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香閣這間小店悄然中關閉了。
後來不少慕名而來的修者們愕然看着那蒙塵的店面牌匾,遺憾頓足,深深失望:
“怎麼關了,這家店怎麼關了?那種回氣丹只有這裡有賣,這下子讓我上哪裡買去……”
“都說這裡的靈丹功能新奇,效驗如神,我還沒嘗試過呢,怎麼就不做生意了?”
不過這些失望的表情李燃刀看不到了,這一天,他將店中的靈丹存貨全都收入納戒,一個人整理衣裳沿着長街悄然而行。
已經到了參加二階殺仙考覈的日子,他必須趕去殺仙府。轉過幾道長街,一擡頭,殺仙府那座巍峨的建築在眼前雄奇地矗立,威嚴肅穆中,往來閒人遠遠地就避退三舍。
兩個實力精深的亞月衛修者身着雀羽銀甲,雙目精芒如電,在大門前往來巡視。身上氣勢威儀無度,如果看到有人敢在殺仙府大門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他們定會毫不猶豫出手,狠狠地將那人撕裂。
殺仙府的守衛修者,都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凜然神威。
突然兩人同時轉頭,看見一個嬰變期修者正從石階上快步走上來。一身普通的青袍,身材修長,臉上一付隨意的神色。
這樣一個面生的人敢徑直闖殺仙府大門,兩個守衛轉頭互相看了一眼,嘴角淡淡地撇了起來,他們久做守衛一職,眼光很毒,什麼人是什麼身份,一眼就能看出八九分來。
而眼前這個修者,身上沒有一絲讓人注意的特色。
其中一個冷冷地走上前去,張開手臂攔住,哼了一聲問道:
“幹什麼的?”
李燃刀一愣,這纔想起來,他的殺仙令都有好長時間沒有戴了,沒有殺仙令想進殺仙府,怪不得人家攔他。
趕緊笑道:“我進府辦些事情。對了,我有令牌的……”說着在納戒裡邊尋找。
“令牌?”
那個守衛一臉冷冷之色,狐疑地看向李燃刀,不知他要拿出什麼令牌來進殺仙府。這裡不比別處,不是一個什麼普通令牌就可以放行的。
就在這時。後邊的大門處突然一道聲音有些欣喜地喊道:
“李燃刀。我就猜你今天會到,你小子就不能早來幾天?將日子掐的這麼準……”
這個聲音那兩個守衛太熟悉了,頓時就嚇了一大跳,趕緊轉身讓到一邊。恭身施禮,就見三階殺仙風浴血一臉微笑施施然走過來,一把拉住那個不起眼修者的胳膊,兩人笑着並肩向裡行去。
李燃刀笑道:
“風師叔,還可以早來嗎?我不知道啊。其實我心裡也挺急的,強耐着性子等到了今天。”
風浴血哈哈大笑道:
“你小子啊,就知道你的任務,兩年多來殺仙府你都沒進過,你說要不是因爲這次二階殺仙的任務,你是不是還不過來……”
兩人不理會門口的兩個守衛,徑直走進去了。
後邊,那兩個亞月衛臉色全變了,吃驚的瞪圓了眼睛面面相覷。好半晌兩人方纔長吁一口氣緩過神來,心中一陣後怕。
他們這才知道可是看走眼了,能勞風浴血大人親自出來迎接的,那是普通人?
還好方纔沒有什麼出格的言辭舉動。
兩守衛暗中擦着冷汗。
風浴血領着李燃刀沒有進入內廳,而是沿着一條迴廊徑直穿行到殺仙府的後院。一路低下聲音囑咐道:
“燃刀。位面戰場處處艱險,你不戴殺仙令這件事做的很好,可以在戰場上隱藏實力,避免強大的敵人將你盯上……”
“這樣做很好?”
李燃刀本來就很赧然。怕這位三階殺仙追問殺仙令的事,要知道這枚殺仙令還是他真手頒發給自己的呢。
正一邊走一邊分出神識在納戒裡邊焦急地尋找着。終於找到了,想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在手裡,再戴到胸上去,突然聽到這位殺仙誇他做的好。
剛要調出來的殺仙令又輕輕放下,李燃刀自己都有些啼笑皆非。
風浴血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繼續說道:
“你將要面臨的敵人,有可能是南方界的綠魔人,有可能是西方界的煞族,也有可能是北方界的地行屍。不過牢記,不要輕視每一個敵人,因爲有許多敵人的殺仙,他們爲了迷惑對手,往往都不戴殺仙令的。”
李燃刀聽到這裡一下子急了,搶着問道:
“是這樣?那我還怎麼做任務?”
