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涵一步衝到劍無敵身旁,將他扶起,道:“師兄你怎麼樣,是不是爲我這朋友治病卻傷到了你自己?”
無爲卻大喝道:“快過來,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是被反噬而傷,根本不是爲了什麼推宮活血,而是爲了從段痕體內吸取功力!”
南宮涵剛反應過來劍無敵已在同一時刻甦醒過來,反手擒住南宮,一隻手將其右腕反制另一隻手已經扼在南宮脖頸。原本憑他的實力根本不是南宮對手,但此時南宮身中奇毒,功力全失,碰巧劍無敵也知道這一點。
南宮涵雖然此時被擒,但卻並不在意,卻問:“師兄,你一直在騙我?”
劍無敵道:“我沒騙你,我的確是不求第二的一個弟子,只是一直被他看不上最終還將我逐出師門。而且我也的確在爲他推宮過血,但這是爲了提升我自己的修爲。”
南宮涵低頭苦笑一聲,又看向無爲,無爲手指一屈一道真氣凝聚成形彈射而出,劍無敵只覺面前一股勁風襲來,須臾之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對應方法,每一種方法都行得通卻又好像行不通,當然也曾想過要拿南宮涵來做擋箭牌。但無爲單彈出一道真氣就是應對這一刻,這真是能在他手中凝聚自然也能在其意念之中化爲虛無。
無奈之下他只得鬆開南宮涵,身子向後一躍藏入那密室之中,無爲緊隨其後,但卻想不到這密室之中竟是錯綜複雜,路線猶如迷宮,一時間竟更丟了劍無敵的蹤影,但卻在誤打誤撞之間遇到了劍無雙。
劍之宗的大殿之中,四根石柱矗立依舊。
段痕站在一旁,卻只是站着,他能跟着人走但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無爲則站在段痕一旁,他當然知道段痕現在不過是個活死人,但他卻也不知道段痕這具修羅身體什麼時候又會暴走,到時毀了什麼卻沒人知道了。
劍無雙終於又坐回到那張屬於他的交椅之上,軒轅劍就擺在他面前,但他卻不敢伸手觸及,就如一節草民,就算皇帝與自己近在咫尺卻也只能頂禮膜拜,連他的腳都不敢冒犯。
“你的意思是說,劍無敵原本是要找尋段痕的血氣運行之法但卻牽動段痕體內殘留的真氣,激發他的意識,讓他懂得自己保護並且排斥了劍無敵,對嗎?”南宮涵其實也不是很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既然是劍無雙說的,這話就不假。
劍無雙道:“沒錯,劍無敵一心想成就自己的霸業,但也許是命中註定,他卻幫助段痕小友恢復了意識。現在他需要的,只是一條生命。”
“老頭,這把劍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我兄弟的傷!”無爲一直在忍,但此刻也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劍無雙一雙試探着伸向軒轅劍的手被這不及防的一問驚的又縮了回來,囈聲道:“你所說的事我也不確定,這把劍究竟能發揮什麼樣的神奇力量。但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們兩個命線相連,那麼你就只需要做一件事,用這把劍連同這裡的所有劍氣還有你的生命一同,刺進他的心臟。那樣,他就可以活過來。但如果失敗,他會徹底死亡,同樣的,你也會死亡。”
“那如果成功了呢?”這話是南宮涵問的,無爲從來不會在乎自己的生死。
劍無雙道:“成功之後,他們兩個就會交換,從此他成爲活死人。”
無爲道:“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劍無雙道:“隨時可以,只要你準備好了。”
無爲道:“我只想快點死。”又轉頭看着一旁死氣沉沉的段痕,自語道:“好把這條本來就是你的命還給你。”
南宮涵卻輕輕拍了拍無爲的肩膀,道:“也許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讓你們都活着。”
無爲卻只是輕笑一聲,道:“如果真有這種辦法,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一直在一旁安靜如處子的希音終於開口,道:“他說的事並不是不可能,只要你能找到女媧石,它可以將一切不完整修復。”
“女媧石,封神榜?”南宮涵當然知道孫肖手中的封神榜就是女媧石。
希音驚喜的問道:“難道你知道這寶物在什麼地方?”
