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水球來得甚急,呼嘯而至,水汽翻滾,看那聲勢,如若擊中,只怕足以把人腦袋生生打爆。
也許先前那個老虎的頭顱,就是這般被打爆的。
凌勝眼中閃過殺氣,手指一伸,便想用劍氣破了這顆水球。雖然這般動手,對方人多勢衆對於自身不利,但卻也顧不得了。
然而,在此千鈞一髮的時刻,有道白色匹練橫在半空,長達四五丈,把水雷輕易捲了起來,隨後一甩,水球便往一旁飛去。
嘭!
一棵人腰粗的樹木被水球擊中,轟然爆開,木屑紛飛,露出一個西瓜大小的焦黑樹洞,竟是險些把樹木打穿。
凌勝止住即將襲殺而去的劍氣,但卻並未放鬆警惕,依然蓄勢待發,看見這一幕,心底盤算了一下,暗道:“這顆水球威力不錯,大約能夠打出五六十步之外,雖然沒能把這一株樹木打穿,但也打出一個足以放置西瓜的樹洞。論起來,雖不如我的劍氣那般凌厲,但要打殺虎豹豺狼卻是綽綽有餘。”
出手相救的嫺靜女子微微蹙眉,對凌勝微微點頭,帶有幾分歉意。
倒是那個先前挑起話來的白髮老翁,此時頗有慈善之色,說道:“趙師弟,你這水雷若是打中了,就是同爲御氣境界的修行人也未必能夠承受得住。此人與我等素不相識,還未問清緣由便下此殺手,此舉未免魯莽了些。所幸林韻師妹出手攔了一下,否則便是濫殺無辜了。”
“魯莽?”桀驁少年冷然一笑,但眼睛瞧見那名爲林韻的女子蹙眉,心中壓下不快,卻也不再出手。
其他人亦是冷眼旁觀。
這幾人似乎相互之間並不服氣,然而真正讓令人高看一眼的,倒是先前出手相救,名爲林韻的女子。凌勝心中略微猜測一番,從先前那一手法術看來,這個林韻的道行已是高過在場衆人,但此女出手救人,可見心性良善。另外,女子雖然出手,但也僅限於救人,並無其他舉動,既無立威,也未懲處,據此看來,手段似也有些柔和。
這一羣人要麼桀驁不馴,要麼道貌岸然,而這個林韻道行雖高,可心性良善,手段優柔,怕是壓不住其餘人,應當不會是主事之人。
最終,凌勝下了結論,這是一羣各有心思的雲玄門弟子。
白髮老翁暗暗打量一番,忽然說道:“若我猜得不錯,道友大約是空明仙山的弟子?”
凌勝眉頭一挑,“仙翁好眼力,卻不知是如何瞧出來的?”
白髮老翁呵呵一笑,朝着凌勝背上的劍匣一指,笑道:“此劍匣材質不凡,銘刻有玄奧符紋,看這般手法,必是出自空明仙山。”
“嗯?”凌勝怔了怔,當初他從蘇白手裡取來劍匣,當了幾天捧匣劍奴,後來蘇白死後,劍匣便在他手中。一來二去,這劍匣在他手中已有十來日,可他卻從來沒有仔細瞧過一次。
凌勝暗道一聲慚愧,這劍匣在自家手裡十多日,還比不上人家一眼看得透徹。
但是,凌勝一心修習《劍氣通玄篇》,如此尚嫌精力不足,自然不會再分心外物。就是那青王神教的養蠱經文,凌勝也只是隨手翻過兩頁,記下內容,卻無意修習。
諸天萬界,無窮大法,與其遍識天下法,不如專精於一道。
縱然懂得萬千法門,卻也不如一劍刺穿蒼穹,直指長生大道來得好。
一劍破萬法,何等厲害!
《劍氣通玄篇》就是天地間最爲上等的功法,何必再捨本逐末,棄大求小去研究其他法門?
如此想來,凌勝心中念頭更爲堅定,竟有酣暢之感。
“師弟悟性極高,居然能夠在瞬息之間梳理念頭,把持心境,真是讓王立好生羨慕。”那中年男子頗有讚賞之色,說道,“我等均是雲玄門弟子,來此是爲追殺一個異派妖人,不知師弟來此,卻又是爲何?”
雲玄門弟子?凌勝微微一驚。
雲玄門,乃是中土九大道派之一,與空明仙山,靈籙天寶宗齊名。這些人手段不凡,顯然是內門弟子。
雲玄門內宗弟子的份量,也未必就比空明仙山的內門弟子輕了。
凌勝自認,若是遇上一羣散人修道者,倒是能夠周旋一二,但如今遇上了九大道派的內門弟子,別說一羣人,就是單打獨鬥,也未必就能穩勝。
凌勝心底雖不懼怕對方,但人家可沒把他放在眼裡,比如那個桀驁少年便有貪婪之意。
“這便是空明仙山的劍匣,材質倒是不錯,符紋銘刻也有些手段。”桀驁少年盯住那劍匣,眼睛眯了眯,冷聲道:“小子,把那東西送過來。”
其他人齊齊露出笑意,包括道貌岸然的白髮老翁亦是如此。
倒是這個名爲林韻的女子,眉頭緊蹙,便要開口。
然而,凌勝卻問道:“爲何要送過去?”
“少廢話!”桀驁少年道:“小爺讓你送過來,你便送過來。”
“倘若我叫你去死,你去是不去?”凌勝面容肅然,認真地問道。
“小子,你找死!”
桀驁少年怒喝一聲,雙手虛握便有兩顆水雷憑空凝聚在手。
除林韻外,衆人俱都露出幾分笑意,更有幾人對視一眼,頗有瞧好戲的架勢。就連看似慈善白髮老翁,眼中亦是閃過冷笑色彩。
林韻神色平靜,說道:“趙令,你若是當真喜歡這個劍匣,便拿出一些好東西,與他交換就是了。”
“交換?”趙令嗤笑一聲,道:“殺了他,不就是我的?”
凌勝神色驟冷,心中暗暗盤算:“大家全是御氣境界,但此人的道行,明顯要比我高上一線,可憑藉劍氣之鋒銳,我倒是有九成把握將這個目中無人的少年斃殺當場。可我須得三個呼吸的間隔才能轉化一道劍氣,對上其他人,卻是沒了半分勝算。”
粗略掃了場中衆人一眼,凌勝心中轉過千百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