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火已是純青色,神兵出世待何時?
誅仙劍已經被融入烘爐,不單是誅仙劍,還有其他很多。烘爐之中翻滾着鐵汁,鐵汁卻自生青紅白黑四色,其他融入之物顏色本也不盡相同,但最終卻也都與那思想相互融合。烘爐下有火,火卻是黑色。這正是九幽之火,永不熄滅,卻什麼都無法點燃,他只能將一切毀滅,灰飛煙滅……
“爲此劍開封的神,找來了嗎?”徐魯子看着烘爐之中的已經再無雜色的鐵汁,終於開口。
阿一道:“已經等了很久了,再晚他們怕是就已經死了。”
他的話倒也不假,此時斗魁、天驚、無居三位已經是奄奄一息,而第四位,卻是命鬼,他本來也是神。而押解他們的,除了四大殭屍王還能有誰。
“你,你答應……答應過我,不……不殺……不殺我的……”命鬼的聲音顫抖的就像被信手撥亂的琴絃,眼中看不見絲毫的憤怒,只有恐懼。
阿一道:“答應了又怎麼樣?你不是一樣答應主人會永世效忠的,不一樣還是背叛了主人,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然後,四個曾經的神就被投入烘爐之中,下一刻,青紅白黑四柄長劍從烘爐之中沖天而起!
“現在,劍已經鑄好了。”徐魯子看都沒看那四柄劍,便轉身離開。
阿一卻道:“等一等。”
“還有事?”徐魯子問道。
阿一道:“寶劍鑄成,又怎麼能沒人試劍呢?”
然後四大殭屍王沒人手持一柄劍,四柄劍同時貫穿徐魯子的身體。他的身體在同一時刻便化作血水,被這四柄劍吸收。
“誅仙、陷仙、戮仙、絕仙,有了這四柄劍,主人的大業就又邁進了一步!”阿一此時眼中的那種驕傲,就彷彿要做大事的不是他主人而是他自己一般。
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卻又道:“我們不是要幫你的主人,而是幫我們自己。記住,我們不是你的手下,若是你惹到了誰被誰殺了,別怪我們。”他不是將臣嬴勾或者後卿,但卻似乎比他們更有權威,他不是旱魃又是誰。
阿一聽到這話也不免心驚肉跳,但卻還故作鎮靜,道:“只是別忘了,你們答應我的。”
“答應,”旱魃冷笑道:“答應了算什麼?”他身後幾人也跟着笑了起來,那笑聲讓他害怕。
阿一道:“幾位都是人中王者,難道會失信於我?”
旱魃道:“若是殺了你,就不會失信於你了。若是不高興,殺了你的主人又如何?”
聽到這話阿一卻笑出了聲:“若是你們真的有本事殺了我的主人,我倒真的想看看。”
“你再激我們?”旱魃手裡握着的是青色的劍,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誅仙劍。
阿一道:“我想你們不需要激,你們想做的事誰能阻止,不想做的事還有誰能強迫?”
旱魃冷笑一聲,道:“這話雖然不是發自真心卻也還中聽,你滾吧。”
阿一是個聰明人,如果他再呈口舌之快,怕是活不過今天晚上了。他還不想死,也還不能死,不是爲了那個讓他可以獻上生命的主人,而是他自己。
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麼好的運氣可以活到今天晚上。就算今天晚上可以活着,明天早上他就又要重複今天這樣的日子。
段痕終於知道了逃命是什麼滋味,也終於知道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如何痛苦決斷的選擇。他的劍此時仍沾染這龍血,綠色的龍血乾枯之後是黑色的,比墨更黑,比夜更黑。只是今夜並非黑夜,夜色很美,月亮很圓。今夜,已經是第二十個月圓之夜。
月色雖美,段痕卻無心欣賞。接連幾日的苦戰他早已身心俱疲,體力上的衰減很快就已恢復,但心中的疲憊卻不是那麼容易復原的。段痕一路不知逃了多遠,直到確認自己身後五百里之內都沒有追兵的時候才終於停了下來,他早就想停下來。
“怎麼樣?”忽然有一個人在這夜色之下朝段痕這裡走了過來。這人用一件黑色的斗篷裹住了自己全部的身體,但他的身體出現在段痕面前卻也遮住了全部的月光。段痕聽得出這聲音,他就是阿一的主人,也是殺他父母的罪魁禍首!
“呀!”段痕此時雖然筋疲力竭,但這一劍劈出卻仍有開山破石之力!
那斗篷不閃也不避,但段痕的劍卻彷彿被一雙手拖着,怎麼也砍不下去。
“看來這修羅之力對你的幫助着實不小,比上一次揮劍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強了許多。但是若想憑着這力量就殺了我,你不免也太天真了吧。”這人的聲音除了冷,還有驕傲與藐視。
段痕收劍,卻又是一劍劈下,力量比前一劍更強!
“不錯,”斗篷開口:“但還差得遠。”段痕的劍對他當然沒有傷害,如果他不想,又有誰能傷到他?
