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衆人耳邊聽到喀、喀地石塊撞擊聲,十餘人轉頭,就見那個腮邊長滿綠鱗的壯漢旁若無人地從納戒中倒出十餘枚顏色各異的晶石來,散堆在地上,手中拿着兩塊晶石,運轉真元將晶石撞到一起,突然呼地一道火光燃起,晶石憑空自燃。
壯漢將十餘塊晶石點着火,又從納戒裡邊取出一隻鐵棒來,上邊穿着好大一塊鮮肉。
就着晶石火焰,微眯着眼睛在上邊炙烤起來。
衆人看的有趣,沒有想到晶石還可以這樣用。彷彿燃燒着的能量塊,火苗將那塊鮮肉烤的滋滋作響。
壯漢不時從手中變成各種調料細心地灑到肉上,不一會,香氣撲鼻而來。
這些修者們已經全能辟穀,但是這股香氣彷彿有着奇異的誘惑,讓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垂涎欲滴。
不知是誰咕嚕一聲嚥了一口口水。
那個壯漢將肉烤好,得意地轉頭四顧,衝那個山羊鬍老者喊道:
“來一塊?”
山羊鬍老者笑了,也不推辭,霍然站起身走了過去,在壯漢的對面坐下。
壯漢隨手撕扯,鐵棒上的肉就被撕下好大一塊遞了過去,山羊鬍老者接過,放在口中大嚼,一時眉飛色舞,吃的滿嘴流油,高聲讚道:
“好棒的手藝。沒想到今天這樣大有口福。”
那個壯漢哈哈大笑,這些人中,就他與這個山羊鬍老者是嬰變大圓滿層次,實力最強,兩人聚在一起就最顯眼醒目。
壯漢再撕扯下一大塊來順手放入口中。
滿臉綠鱗,牙口顯的出奇的堅硬有力,那些肉也不見如何咀嚼,幾口就飛快嚥下,再撕扯一大塊來嚼着,幾斤的肉。眨眼之間又都消失不見。那種豪邁之態讓衆人眼睛都看直了。
山羊鬍的老者一怔,情不自禁一挑大拇指道:
“這位兄弟好本事,出來打仗還隨身帶着烤肉用具,看來真是有雅興之人啊。”
壯漢一邊大嚼,一邊哈哈大笑。搖頭說道:“師兄誤會了。我們鱗族天生離不開肉的,可以從妖靈的肉中獲取能量以利修行,我可不是隻貪這口腹之慾啊。”
那山羊鬍老者聽到這裡肅然起敬,拱手道:
“原來兄弟就是傳說中的鱗族。我曾聽過一個故事,說你們族有大道者獵殺風翼妖,然後回去給你們族中的幼童吃,那個孩子竟然在幾天時間就硬是將修爲提升到了丹升期,可有此事?”
壯漢笑着點頭道:“師兄博聞強記。確有這樣的事情。風翼妖乃是嬰變層次,對於低階的修者是大補,吃久了風翼妖的肉,讓孩子功力暴漲到丹升期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這次就連李燃刀都吃驚了。
吃肉就能長功力,這種奇異的種族讓他大開眼界。
這時,那個瘦長如蛇一般的修者臉上堆滿了笑容,逡巡着向那壯漢走去。那兩人是這夥人中實力最強的,若和他們套上些交情,以後多少總有個照應。他準備裝出自來熟的樣子。也過去討要一塊肉,吃的豪邁一些,說不定就會投綠鱗壯漢的脾氣呢。
如蛇樣子的修者向火堆旁越走越近。
那個壯漢與老者眼眸中譏色一閃,同時淡淡哼了一聲。
壯漢哈哈笑着向對面老者朗聲說道:“我們鱗族烤的肉可不是什麼人能吃上的,師兄。再來一塊。”
山羊鬍老者配合地拱手笑着說道:“如果我未在前些日子突破進入嬰變大圓滿層次,今天也不敢坐在這裡啊。”
兩人旁若無人地笑了起來。
那個瘦長如蛇的修者一下子聽明白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停在那裡,嬰變大圓滿與嬰變高階。中間的實力相差倍計,在這位面戰場上。人家根本就未看的上他。
先是盲目出醜,再是妄圖結交強者被人家鄙視。別人悄然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全是譏色。
那些一身殺氣的修者們,三三倆倆地各找實力相若的湊在一起攀談。位面戰場就如接引城一樣,拳頭最大,實力爲尊。
