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十九回 泰山之巔

戰!

——有始無終之戰。

戰鬥伊始就已註定這場戰鬥根本無法結束。

黑雨連下十天,被這場大雨淋溼的生命何止千萬萬。

而這一戰,卻是魔在五年前就已經算到。

黑雲之下的生命無法生長,稍微弱一點的生命都會被終結。五年之後,物競天擇,餘下的定然是強者之中的強者。而這一場雨,透明的雨是爲了洗去他們人性,而紅色的血雨是爲了激發他們的獸性,這一場剛剛停下的黑雨則是爲了爲他們灌注玄陰之氣。玄陰之氣足以維繫生命,但與人就如罌粟一般,可以用它維持生機,但一離開那生命就會開始枯萎,若想維持除了這玄陰之氣,就是這世間最純潔的靈氣。

而這靈氣,卻只有在這泰山之巔纔有。

其實對於魔而言,哪裡有這靈氣並不重要,只要這靈氣存在就已足夠。

他不是要與天三少爲敵,而是爲了要爲自己訓練這一羣魔兵,抑或是說,讓這世界成爲魔的世界。

劍光、血光,還有仇殺的目光,交織成一道網,將這泰山之巔網羅其中。

屍體,那些魔兵與崑崙戰士的屍體。屍體倒在血泊之中,血沿着山脈流淌而下,如一條河,血色的河。

而這場景,卻與那畫軸之上所描繪的一般無二!

廝殺聲,哀嚎聲,骨頭被砍斷時的崩裂聲,兵器交擊的鳴響聲,如一場死亡的交響,迴盪在泰山之巔。

崑崙戰士自然是以一當百的戰士,加之天三少、尹玲瓏、孫肖還有那至今實力如何已經無法企及的南宮涵,他們無一不是當世無敵的高手。但是,直到他們殺的疲了倦了乏了厭了卻才發現,自己所做的根本是無用之功。

這一場雨遮蓋了整片人間,換言之他們就是要與這天下的所有人爲敵。他們本是爲了就他們,但此刻卻是因爲要就他們而降他們殺死,這是不是很無奈卻也很諷刺。屍體已經堆成了山,但卻還是有無數魔兵自山腳下翻涌而上,這五嶽之巔的泰山此刻已經爬滿了人。

殺到後來,這幾人的劍卻再也會不下來,他們知道自己殺的,就是他們要救的。

“怎麼辦?”天三少與尹玲瓏背靠着背,手裡的劍也開始顫抖。不是累了,而是怕了。

尹玲瓏苦笑一聲,道:“還能怎麼辦,殺。”

他二人的劍早在五年之前就被段痕一擊轟斷,此刻他們二人手中所持雖同是人間少有的珍品,但始終不過是一塊凡鐵。一把上好的兵器能讓使用者功力倍增,反過來則會處處受制,威力也要大打折扣。儘管他二人早已不需要藉助兵器來提升自己修爲,但此時卻不是逞強之時,若是有一柄神兵在手,他二人也不至如此苦戰。

“可是……”天三少話到嘴邊,又有一個魔兵衝到自己面前,長劍劈到魔兵頭頂,劍勢卻戛然而止,飛起一腳將那魔兵踢飛。有一個魔兵陡然從他一側襲來,一把開山巨斧眼看就要劈到他的頭顱,天三少立刻橫劍格擋,但這一斧之力實在過於沉重,竟將這長劍劈成兩截,劍芒一截翻飛而出,天三少順勢將手中的半截斷劍刺入那魔兵胸膛。再轉身,順手從地上拔出一柄重劍,卻也不知這劍原來握在誰的手中。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換劍,而是第七次。

尹玲瓏道:“你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殺你,他們就是要吸乾你的靈氣,只要你還活着他們就會永遠纏着你。”

天三少無奈點頭,但長劍再次揮動之時卻也是處處留了三分餘地。但有話講: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幾進幾齣之後,身上也添了幾道傷口。

至於孫肖卻早已退出了戰鬥,只因他那封神榜此刻已然出現了裂痕。封神榜的存在是爲了給人去除疾苦,但卻從來不是從那些人身上索取,而是給予,給予那人最需要之物。當初他用這封神榜解去蒼羽身上的毒就是給與了他最需要的解藥。

但是,此刻衝上來的原本都是一衆凡人,他們最需要的就是那精純的靈氣,封神榜縱然是女媧補神石所化是天下靈氣的根源但也終究有限,這靈氣再多也終有枯竭之時。幾番激戰下來,他赫然發現,這權杖頂端的那顆晶石,卻以出現一道極細微的裂痕。他當然知道,這是封神榜靈氣枯竭的預兆。

