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紫巖山中,驚起飛鳥無數,隱約獸吼聲雜亂傳出,彷彿沉睡的山林,一下子驚醒了過來一般。
數百少年,分頭擁入紫巖山中,如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又在轉瞬間沁入泥土當中。
考覈在這一刻,正式開始了。
少年武徒們依據自己的情況,或是第一時間尋找藏身之處,或是積極尋找妖獸,或是幾個少年一起合作,或是單人匹馬而去……帶動着空氣中也彌散開了一種灼熱的味道,好似要燃燒了起來似的。
紫巖山下,除了陳煥然等武院武學中人,剩下的武徒少年,只有五人。
冷漠少年楓寒,血發蒼白的薛禮,壯如熊羆的郭怒,嬌小玲瓏的郭蓉蓉,最後一人,便是凌風。
楓寒等人顯然是早就熟悉了,警惕地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不曾動憚,好像在比較彼此的耐心一般。
無論是陳煥然等人,還是四個少年,都沒有真正將注意力在凌風的身上。
凌風樂得輕鬆,隨意打量了郭怒等人一眼,便不緊不慢地向着紫巖山中走去。
他的離去,好像一滴水滴入了滾油當中一般,楓寒、郭怒等人豁然起身,極其默契地各選了一個方向,分別投入了紫巖山。
山腳下,終於清靜了下來。
“小娃兒還算聰明,各自選了一個方向,防止太早碰頭,嘖嘖嘖,這次其他那些小娃娃可就慘嘍。”
在庶務長老陳煥然左右,幾個內城武學的山長看着四個少年的背影笑着說道。
“這次,看來他們四個要大出風頭,包攬前四名了,就是不知道其他少年會怎麼樣?
就怕收不夠三十個名額啊~”
武學山長中一個樸素的老者略帶幾分擔憂地說道。
“寧缺毋濫,還是要看孩子們的表現。”
陳煥然淡淡地說着,語氣依舊慈祥,完全想象不出正是此老定下了血腥殘酷的規則。
“哈哈,還有什麼好看的,除了那個天才楓寒之外,其他幾個都是出自世家,自小精心培養,就是那個楓寒也早受了獨孤供奉的教導,就是磨練他等他進入後天正式收入門牆了。”
“其他那些小娃娃,
哪裡是他們四人的對手,就希望他們識趣一點,免得連三十個人都湊不齊。”
說話之人,正是最早開口誇讚楓寒他們四個的武學山長。
與那個樸素老者不同,後者帶着惋惜擔憂,這個武學山長卻是**裸的輕蔑了。
對此,庶務長老只是若有深意地望了武學山長一眼,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正在此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未必。”
“嗯?”那個開口的武學山長回過頭來,看清楚說話之人,隨即臉上便露出了厭惡之色,“獨狼,難道你還有什麼‘高見’?”
“高見”二字,咬字格外之重,其中的譏諷之意,躍然而出。
“剛剛在楓寒他們四個人之前進去的那個小崽子,叫凌風,十日前脆敗半步後天準武者。”
說完這句話,獨狼好像壓根就聽不出對方的譏諷之意,木然地喝着酒。
說到底,他也是平民出生的武者,當年在武院當中,沒少受世家武者之欺,這番話倒也不是爲凌風出頭,只是單純地噁心那個武學山長罷了。
不等那個武學山長反脣相譏,陳煥然捻了捻呼吸,緩緩道:“哦,那就有意思了。”
……
山林中,凌風負手而行在或敞亮,或晦暗之處,略帶着幾分悵然之意,看着沿途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緻。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側面傳來。
“嗯?”
凌風止步,循聲望去,只見得下有野兔山豬,山有松鼠獼猴,衝着他所在的方向直奔而來。
這些野獸動物一隻只都紅着眼睛,喘着粗氣,從凌風的腳下或頭頂樹梢竄過。
詭異的是,無論是山豬還是獼猴,無論是下還是上,它們雖然亡命得快,但看向凌風的目光依然是血紅的。
看着模樣,若非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追趕着它們,怕是不會這麼自覺地逃竄。
凌風微微一笑,好像若有所悟一般,原地凝立不動,任由那些野獸避開他所在的地方,好像爲礁石分開的激流,從他的身側逃竄一空。
旋即,“嗷嗚”一聲,一個牛犢子大小的身影,從林中撲出,出現在凌風的面前。
甫一現身,狼嚎震耳,腥風陣陣。
凌風定睛一看,瞳孔略略收縮了些許的。
那個牛犢子大小的,乃是一頭蒼狼,只是遠比普通狼來得雄壯猙獰,背後鼓起青黑色一片,彷彿背甲一般。
“鐵背蒼狼,一階頂峰妖獸。”
凌風淡淡地說着,一手仍負於身後,一手對着鐵背蒼狼勾了勾。
前世他對陣妖獸無數,早就駕輕就熟,絲毫不以爲意。
那頭鐵背蒼狼彷彿被凌風給激怒了,咆哮一聲,雙眼血紅地飛撲了過來。
半空中,爪牙皆放出寒光,恍若鋒利的匕首直撲凌風的胸膛。
“撕~”
破空之聲,彷彿撕裂了空氣,還未撲到凌風的身前,帶起的勁風已然凌厲如刀。
“咦?這麼沉不住氣?”
