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程破天和張重德異口同聲道。
三人連忙來至樓下,但見大廳內除了之前圍坐在桌旁的那十數個身着黃衫之人外,已不見其他人影。張重德看那些人一個個手握寶劍,面帶殺氣,忙邁前一步,賠笑道:“大家以和爲貴,何必鬧成這個樣子?不知小店有何照顧不周,還望大家海涵。”
說着,他轉向身旁的店小二,厲聲道:“說,是不是你得罪了客人或是照顧不周?”
店小二的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委屈道:“小的怎敢得罪客人?是他們無緣無故鬧事,還把其他客人都轟走了。”
張重德又打量了一番自己身前的這些人,隨後道:“如果並非小店照顧不周,那不知衆位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一個身着黃衫的大汗從那十數人身後走出。此人身高與程破天差不多,可年齡卻要比他大上最起碼十來歲。他一雙火眼狠狠地盯着程破天背後的那把劍。他上前一步,開口道:“在下天劍派王南,我也懶得跟你繞圈子了。你身後那個人背上那把寶劍是不是‘神靈劍’?”
張重德聽他這麼問,忙道:“原來是天劍派的王兄。恕在下猛的一下沒有認出。聽說貴派近年來聲勢越做越大,真是可喜可賀。貴派如今在武林上也可算是名門大派了,貴派的十大弟子更是名聲遠揚,而王兄又位居十大弟子之首,能夠賞光我移星酒樓,真讓小店蓬蓽生輝呀。”
此人原來便是天劍派十大弟子中的老大,姓王,名南。他性子耿直,卻缺乏頭腦,所以綽號叫‘直呆子’。他這次正是奉了掌門人嚴森道長的吩咐,來尋找十二把寶劍的下落,不料多日下來,卻連半點消息都沒有。他知道無法回覆自己的師父,本來正在去春月樓的路上,想找個人解解悶,卻沒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意外地發現了一把寶劍。他得知後興奮不已,連忙趕到酒樓,仗着自己人多,把別人都轟走了。
王南此刻聽張重德誇獎自己,不禁沾沾自喜,一時間竟然把寶劍的事情給忘了,笑道:“想不到你還挺識相的。來來來,我王南向來喜歡結交朋友,咱們喝一杯,如何?”
之前那個個頭矮小的人連忙扯了扯王南的衣袖,低聲道:“師父,那寶劍呢?”
王南這纔想起來。他擊打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隨後盯着程破天道:“小子,你那寶劍是不是叫‘神靈劍’?”
程破天不會說謊,雖然他看對方來者不善,仍是道:“不錯,你想怎樣?”
王南一拍桌子,興奮道:“太好了,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子,你聽好了,只要你肯乖乖把寶劍交出來,我王南絕不以大欺小,爲難你。”
張重德忙勸道:“王兄,這位少俠是我的客人,我看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上,不要爲難他?”
王南一揮手,道:“這是師父他老人家下的命令,就算是我親孃來求情,也不成,何況你算老幾?”
程破天早就看不慣王南那副狂傲的嘴臉了,現在聽他又羞辱張重德,忍不住道:“人家對你客氣有加,你莫要得寸進尺。你不是想要這把寶劍嗎?那還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不過我不想砸了張老闆的店,要打就到外面去。”
張重德忙勸道:“少俠不要!”
程破天道:“張老闆不用擔心,我看此人武功應該不會好到哪裡去。”說完,他施展起輕功,飛步奪門而出。
王南見程破天竟敢看不起自己,早已怒不可遏,帶領一夥人緊跟其後,邁步而出。
路上行人看一夥手提兵刃的人圍住了一個年輕人,全都向後退出數丈,有的嘻嘻哈哈等着看熱鬧,也有些在爲那位少年擔心。
程破天見衆人將自己圍住,忍不住道:“王兄不會是要以多欺少吧?”
