁一是蕭家堡主人,另一個就是這個令人嫌惡的家丁大牛,只要大牛動了蕭寒月,不久南宮少爺肯定會殺死他,一報兩仇。
蕭寒月向後使勁退去,怒道:“小翠,蕭家堡一向對你不薄,你爲什麼要勾結外人!”
小翠大笑:“不薄?說穿了我也不過是你們的一條狗,打罰全憑主子意願,以爲全天下人都該當你們的奴隸麼,可笑,可笑!”
大牛已逼近一尺有餘,蕭寒月閉眼,正要認命,一陣冷風吹來,房中突然多出一人,身着道袍,手執拂塵,面相清瘦,一雙眼中時有犀利之光。
小翠與大牛見這人瞬息而至,嚇得正欲大叫,中年道士拂塵一掃,二人就暈了過去,道士不屑看二人,拂塵一掃,爲蕭氏姐弟解了繩索。
“你們就是蕭傲天的子女?”
二人點頭,道士道:“我叫天一,與你們父母有點宿怨,不過現在看來……”
蕭寒月急道:“天一前輩,我爹孃現在怎麼了?”
天一冷聲道:“死了,別問了。”
蕭寒月本有預感,仍不住喃喃道:“爹爹和孃親死了,不,我不信……”
蕭雲道:“你這個道士胡說,我爹孃武功蓋世,怎麼會死?”
天一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說話,蕭雲突然從他目光裡讀懂了什麼,眼前一黑,暈倒在姐姐懷裡。
蕭寒月抱着弟弟哭道:“雲弟,你怎麼了?”
天一不疾不徐地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蕭家堡已經不姓蕭了,抱着你弟弟,跟我走——”話未落,他耳根一動,道:“來不及了!”一手抄起一個,從窗戶飛出。
半空時蕭寒月淚流下來,蕭家堡,別了……
三人離開沒多久,一衆人走了進來,爲首者是歐大先生和南宮父子,南宮霸見地上只倒了兩個下人,質問道:“這就是你的‘安排好了’?”
南宮翔慌了,上前踢醒二人,斥道:“賤婢,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