南宮涵的劍依舊在揮動,在無數魔兵之間幾進幾齣也絲毫不見疲憊,而凡是被他劍鋒掃過的魔兵卻均爲喪命,只是一時閉了氣門。這無疑是一種很高明的戰鬥技巧,但是他一人之力又能擊昏幾個魔兵,他又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此刻,他雖然還在支撐,但看到身旁一具具屍體倒下,看着自己足下越積越深的血泊,他的心卻也開始發寒。

回眸,天三少卻忽然看到一個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後,那女子手中同樣握着一柄劍,此刻她也加入了戰局。

“你怎麼來了!”天三少一步衝到冥月身前,劍鋒劃過,又放到了兩個魔兵。

冥月微微一笑,道:“你在外面苦戰,我在裡面如何能夠安心。”

天三少道:“天兒呢?”

冥月道:“我交給琴棋書畫他們,讓他們代爲照顧。”

天三少勉強一笑,道:“如果我們能活下去……”

冥月卻掩住他的嘴,道:“我們一定要活下去,爲了天兒。”

天三少又露出一個笑意,劍鋒又一次揮舞起來。

“呀!”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尖叫,如毒蛇吐信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而來的,當真是一條毒蛇!

——烏虺!

此時在此地現身的,竟是那隱匿了五年不知去向的烏虺!

自五年前他將四海攪了個天翻地覆之後就再無消息,所有人都道他已在那一場鏖戰之中身亡,但此時看來他卻比五年前活的更好。此刻他依舊是蛇非蛇龍非龍的古怪樣貌,但一身慘綠鱗片此刻卻以變成了金黃色,頭頂上生出的龍角也更爲完美,一條託在後面的尾巴也如

龍一般生出了鰭。至於那一雙瞳孔,此刻也如龍一般,只有細細的一條線。

“以爲來這泰山之巔只能收幾個魔兵當食物,想不到這裡居然聚集着這麼多高手。還有,我那不成器的少主人,主人,你現在離開,念在老主人的情分上,我不殺你。但這裡的其他人,我怎麼捨得放過呢?”烏虺環視四周,卻是沒將任何一個人放在眼裡。

他轉過頭,視線在他們每個人身上掃過,冷冷道:“你們每個人都曾經想要殺了我,可惜的是你們都沒有殺成。現在,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看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殺了我。”

他這話原也不假,在場之人除了冥月之外哪一個與他都有些瓜葛仇怨,他習練鴻蒙紫氣未成之時更是險些喪命在天三少與尹玲瓏的夾擊之下,而今日看來,這五年他絕非虛度。

“你們都是用劍的,那我也用劍好了,敗在自己最得意的兵器之下,你們該沒有什麼好怨的了罷。”說話間他的右手已經多出一柄金色長劍,只是劍身並非筆直而是如蛇一般的彎曲。

放眼天下使用那奇異兵器用以克敵之人與武學之上的造詣定然平平,多半是靠手中兵器一時逞強,但若一日失了那兵器,這人只怕便是成了沒牙的老虎,折翼的雄鷹。但反過來,若是一人已將一門兵器修煉到了極致再由心而發自創出一門兵器,於他的造詣則是更上一層樓。

此時烏虺一柄金蛇長劍握在手中,劍鋒猶在顫抖,好似一條正在尋找獵物的毒蛇。在場之人無不是身經百戰,但面對烏虺和他手中長劍竟都不由得背脊發寒。

但他們幾人停下那一衆魔兵卻未停下,但這幾人一旦撤出戰局只靠那一衆崑崙戰士勉力支撐實在難以堅持多長時間,不消片刻已有大半之人被魔兵吸乾靈氣,挫骨揚灰。孫肖如何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部下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縱然封神榜上已經出現裂痕他卻依舊義無反顧加入戰局,他現在只希望在封神榜粉碎之前這場戰鬥就已經結束。

天三少見孫肖加入戰局卻仍未能挽回頹勢,心下焦急一時想不出對策,南宮涵卻走上前,道:“你們先去幫孫肖,這裡有我就足夠了。”

這幾人當然知道南宮涵的手段,再沒說什麼就又加入戰局。

烏虺見來的是南宮涵,不由得笑出聲來,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最想殺的人就是你嗎?”

南宮涵道:“自然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最殺不死的就是我。”

烏虺道:“你難道以爲我還是五年之前那個人任你宰割的烏虺?”