王南見對方明顯比自己年幼,現在又有十幾個人圍着他,確實有些不公平,於是當即命令他的弟子列爲一排,退後十步,心想:“我堂堂天劍派的大弟子,收拾這個娃還不是輕而易舉?”當下擺出了防守的架式,喊道:“爺爺我就讓娃娃你先出手。不過出手前,你最好先報個名字,免得一會兒我都不知道自己揍了什麼人。”
程破天看對方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氣道:“在下程破天,要打就打,何必廢話!”說着腳下一跺,已騰空而起。空中劍已出鞘,直刺王南左肩‘平陽穴’。王南不料他如此之快,左腳一挪,這才避開鋒芒的劍尖,左臂卻被劃傷。誰料程破天雙腳竟然不落地,凌空一個轉身,左腳在空中一踏,跟着又是一劍,使了個回劍反刺,而這次劍尖卻是直指王南心頭。
王南當即大驚失色。他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凌空踩踏的巧妙步法。他本以爲程破天必然先落地,之後再出劍,卻沒想到對方回身遠比自己預先想的要快的多。站在不遠處的張重德也顯得驚訝萬分,臉上閃現出異樣的神情,眉頭微顰。
至於程破天剛纔所使的那一招,乃是‘破天劍法’中的一套輕功步法,名叫‘懸空步’。這‘懸空步’着實神奇,雖然外表看上去像是一套步法,但其實卻是一套內功法則,可以使人將體內功力化作一種漂浮的力量。習練純熟後,一個人可以腳不落地,憑藉內力支撐在空中穿梭。
王南看情勢緊急,躲是躲不開了,防卻又沒有十分把握,心想:“到不如與他對上一劍,看他年紀輕輕,內功應該強不到哪去。”想罷,他長劍刺出,顯是一副要對劍的架式。
這時,只見程破天手中的‘神靈劍’散射出一層奪目的金光。王南但覺雙眼一亮,跟着只聽“嘣”的一聲,自己手中的劍已被削爲兩半,而他也被程破天的內力震倒在地。卻見程破天飄然落地,收劍微笑道:“前輩的劍都斷了,還要打嗎?”
周圍旁觀的人全都看得啞口無言,怎麼也不相信這麼個年輕的小夥子居然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打敗地上這人。
原來程破天適才所使正是他程家的‘天陽功’。雖然他年紀尚輕,可因爲自幼與兄長習練心法,所以內功已經有一定的造詣,又豈是王南這等泛泛之輩所能抵敵?
王南坐在地上,雙頰通紅,怒火沖天。他無法相信自己一代天劍派大弟子,居然會第一次交手,就敗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下,心想:“今天我若不宰了這小子,還怎麼做人?”想罷躍地而起,從一名弟子手中奪過一把劍,吼道:“臭小子,剛纔是老子成心讓着你的,你到來勁了。現在就讓你嚐嚐我天劍派的‘北斗劍法’!”王南不等程破天回話,長劍已經刺出。
圍觀的人見此情境,有不少人指着王南罵道:“太不要臉了!”“這人怎麼如此不知好歹?”“這位少俠都已經讓着你了,你還沒完沒了!”
王南本來就是急脾氣,又愛臉面,當下聽了衆人的謾罵聲,更是火冒三丈,長劍狂舞,朝程破天衝了過去。
程破天見對方煙熏火燎,似有要拼命的架勢,腳下連忙邁起了‘懸空步’。但見這‘北斗劍法’果然神奇,突快突慢,一會兒由慢至快,一會兒又由快變慢,而劍劍所刺皆是要害,令人防不勝防。王南使出此套劍法,顯是要將程破天至於死地。
衆人此刻又都爲程破天捏了把汗。卻見程破天左擺右晃,上蹦下跳。王南雖窮追不捨,卻怎樣也接近不了程破天。他連砍了十幾劍,都是走空。王南別看是老大,武功卻是十個弟子中最差的。加之他天生就坐不住,所以內功修行也很差。而‘北斗劍法’又偏偏極費內力,所以他剛剛砍了十幾劍,就已將內力耗盡,下面所刺的劍都是有招無力。
王南自知已無傷程破天的可能,卻也不敢停下手中的劍,生怕被人拿住笑柄,是而累得滿頭大汗。程破天早已看出。他見王南衣服都已溼透,呼哧帶喘,額外狼狽,不由心生憐憫之意,也不願看對方太過當衆出醜,於是向後一躍,隨即停步轉身道:“王前輩的劍法在下領教了,果然非同一般。這場比武較量就先告一段落吧,在下還有一些其它的事情,得先走了。以後有時間的話再向前輩請教。”說罷程破天轉身便走。
王南腦袋雖沒那麼靈光,但也知道這純屬是程破天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把一場撕殺說成了簡單的比武較量,算是給王南保足了面子。他當即出手攔住了躍躍欲試的弟子們,心中又是羞辱,又是憤怒,卻也不乏感激,一聲咆哮:“走!”說罷轉身帶着衆人揚長而去。
待王南一行人離去之後,程破天來至張重德身前,抱拳道:“在下要繼續尋找家兄下落,這就告辭了。張老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還望可以替在下多留意一下,但凡有任何消息,希望能夠及早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張重德道:“這是自然的。不過天劍派既然得知程少俠持有‘神靈劍’,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少俠還需多加小心。”
程破天點了點頭,道:“張老闆放心。就此告辭,來日方長。”
張重德望着程破天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