南宮涵到:“知道也沒用,那塊封神榜就在幾天之前已經粉碎,是爲了救那些被那一場黑雨改變的魔兵。”
希音嘆息一聲,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有形之物終有損毀之日,能夠爲了拯救蒼生而毀滅,也算是它死得其所了。”
南宮涵微微點頭,卻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希音道:“我是什麼人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你是什麼人。”
南宮涵道:“我,現在只是一個廢人。”
希音道:“廢人,我看不見的。不過是中了區區流雲飛矢而已,也不是什麼不治之症。”
“你有辦法治好他的傷?”無爲對於南宮的安危也十分在意。
希音道:“有道是毒蛇出沒之處百步之內定有解藥,這鑄就流雲飛矢箭芒的金屬在一個叫做雲山迷峰的地方,那裡終年霧氣繚繞,是陰陽之氣匯聚之地,所以才能生出這種至剛至柔的金屬。但用來剋制這種金屬的東西,就是一種被稱作細蠛的小蟲,據說那蟲是人死人無法投生的氣、魄化成,這種蟲不食五穀,不害草木,卻專喜歡吃這種至剛至柔的金屬。鑄就這箭芒的人要憑藉這小蟲去尋找金屬,而這金屬一旦融入人的血脈之中也只有將這小蟲放入血脈,纔有可能將這種金屬給吞噬殆盡。但這麼做卻有一個壞處,如果不能夠儘快將細蠛從血脈之中取出來,這小蟲就會被人的血氣重新化成氣與魄,到那時就卻是再高明的醫術都取不出來了。”
無爲道:“也就是說,根本不需要一個功力高過他十倍的人爲他將這毒吸出體外。”
希音卻顯得有些錯愕:“那樣一來,那個人豈非要死。”
無爲道:“那這流雲飛矢的毒,真的就能用那小蟲解掉?”
希音解釋
道:“因爲這流雲飛矢根本就不是毒,它是一種奇異的金屬。將其鑄煉成型之後則猶如百鍊精鋼一般,但這種金屬一旦遇到人血就會融化並且與人血相容,人不會因此中毒,但一切動作都會因此緩慢,血氣不暢自然力量自然大打折扣。只要將這金屬從病患體內取出這傷自然不藥而癒。”
南宮涵微笑道:“想不到你還是一個療傷醫病的高手。”
希音道:“一個人若是病的久了自然而然就會成爲一名很好的醫生,有道是久病成良醫,就是如此了。”
南宮涵道:“卻不知小姐身患何病,是否已經痊癒,我的一位朋友對於醫道也頗有些心得,說不定能和小姐一起切磋研習。”
希音道:“不勞少俠費心了,小女子這病怕是治不好的。但是少俠的傷卻還是要儘早醫治纔好,要是拖得久了可就不妙了。”
無爲道:“我去將那小蟲給你找來,需要多少?”
希音道:“只要一隻就足夠,但這一隻卻要是雌性。而且將其擒獲之後就不能讓其碰到人的汗液或者是遇到酒氣,否則這小蟲就會消融。”
無爲道:“告訴我,去哪裡找那小蟲,那小蟲長什麼模樣,怎麼分辨它的雌雄?”
希音道:“雲山迷峰下瀚海尋泉之中,一種幾乎不可見的小蟲,對於那種小蟲而言一根頭髮絲就如擎天柱一般。至於如何區分雌雄卻很容易,你把一滴血滴在艾葉上,往這葉子上爬的就是雌蟲。”
無爲道:“等我。”
“雲山迷峰離這裡多遠?”南宮涵似想起什麼,又開口問道。
希音道:“並不很遠,若是他有三天就能來回。”
南宮涵卻在心中盤算起什麼,他的心事誰也猜不透,但卻知道他絕不會是盤算着自己的傷究竟什麼時候會好。
“劍之宗?”那書生聽到這三個字卻顯得十分驚奇。
劍無敵道:“劍之宗,那兩個人都在劍之宗裡。一個受了傷,已經成了廢人,另一個也早就成了活死人。”
書生道:“就算他二人一身完好,我想要取他們性命也不過彈指之間,如何還要假你之手。你能找到這裡也算機緣,但你對於我,實在沒什麼利用價值。我不喜歡殺人,但我的兩個手下卻未必那麼心慈,他們若是把你生吞活剝,我卻也不會理會。”
劍無敵道:“你當然不需要我,也不會對我這不求第二傳人的身份有興趣。但我想問你,你對於不求第二的遺物,可有興趣?”
“說說看。”書生對這事,卻當真有了興趣。
劍無敵道:“星傑,劍舍利,還有他那幾個徒弟之外,不求第二還有另外一件遺物流傳世間,而那件遺物,纔是關係着不求第二那強大力量的關鍵所在。”
“那是什麼?”書生竟顯得有些急切。
他當然急切,因爲這不求第二纔是他真正多忌憚的。當年被佛與帝釋天諸人聯手擒住並封印他卻也未曾怕過,但不求第二這四個字卻早已烙在他心中,那是唯一一個讓他也爲之顫抖的名字,但那名字卻屬於一個凡人。
劍無雙卻冷笑一聲,道:“若是我現在就告訴了你豈非對你就真的沒有價值了,這是我最後的籌碼,我當然要看你開出的價錢如何。當然,你可以將我囚禁起來,用你們的諸般酷刑來對付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我有辦法讓你撬不開我的嘴。”
書生道:“你想要什麼?”