山谷中漸漸地分成了幾夥。
李燃刀偎靠在一方平整光滑的山石旁愕然發現,這麼一會他這裡突然變得孤零零了起來。
他方纔在琢磨着二階殺仙任務的事,他的功力氣息在衆人中又最不顯眼,他不主動攀談,根本就沒有人過來找他聊天。
而別人都在那裡聊的火熱。
李燃刀情不自禁苦笑:
自己原準備混入這羣人中間的,怎麼又被孤立了出來,要不要也加入一夥人中,才能顯的不這麼特立獨行。
正想到這裡,離他不遠處的三人突然不知爲什麼問題爭論起來,一人擡頭左右尋找,突然看到李燃刀靠着的山石,眼睛一亮,向李燃刀招手道:
“那個兄弟,麻煩你把你身後那塊山石搬來。”
李燃刀隱隱聽見三人爭論的是關於陣法的問題,他偎靠的這方山石平整薄削,這方石板顯然正合適排演陣術。
心中一喜,這不正適得其便和那三人湊到一起嗎。
笑了笑站起身,雙臂較力將那塊大石板掀了起來,擡過去放在三人中間的石墩上。
那三人就着石板擺放石子,再次熱烈地爭論起來,幾人就着五行之位將陣術一一推演下去,誰也不服誰,李燃刀站在旁邊看了一會,一人突然擡頭看到他還未走,嘴角邊有絲譏色,淡淡問道:
“這個兄弟,我們討論的這些你能聽明白?”
李燃刀搖了搖頭,他對陣道不是很精通。
那個修者笑了笑,譏道:“你也聽不懂,站在這裡有意思嗎?”
這時另一個修者也擡起頭來,笑了笑拍了拍李燃刀的肩膀說道:
“兄弟,方纔謝謝你幫我們擡石板。”
這人的態度還算回事,李燃刀笑了笑,那人接着說道:
“其實我到挺欣賞你這種性格的,不言不語,低調忍隱,也不張揚。雖然實力不怎麼出衆,但是卻並不討人煩,你這種性格很適合生存,努力吧,也許最後能發財平安回去的就是你呢。”
搖頭笑了笑。這人轉過身去不理他了。將一枚石子擺到陣眼所在,那三人再次爭論起來。
李燃刀站在那裡都有些怔住了。
還有這樣誇自己的?自己這個殺仙做的有些失敗啊,居然被別人給“讚揚”了。
他情不自禁啞然失笑,看來混入人羣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這時。遠處噗嗤一聲輕笑,那個唯一的一個女修站在那裡,眼光中露出有趣的神色,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李燃刀一怔,擡頭看去。那個女修眼中一亮,徑直向他這裡走了過來。走到旁邊低聲說道:“我們到那邊去坐坐?”
李燃刀再次一怔,沒想到主動過來搭訕的會是這個人,點了點頭,兩人走到遠處的一隅在山石上坐下。
女修額頭上的雙翼圖騰讓她有一種奇異的媚態,抿着嘴微笑着,雙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李燃刀,突然笑着低聲問道:
“被一個遠不如已的人看不起,會很尷尬吧。”
李燃刀的心砰地一跳。訝然地看向女修,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修竟然一口將他的實力揭示了出來,她怎麼知道的?裝出有些茫然的臉色故意問道:“你說什麼?”
女修抿着嘴,臉上露出一付神秘的笑意。壓低了聲音悄然說道:
“從我剛看你第一眼我就注意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人。不要置疑我的話哦,我們靈翼族的第六感天賦可是很靈驗的,在你身邊。我有一種很安全很放心的感覺,我就知道。你的實力一定很強。”
靈翼族?第六感天賦?
李燃刀眼睛緩緩亮了,又是一個奇異的種族,天下之大,什麼神通都有,沒想到自己混進這些普通修者當中,竟然第一眼就被人看出端倪。
心中讚歎,突然微微點了點頭笑着問道:“你也不錯啊,玄心二重了,是不久前突破的吧?”
“咦?”