段痕依舊不開口,卻依舊再揮劍。
他要報仇,如今
敵人就在面前,他一定要報仇。他知道自己如果現在不殺了這個人,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被龍族追殺的可怕他知道,他不確定自己可以撐到什麼時候。
斗篷大袖一揮,地面卻多了一具屍體,那竟然是段痕的屍體,而段痕卻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我知道你要問這是爲什麼,”斗篷說道:“如果不這樣,龍族會一直追殺下去。還有,告訴你一件事,我不是你的仇人,只是我與他有着同樣的命與力量。”
段痕不信,他當然不信,這樣的話說出來又有幾個人會相信?
斗篷解釋道:“我是他的一部分,或者說我只是他的一個念頭,一個被他摒棄的念頭。但我與他是不同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我沒有他的心,我不會妄圖稱霸天下,關鍵的時候我甚至可以幫你殺了他。但此時,你要爲他做一件事。”
“我爲什麼要信你?”段痕問,他似乎已經開始相信。
斗篷道:“因爲你除了相信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叫善修羅。”
“要我爲你做什麼?”段痕此時已經出現在那斗篷的面前,但他沒有拔劍。
“能告訴我,是什麼讓你轉變了嗎?”那斗篷問道。段痕能從這語氣中判斷出來,他不是善修羅,他擁有一顆野心。
段痕道:“因爲龍族的血殺令,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那斗篷卻道:“別打算在我面前撒謊。”
段痕道:“我承認,善修羅找過我。”
斗篷問道:“他和你說了什麼?”
段痕道:“你爲什麼不自己去問他,我現在留在你這裡爲的還是殺你,你當然可以將我趕出去。但是如果我被龍族的人殺了,我想對於你也是一個損失。”
斗篷道:“我當然希望你留下,而且我還會用我全部的心血調教你,讓你成爲一件我最滿意的武器。”他的聲音已經開始興奮,彷彿已經看到了那時的段痕。
段痕卻問:“難道你不怕那時的我會殺了你?”
斗篷冷笑一聲,道:“到那時候,我怕也不存在了。爲了這個計劃,我必定要獻出生命,我也是這個計劃之中的一部分。”
段痕不懂他的話,也不需要懂。他需要知道的就是自己還活着,還有,自己還要報仇!
“他死了。”龍玄是第一個發現那具屍體的人,那具屍體的一切都與段痕一模一樣。這是當然的,他不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有絲毫的偏差,一點疏漏都可能會前功盡棄。
“只是他的劍不在,原本我打算用他的劍來祭奠我的父王。”龍玄恨恨說道,又在段痕的屍體上踹了幾腳。
“他是怎麼死的?”有一個人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累死的。他身上沒有傷口,我們也的確沒有傷到他。”一個聲音回答。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死了。”聽這聲音,他對段痕的死感到惋惜。
“先把他帶回去,接下來我們要找另一個人。”說話這人渾身上下都纏繞着一股九五之風,儼如當是王者!
“呸!”龍玄朝段痕的屍體吐了口濃痰才悻悻離開。
他們說的另一個人,當然是劍輪迴。
“劍輪迴,不對,現在該叫回南宮涵了。”少聞微笑着道:“我想龍族的人也快來了,憑我和末日的關係,應該能保下你,至少能給你足夠的時間去找出真相。”
劍輪迴就是南宮涵,南宮涵就是劍輪迴。命鬼的確是靠着被段痕帶出暗天堂的記憶將南宮涵復活的,至於他是用的什麼方法卻無從得知。而他救活南宮涵的條件就是替自己、阿一還有那個主人各做一件事。現在他只差那主人的一件事沒有做了。還完了債,他就可以真正的逍遙了。
南宮涵撫摸着染塵,看着站在旁邊眼中卻盡是爲離別而擔心的莫陽,他說:“謝了。”
“呵呵,”含鋒卻道:“我們幫你不是爲了你的謝,因爲我們是朋友。”
朋友,多麼珍貴的字眼。若是一輩子能交到一個如南宮涵抑或含鋒這樣的朋友,怕是死而無憾這四個字都無法形容那種心情吧。
南宮涵道:“但我還是要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可能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到那時……”
“不!”莫陽卻大嚷:“我不離開你,若是死了我也要牽着你的手一起死。”
南宮涵看着莫陽,笑了,笑的很幸福。
含鋒道:“我知道,無論你們誰死了,另一個人都不會活着。我會盡全力保住你們兩個人的命。”
南宮涵道:“謝了。”
少聞沒有食言,他當真替南宮涵要來了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他找到真相。可是當他得知段痕居然已經死在龍族手下,心裡卻有一股莫名的失落。他不但失去了一個朋友,也失去了一個對手,更失去了自己的輪迴。這種感覺,只怕至今爲止沒有一個人體會過。
“我們要去哪
?”莫陽拉着南宮涵的手問道。這隻手她真打算一輩子都不放開。能有一個如此深愛的人是一種幸福,即便付出生命也不枉此生的幸福。而那個人若同樣深愛着自己,這種幸福,又是什麼可以交換可以取代的?