二階殺仙的任務是要殺敵人的十個一階殺仙啊。人家不戴殺仙令,讓他怎麼知道是否完成了任務。
風浴血點頭道:
“不是都不戴,有些敵人爲了震懾對手,反而將殺仙令戴在最醒目的位置。將來你可以通過對手實力來判斷他們的身份,殺死敵人後,也要儘可能仔細地尋找他的納戒,如果能發現殺仙令,就可以最終證實對手的身份了。”
李燃刀凝重地點頭。
風浴血又接着說道:
“你這任務我牽掛好久了,後來仔細考慮,爲了不讓敵方注意你這位殺仙,一會就讓你隨那些普通修士一起出發吧。”
李燃刀聽出風浴血聲音中的關心,用力點頭。
堪堪穿行過殺仙府,透過迴廊,可以看到外面是好大一座廣場,風塵獵獵,將廣場四周的亞月旗吹的呼啦啦地飛揚。
風浴血在這時頓住腳步,祭出一枚傳訊靈石,食指運轉真元,在空中勾畫出一座如蛛網一般的光陣來,傳訊靈石剎那間光華大作,神識釋放進入傳訊靈石中,風浴血沉着聲音說道:
“風壘,過來一趟。”
不一會,從廣場那裡飛快地跑過來一個精壯的修者,胸前肌肉鼓脹着,將銀甲都脹的隆起,有一種非凡的氣勢。
一跑到近前,就趕緊恭敬施禮,點頭陪笑着:“風大人,您叫我?”
風浴血微微點頭。壓低聲音說道:“風壘,這個是李燃刀,要進位面戰場做二階殺仙的任務,我要讓他混入普通修者隊伍裡邊,你不要聲張。將他悄悄地領到彩虹通道那裡去。”
那個精壯的修者眼睛亮了。微微擡頭看向李燃刀,然後趕緊恭身施禮道:
“好的,風大人。”
然後衝李燃刀有力一豎拇指道:“李師兄,真了不起。”
風浴血也笑了。轉頭看向李燃刀低聲囑咐道:“好了,你去吧,自己保重,我等着聽你的好消息。”
李燃刀心中溫暖,施禮告辭。隨那個風壘向外走去。沒有注意到後邊那個三階殺仙如電的雙目。
在嬰變期成就一階殺仙,如果能在幾年的時間內再突破進二階殺仙,那必將在殺仙府引起一場轟動。
做爲李燃刀的導師,風浴血也將極有面子啊。李燃刀能否成功進階,這位風大人也極爲期待呢。
李燃刀隨有風壘後邊走過碩大的廣場,來到一座傳送陣前邊,風壘回頭,笑着壓低說道:“李師兄,一會傳送出去。爲了掩飾你的身份,我的語氣可能會有一些冒犯之處,還不要見怪啊。”
李燃刀愣了一下,笑了笑搖頭道:“沒關係。”
兩人走進傳送陣中,一道沖天的光芒傳送了出去。腳落實地,傳送光芒還未消散,李燃刀就聞到一股殘破荒涼的味道,光芒散盡。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荒草沒膝,再放眼看向遠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山涯將半邊天都遮住,而另一面,卻是一方無盡的大水嘩啦啦地流淌着。
在浩瀚的水面,一條燦爛的彩虹,光芒凝若實質,從岸邊橫空直鋪陳到空中。
“那就是彩虹通道嗎?”