女修聽了差一點跳了起來,滿臉驚奇之色怔怔地看向李燃刀,一直盯着看了半晌,臉上方纔再次露出明媚的笑容,又緩緩坐了下去,輕嘆道: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好眼力,我的天賦果然沒有感應錯誤。”
她其實不知道,李燃刀剛到彩虹通道那裡時,第一眼就看出她的與衆不同。
那個壯漢與山羊鬍的老者在功力上最強,而這個女修,卻隱隱地給李燃刀一種化爲天地般的玄意。
李燃刀劍心入玄已經達到五重境界了,對境界的波動簡直太敏感,別人看不出來的東西,在他的神識中歷歷在目。那個女修一舉一動都能順天地波動之勢而行,正是玄奧二重的境界。
看清楚這些,李燃刀當時也吃了一驚呢。
嬰變大圓滿層次還分爲四重天的境界,一般的情況下,在大圓滿四重天上,能悟到兩重玄奧化身合道都是了不得的大天賦者,而這個女修方纔初入嬰變高階的樣子,就有兩重玄奧的玄境,這可是極了不得的成就,可以說,這些修者中,除了李燃刀,她纔是實力最強的。
只不過玄境不似功力那樣可以被別人輕易看出來,誰也沒有注意到她而以。
女修眼眸流轉,緊緊盯着李燃刀,她沒有想到,這個修者比她第六感感應到的還要神奇,心中更覺興奮了。
坐的這麼近,第六感感應的更加強烈,她已經隱隱地感應到,在今後的戰鬥中,眼前這人將是她身邊極重要的一個人,將來有許多化險爲夷都要應在此人身上。
女修神色一動,突然又笑了,黛眉輕挑,壓低了聲音問道:
“怪不得可以一口道破我的玄境層次,我能從你身上感應到一種道心凝靜之意,很舒服的感應,你一定已經道心凝光了吧?”
女修得意地看着眼前這個修者,李燃刀笑着搖了搖頭。
女修用力哼了一聲,咬着嘴脣說道:“別騙我……”
李燃刀搖頭說道:“不是道心凝光,而是已步入虛空生白境了。”
這種道心境界不關實力,只是一種心境,李燃刀也無需隱瞞什麼。
“咦?”
女修再次差一點跳了起來,用手捂住秀口,滿眼訝然之色緊緊地盯着李燃刀,看了好半晌,長吁了一口氣再次笑了,搖了搖頭道:
“道心那麼強,怪不得給我一種如此安全凝靜之感。恭喜師兄啊,有這樣的道心境界,估計再有機緣就能合道了,一旦跨過那個層次,可就是天人之隔嘍。”
說到這裡,兩人相視而笑。
遠處別的修者們聊的熱鬧,壯漢與山羊鬍老者那裡更是整座山谷的焦點,這邊山角一隅也沒有人理會,兩人一個功力毫無出衆之處,另一個還是一個女修,而位面戰場這裡可是以殺伐爲主基調,女修的嫵媚與明豔能當飯吃嗎?
但是李燃刀知道,不算他,這個女修纔是這些人中最強的。
李燃刀對這個女修那種神秘的第六感也相當感興趣,如果運用的好,在戰場上豈不能提前預知危險,這可是一個極爲實用的天賦。
兩人都刻意結交,聊的甚是投機。
就在這時,另一邊那個瘦長如蛇的修者在山谷裡轉了一圈,見衆人對他都一付不怎麼待見的神色,臉色訕訕地,眼睛骨碌碌轉着,遠遠地看到李燃刀那裡。
眼睛緩緩亮了,想要到那裡去找一點平衡回來,快步向這個方向走過去,在兩人對面就勢一屁股坐下,自來熟地嘻嘻笑了兩聲,自嘲地說道:
“咱們功力低的別人都不怎麼待見,只有咱們自己團結在一起了,以後到了戰場上互相之間都多多照應啊,不能叫那些人看扁了。對了,我叫坦邦奇,你們都怎麼稱呼?”
李燃刀與女修相視一眼,同時笑了。李燃刀相信,就憑那個女修玄心二重的境界,一個可以輕鬆打那個瘦蛇三個,眼眉都不帶皺一下的。而自己嗎,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無法相比。
李燃刀點了點頭:“我叫李燃刀。”
說完轉頭看向那個女修,女修衝他嫣然一笑,低低地說道:
“燃刀大哥,你叫我彩翼就行,我們族的名字叫起來很饒口,全名說出來會把你難住的。”
李燃刀笑了:“哦?有多饒口?我曾經背過一篇古怪的番文古藥篇,難道會比那還難記嗎?”
女修咯咯笑了,搖頭道:“反正不能告訴你就是了,我們族的女人名字是不能輕易讓外族知道的。”
李燃刀一怔,苦笑着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我還是叫你彩翼吧。”
那邊瘦長如蛇的修者愕然發現,在這兩個功力都不出衆的修者面前,他同樣是最不受待見的一個。那兩人誰也沒在意他的樣子。
瘦蛇般的修者心中恚怒緩緩燃起,暗暗罵着:媽的,兩個功力還不如我的人牛什麼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