所以她珍惜這種幸福,珍惜在幸福中的每一分每一刻。
南宮涵環抱着莫陽,道:“我們哪也不去,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留在這裡。”
莫陽卻道:“但是一個月之後,我們就又要……”
南宮涵道:“放心好了,用不了一個月就會有人來找我們,那個時候我們怕是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
莫陽馬上道:“什麼地方我都要去,我纔不會讓你甩下我。”
南宮涵道:“我不是說了,是我們。”
他在笑,莫陽也在笑。
“還記得我嗎?”
如果聽到有人這麼問,那麼這兩個人一定認識,至少問的人認識那個被問的人。
但此時卻不同,他們兩個人根本誰都不認識誰。
被問的不過是一個農夫,發問的卻是昔殤。
他的確記不得自己是誰,他甚至連自己復活的理由都忘記了。他只記得自己流過一滴眼淚,可能是爲了一個女人,一個他永世難忘的女人。
“你是誰啊?”農夫反問。
昔殤把他推到一邊,道:“算了。”
農夫罵了聲“瘋子”便繼續趕路。
昔殤也在趕路,只是農夫是爲了下田,昔殤卻是爲了尋回自己。
同樣的路,不同的人走就會有不同的目的地,那條路不過是他們的一個交集,一點點的交集而已。昔殤曾經和一個女子在一起,那個女子叫莫陽。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個女子尋找的人,但他卻能確定自己在某一個瞬間,真的爲那個女子動過心。但他卻也知道,那個女子不屬於自己。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水到渠成的。
路上,依舊在路上。
昔殤卻不知怎麼,走到了一個本不該人去的地方。
這裡並不可怕,相反很繁華。就如黃帝居住的紫禁城一般。昔殤看不到這城池的盡頭,只能看到城門上掛着的石匾刻着“天上天”三個字,自寫的很漂亮,霸氣也很足。
“誰家女子會有這樣的霸氣,卻也會有這樣的怨氣。”昔殤看到那三個字,卻也彷彿看到了寫這三個字的人,女人。
“請進。”聲音是從門裡面傳來的,但卻不僅僅是隔着一層鐵門,至少還隔着四層屋舍,但這聲音傳到這裡絲毫不見減弱,且恰好聽到了昔殤耳邊。這聲音,也當真是屬於一個女子的。然後門居然自己開了。
昔殤就那麼走了進去,但城門內卻沒有他想象的街道和屋舍,這裡只有一座高塔和一片圍場。塔高五層,每層兩丈七尺高,最下一層南北跨度至少七丈,最上一層也有五丈,塔有八面,其上的窗戶卻是按順逆八卦自下而上排列。塔尖是赤銅打造的金龍盤月,似是避雷針,卻又像引雷針。圍場則更大,塔在圍場中心,就像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一般。但這寬敞的圍場之中除了遍地鋪滿的琉璃磚外卻再無其他,甚至連一草一木都沒有。
“既然請我進來,爲何不現身相見?”昔殤站在塔下面卻沒敢妄動,他不知道塔裡究竟有什麼玄機與殺機。
卻聽到那女子說:“你都敢進來,爲何不敢來見我,難道怕我這個弱女子吃了你不成?”聲音是那樣嫵媚,聽的人心都醉了。
昔殤居然腦袋一熱,就朝塔門走了過去。裡面很黑,沒有一點亮光,他只走了一步就覺得陰風陣陣,當他走完第二步的時候卻失足掉了下去。他根本來不及使出他那凌空而立的絕學,而且在這裡他的力量彷彿脫離了自己,不再受自己只配。
然後他就一直下落,一直下落,下落了多久都不知道,但他卻知道,自己摔的那一下很重,卻不是很痛。
“天上天,爲什麼會是一座塔,既然是一座塔你卻怎麼會跌下來。”又是那女子的聲音,只是聽起來更加的嫵媚,也更加淫靡。昔殤循着那聲音看去,卻見到一層紗幔,紗幔後一個女子斜臥在一張鳳翅羅漢之上,旁邊七八個男子卻小雞一樣的伏在她身邊,小心的伺候,等候她的命令還有皮鞭。
昔殤看着那女子,第一眼看去彷彿也被她吸引而不免心猿意馬,但第二眼看到那些男侍的時候卻不免有些噁心。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昔殤回答:“世人都認爲天上天很高就不會留意腳下,他們看到的是塔就理所當然的向上走,就會忽略腳下的陷阱機關。”
“呵呵,你很聰明,真的很聰明。”她笑着,卻啪的抽了旁邊男侍一個耳光,但那人非但不生氣,反而很高興,被她抽到似乎不是懲罰,而是一種天大的榮耀。而另幾個人看他的目光也盡是豔羨。
她喜歡這這種目光,所以她又抽了那人七八個耳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