劍無敵道:“劍之宗。”
鉛雲,似比鉛更重。
日晷上細長的影子在前一個刻度上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晴空萬里,但這一刻那日晷上卻已經看不出影子,這裡的一切都已經被那黑雲所吞沒。
“魔,是魔。”南宮涵還站在大殿之中但卻已經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他在那裡修行五年,對於魔的行事作風也算有了些許瞭解。
劍無雙道:“你們待在大殿之中不要出去,我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劍無雙剛一走出這大殿門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也緊跟着飛了出去,雪蟬子和墨靈童一直都是劍無雙的心腹也是他的護法,就算當這裡的所有人都變節投靠劍無敵時,他二人卻依舊顯得不卑不亢。只是這二人在大殿之中待了許久卻居然沒有人察覺到還有這兩人的存在,是他們隱藏的太好還是沒有人去留意。
擡頭仰望,黑雲彷彿隨時都會壓下一般,滾滾雲層之中更夾雜着隆隆雷聲,震耳欲聾,震心欲碎。黑雲上當這似站着一位雷神,正手持發起引動這天雷,要將他這劍之宗夷爲平地。
“何方神聖,何不現身一見!”劍無雙站在大殿之前運足真氣大喝道,他看不到黑雲之中藏着的人,但他卻能感覺到那裡有人的氣息存在。
果然,黑雲之上有人回答,而且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師兄,不記得我了嗎?”一道人影從黑雲之中飄然而落,如空中的一根羽毛,落地時非但無聲,更未驚起一縷灰塵。
“劍無敵!”劍無雙之所以如此驚奇不是這士別三天後劍無敵的變化,而是他竟從這魔的黑雲之中走出,“難道你已經投靠了魔?”劍無雙顯然已經猜到了什麼。
劍無敵卻趕忙否認:“不不不,我們只是合作,交換。他給我我所需要的,我就把他所需要的給他。”
劍無雙道:“他給了你什麼?”
劍無敵指了指劍無雙身後的大殿,道:“劍之宗,很快這裡就又是我的了。”
劍無雙又問:“那你給了他什麼?”
劍無敵道:“師兄,你怎麼這麼糊塗,除了師父他老人家的遺物之外還有什麼能夠讓魔也動心的?”
劍無雙道:“師父當年果然沒有看錯,你的確是一個不可以託付大事的人。”
劍無敵道:“他還看對了一件事,就是對於劍的天賦,我在你們每個人之上,所以若論劍法,我比你們都要更強。”
劍無雙道:“就算你最強又如何,師父的秘密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找得到。”
劍無敵聳肩冷笑,道:“我既然敢和魔做這單生意就是因爲我已經殘破師父留下的秘密,也找到了他真正強大起來的原因,我會把這個秘密告訴魔,但同時我自己也會保留一份這個秘密,因爲我要和師父一樣強大,然後超越他。”
當他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劍無雙的臉色就已經變了,當他的話說到最後之時劍無雙的一張臉已經是一塊鐵青顏色。
劍無敵看到劍無雙此時的表情,得意的笑出聲來,卻假意十足的問道:“師兄,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師弟的話說的不中聽惹您不高興了,那師弟在這裡給你賠罪了。”竟真的彎腰鞠躬,但誰都看得出他不懷好意,左手掌壓在右拳之上,右拳之中卻兀自形成一股虛無劍氣,這要他的手擡起來劍無雙的腦袋勢必要被穿個透明。
但墨靈童與雪蟬子站在劍無雙背後卻把一切看得明白,身子向前搶出一步,兩人同時出手制住劍無敵雙腕。卻不想劍無雙卻道:“放開手,怎麼可以對師叔無禮。”二人同時應了聲“是。”就一齊放開手,又回到先前所站的地方。
劍無敵也退了一步,指着添上的黑雲,道:“師兄,你可知我此次前來都帶了什麼來?那是我的五千魔兵,今日我誓要讓這劍之宗重新回到我的手中。”
“哦?五千魔兵,碰巧我也帶來了五千魔兵,卻不知道是你的魔兵厲害,還是我的魔兵強悍。”人未到聲先到,聲未到劍已到。
不殺神兵從天而降,正立在劍無敵與劍無雙正中,又見一人身影從空中翩然落下,瀟灑亦不失王者氣度。
放眼天下,除了魔君含鋒之外,還有誰做第二人想?