凌風略微挑了一下眉頭,熟練至極地一矮身,迎着鐵背蒼狼撲來的方向竄了出去。
一上一下,交錯而過的同時,同高舉起一手,直插而上。
“噗~”
漫天血雨,夾雜着內臟之類的穢物從天而降。
凌風甩了甩右手手刀上沾染的血污,回過身來,向着落地後百般掙扎,卻連站起都不能的鐵背蒼狼走去。
“果然有問題,鐵背蒼狼謹慎狡猾,當年我初入後天時,還要多番引逗,從能讓它失去警惕,從而一擊建功立,哪有這次這般輕鬆?”
凌風一邊想着,一邊走到鐵背蒼狼的身軀,蹲下了身軀。
“嗷~”
凌風的到來好像刺激到了蒼狼似的,它強仰着頭,咆哮着,雙目如血。
“哼!”
凌風也不起身,就在奄奄一息的鐵背蒼狼面前一震右手衣袖。
“嘭~”
極淡的霧氣,從衣袖上騰起,若非凌風心中有了定見,又極其凝神,怕還看不出來。
在霧氣被震開的同時,他抽了抽鼻子,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被他的鼻子所捕捉。
“果然!”
“方德!”
凌風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腦海中浮現出了不久前的一個景象:
方德欲拍他的肩膀不中,拽住了他右手衣袖。
“果然是你做的手腳。”
同一時間,那頭鐵背蒼狼聞到這股味道,竟是連那致命的重傷都拋到了腦後一般,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霎時間,內臟鮮血,浸溼了土壤,鐵背蒼狼眼中紅光一閃而熄,軟軟倒地。
致死,猶自望着凌風的右手衣袖。
鐵背蒼狼的異動沒有能引起凌風半點注意,他嘴角彎起,帶出幾分譏誚之色:“百節誘妖草!”
“方德啊方德,你還不知道吧,此凌風已經非凌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也想害得了我?”
“哼,若非留你還有用……”
早在當時凌風與方德接觸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方德在他右邊衣袖動了手腳,只是藝高人膽大,同時另有所圖,纔沒有當場發作罷了。
現在稍稍一辨認,就知道方德打的是什麼主意了。百節引誘草,乃是一種奇怪的草藥,在沒有長到百節之前,充其量也就是有一點固本培元,烘托氣氛的作用,只不過是普通香料罷了。
一長到百節的地步,藥性頓時一變,於人沒有什麼影響,也難以分辨,卻能對一二階的低階妖獸產生極強的引誘效果。
據說只要不超過三階的妖獸,一聞到百節誘妖草的味道,就會春情勃發,非得立刻交配不可。
試想一下,不管是那隻倒黴的鐵背蒼狼還是其他的什麼妖獸,滿懷希望而來,卻發現壓根不是那麼一回事,不兇性大發纔怪。
這種百節誘妖草並不好得,同時效果有限,用在暗算也只能放在不入流的武者身上,不然很容易爲對方所察覺。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足以將它的威力放到最大。
“方德,你倒是苦心積慮,可惜,遇到我凌風,你註定是白費心機。”
凌風哂然一笑,衣袖豁然震盪了起來,若風捲狂龍,在頃刻之間,把附着在其上的百節誘妖草的粉末盡數震出。
“千辛萬苦弄來這百節誘妖草,當真不容易,方德啊,你不會是單獨爲我一人準備吧?那就真是受寵若驚了。”
“剛纔金顯他們走的是哪一個方向呢?”
凌風略一沉吟,分辨了一下方向,身子一動,倏忽之間投林而入。
就在他離開不足數息的功夫,粗重的喘息聲,沉重的腳步聲……依次在林地中響起。
不過片刻,高達數丈的山地巨熊,狂暴無比的金紋虎王,粗如水桶的巨蟒……各種妖獸雲集,諸般咆哮震動山林,鐵背蒼狼的屍體瞬間被一衆妖獸撕成了粉碎。
一衆妖獸互相威嚇着,咆哮着,卻不如平時般輕易地爭鬥了起來,而是仔細地嗅了嗅,緊接着如山崩了一般,狂暴地向着一個方向涌去。
……
片刻後,遠處一聲慘叫劃破了山林。
“別~別過來。”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我姓金,我爹爹是金家家主金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