李燃刀暗暗心動,突然聽到身邊的風壘粗聲粗氣地用力咆哮着:
“看什麼看,還不給老子快走,戰場上像你這樣磨磨蹭蹭的,早晚不得讓綠魔人給撕了。”
李燃刀一下子愕然,轉頭見風壘正衝他眨了眨眼,然後繼續吆喝道:
“快,還不給老子跟上。”
李燃刀啞然失笑,原來是這樣冒犯,難道別人進戰場,他們這些接引者都是這樣一付兇巴巴的語氣嗎?殺仙府的人就是牛啊。
搖了搖頭,裝出一付惶惑的樣子,隨在風壘後邊快步向岸邊的彩虹處走去。遠遠地,可以看到遠處彩虹光芒的一端,一堆山石中,已有十餘道身影等在那裡,靜靜打坐修行。
風壘未跑到近前就高聲吼道:
“都給老子起來,你們這一組人也湊的差不多了,全都打起精神,我送你們去位面戰場。”
那些人對殺仙府接引者的脾氣早就見怪不怪了,有些奇怪地擡眼向李燃刀打量了一下,紛亂地站起身。
都是準備去位面戰場戰鬥的,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淡淡的殺氣。
李燃刀也好奇地向那些人打量過去,高矮胖瘦,容貌各異,一個壯漢方頭大臉,腮邊生着綠鱗,不知是一種什麼種族,不過,隱隱地給人一種心悸的氣息,還有一個山羊鬍須的老者,一臉陰測測的表情,不過,李燃刀感覺,那個老者就如隱於暗處的一柄刀,彷彿隨時抽冷子斬殺對手於無形……
其他人沒有太多印象,隨便這麼一掃,居然還看到一個身材修長的女修,額頭上一道雙翼的彩紋,就如欲展翅而飛,也不知是畫上去的裝飾還是種族的一種圖騰特徵。
風壘高喊道:
“你們十多人先傳送過去,在彩虹通道的那一端熟悉一下環境,待我再湊夠一批人後,你們合起夥來去十三城。”
說着用力推了李燃刀一把,吼道:“別磨蹭,和大夥站到一起去。”
李燃刀心中暗笑,也不反抗,疾行幾步與那羣人站在了一起。風壘這個樣子對他,現在誰也不知道他是一位要進位面戰場做任務的殺仙了。
那夥人果然又看了他幾眼之後,就失去了興趣,目光全都看向風壘方向。
風壘一臉霸道的神色哼了一聲,身體輕展凌空躍起,飛到了那方高高的懸涯峭壁上,雙足站在一塊突出的山岩上邊,兩隻手結出玄奇繁複的印決,雙手間一下子銀芒大作,向前打出注入巖壁裡邊。
山岩上一道宏大的靈陣就像被點燃的星空,從底頂向上疾速亮起,靈陣中央的陣眼所在,凝結出一道更粗壯的光芒,唰地一聲射入對面的彩虹通道里邊。
那條七彩虹光輕輕一顫,就如活過來一樣,長鯨吸水一般,在岸邊的入口處產生巨大的吸力,一時飛沙走石。
李燃刀就感覺身體不由自主地被那道吸力疾速捲了起來不知要飛向何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感覺那邊的吸力越來越強,到後來,整個身體彷彿被無窮的力量壓擠,沉重之極。
所有人都暗暗運轉真元能量護身。
撲通一聲,十餘人齊齊跌落到地上。
李燃刀吃驚下趕緊躍起身,四周是一片生鐵色的大山,衆人身處一方隱秘的山谷。荒草山岩,風平浪靜,靜的有些壓抑,只聽見衆人用力喘息聲。
所有人都驚愕着站起,因爲他們發現自己的身體沉重的就如壓上了萬鈞海壓,移動要比過去困難了許多。
有一個身體瘦長如蛇的修者三角眼泛起冷光,用力咦了一聲,不信邪地從地上飛躍而起,一直躍起數丈高,腳尖再在山涯上用力一點,再次憑空撥起丈餘,終於力盡而止,一個沒站穩,仰面朝天重重向地上摔了下去。
危急下撲愣一翻身,變成臉朝下,手腳並用向地上撐去。
撲通一聲重重摔倒。
所有人都笑了。
每個人都知道真靈墓地這裡重力強大,誰也無法飛行,也並不太吃驚,暗暗爲那個修者出醜搖頭。這一笑,衆人間的氣氛就顯得頗爲緩和。
都是同一批進入位面戰場的,極有可能今後就要成爲隊友並肩做戰,有個人走過去,將那個瘦長如蛇的修者從地上摻了起來,笑着說道:
“這位兄弟這樣一試,我們也知道自己能飛多高了。咱們這回可全變成凡人,再不敢隨意從高山上就往下跳嘍。”
衆人又都笑了。那個瘦長如蛇的修者也訕訕地笑。
因爲要等下一批人同行,大夥隨意地坐下,也有些機警之人躍上山岩向遠處查看是否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