“你怎麼來了?”南宮涵顧不得別的什麼,已然衝出大殿。
含鋒回過頭道:“一個和段痕長得一模一樣的朋友到我那裡,告訴我說你在這裡,但可能會有危險,我這就過來了。”
朋友,什麼是朋友?
朋友就是當別人說你有危險的時候不管這消息真假也會全力以赴趕到你面前來確認你平安的人。
南宮涵面露笑意,道:“現在你看到了,覺得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含鋒道:“有事沒事,也等我先解決了這邊的事再說。”便扭過頭去,站在劍無敵面前,道:“你若是想驗證一下到底是誰的魔兵更加高明我隨時候教,但你信不信,我可以在你下達這命令之前,就要了你的命。”劍已拔起,劍氣盪漾。
吼!
不知何處忽然傳來一聲嚎叫,在場用劍之人不在少數,但只因爲這一聲嚎叫,半數以上的劍尚未出鞘卻已在鞘中崩斷,而其他的劍也都出現裂痕,雖然程度不同但卻無一倖免,就連含鋒的不殺神兵亦似因恐懼而顫抖。
但是,這一聲嚎叫雖然震碎劍心無數但對於人卻似乎沒什麼影響。原因全在於發出那一聲嚎叫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劍,一柄沉寂了五年的劍!
五年,劍的容貌始終沒什麼改變,也許變了,只是旁人卻根本看不到。他的劍依舊是那並修長的劍,沒有劍鞘,一把劍整天握在手中。而就是爲了這麼一把毫不起眼的劍,他甚至不惜放棄作人,甘心爲劍,爲劍而癡,爲劍而狂。
“他怎麼會來這裡?”南宮涵暗自納罕,他與這劍也曾打過交道,知道他的可怕之處。若是論對於劍道的領悟他在劍之宗內最多能算的妙閣,但若論劍法,即便是神閣之中也無人是他對手。
“難道,”南宮涵忽然明白:“是方纔含鋒激盪劍氣纔將他引來?這下事情難辦了。劍無敵與劍無雙是師兄弟,而且看起來劍法更在其之上,而這個怪物比起五年前,只怕也是突飛猛進。可恨劍無敵已經知道我功力全失,不然還能勉強支撐一下。”
南宮涵正在苦思對策之時,卻聽含鋒問道:“他是誰?”對於這樣長相的怪物就算是這位見過了大世面的魔君也不禁錯愕。說起來,含鋒與這位劍卻還沒有過交手的機會。
劍無雙道:“他是這個世界上,劍法最高明的人。”
含鋒微微點頭,又問:“那你是誰?”這一次他卻是指着劍無敵問。
劍無敵還未回答劍無雙卻搶着說道:“他是我一個不成器的師弟。”
“不成器?”劍無敵道:“那你就領教你這不成器的師弟幾招!”俢的長袖一揮,一道秋水寒光握在手中,劍鋒透着藍色卻絕不是淬了毒。就算他心胸如何狹隘,但是能被不求第二納爲弟子,對於劍的尊重卻還是有的。我手中有劍,殺人用的是劍,不是毒。
他一動,頭頂鉛雲立時翻涌,黑雲之中彷彿能聽到擂鼓助威之聲。劍無敵不會虛張聲勢,他說那裡有五千魔兵就一定有,只是含鋒所說的五千魔兵卻始終爲露蹤跡,難道他會是那種虛張聲勢的人?
劍光呼吸間就已掠至劍無雙面前,劍無雙的手也早已握在自己那一根手杖之上,他的劍就在那根手杖之中。
嗆!
聲如虎嘯,狀似龍騰!
這就是劍無雙的劍——無雙之劍!
二人身影乍合即分,乍分又和,一合一分間劍無敵依自巋然不動,劍無雙卻已退入到劍之宗那大殿之內,如南宮涵這般眼明之人已可看到他手背上筋肉的跳動,那是因爲手骨已經受傷出現裂痕。
見劍無雙處於下風,含鋒輕身掠至劍無敵面前,道:“來,我來陪你過過招。”
他自然是要替劍無雙解圍,卻不想劍無雙卻不領他的好意,道:“他是我門下叛徒,我是劍之宗的宗主,清理門戶之事怎能假手旁人。”又對劍無敵道:“劍之宗內的規矩,若是要在在劍法之上比個高低,就要到論劍石上。”
劍無敵冷笑一聲,轉身就朝論劍石方向飛去,空中聲音迴盪:“我等你去送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