南宮涵道:“那你又如何以爲,我還是五年前的南宮涵。”

兩人對面而立只是言語往來,但一股肅殺之氣已在四周瀰漫開來,烏虺身旁兀自捲起一道旋風,旋風吹得人心中發寒。

南宮涵長劍迎風一抖,無形旋風卻也被他劈成兩半。他竟先烏虺出手!

高手過招最該沉得住氣,先出手無疑也是將自己的破綻賣給對手,若是出手就定要一擊即中。南宮涵當然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只是此刻天三少等人均已陷入危機,他如何能等!

見南宮涵長劍已至烏虺卻是以自己手中那柄蛇形長劍迎了上去。兩劍交擊本該驚天動地,但此時卻不見一點聲息,全因烏虺手中的蛇劍竟在這一刻化成一條軟鞭將染塵劍鋒盤繞其中,南宮涵劍勢被阻意欲抽劍,但烏虺的力氣竟不比自己小,一時間卻抽劍不得。而烏虺的左手卻在這一刻又生出一柄長劍,劍鋒利如長錐,只要貫穿南宮涵胸膛。

南宮涵身形一翻,雙手握在劍柄之上猶如一個陀螺般旋轉起來,這一招連消帶打不但破了烏虺這一招,更奪回了兵刃。但甫一交手之後他卻再也不敢小覷面前這人,若不是自己方纔靈光一現,只怕自己不死也要被穿個透明窟窿。

烏虺卻冷笑一聲,道:“現在你若肯跪地求饒,我或可給你留個全屍。”

南宮涵道:“這樣的廢話也是你在這五年裡學來的?”

烏虺哼了一聲,道:“當真不知好歹,再看招!”

只見烏虺將手中長劍拋向半空,按蛇劍竟變作一條真蛇,蛇身金光閃耀,在空中愈是盤旋愈是變得巨大,最後已變得如人脖頸粗細,由頭至尾,少說也有三丈來長。

嗷!……

一聲震天吼叫,無論是天三少等人抑或那一衆魔兵都不由得爲之一陣,動作也隨之停頓。

原本在天空的不過是一條巨蛇,但巨蛇此刻竟生出蜥腿鷹爪,駝頭牛耳,轉瞬間巨蛇已飛昇成龍!

“我是龍,我的兵器又怎麼可能是蛇呢?”烏虺冷哼一聲,那一條騰空而起的金龍在雲中騰挪,雪白的雲金黃的龍,交織在一起卻成了赤紅的火。火球從天而降又在半空炸開,如一場天火降臨。

南宮涵長劍一卷一收,卻將散開的火球又聚成一團,劍脊一彈將那火球朝那金龍又彈了回去。金龍巨口一張將火球吞入腹中,但此時,烏虺卻不知遁去何處。

南宮涵四下尋找卻怎麼也見不到烏虺,視線卻不由得朝一旁那正在與魔兵激戰的天三少等人身上。他何嘗不想馬上加入戰局,但是如果烏虺成績偷襲,只怕他們之中沒有一人能夠躲得過去。

正當躊躇之際,卻聽得一身龍吟,南宮涵身後赫然驚現八條金色巨龍!

八條金龍口中含着一團正熊熊燃燒的火焰,分從八個方向將南宮涵團團圍住,只怕火球一吐南宮涵就要被燒成灰燼。

身處危機,南宮涵卻笑出了聲。

“這就是你這五年學到的本事?”劍鋒翻轉,卻已將八條金龍口中的火球破盡。

“當然不是。”烏虺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當南宮涵轉身之時卻只見一道寒光直向自己面門而來。南宮涵身子左一閃險險避過這一道寒光,但同時那八條金龍竟也化作八條劍光從八個方向向自己刺來!原來那八條金龍均是烏虺憑藉真氣幻化而出,而這一招真正的殺手卻是藏在南宮涵視線死角處的烏虺本尊!

劍光來勢雖快但南宮涵只要長劍在身邊一轉就能將這八道劍光擊偏,但若是如此劍光卻不知會落到何處,無論是傷到那一衆魔兵抑或是傷到天三少等人卻是大大不妙。人心若是猶豫出手就必定會慢,當南宮涵的劍提起之時他已然慢了半拍,他這一劍最多也只能擋下七道劍光,剩下的一道卻必定要刺中自己。被如此強悍的劍光刺中,不死也定然重傷!

但事實已然註定,他卻是再沒半分迴旋的餘地。

光!

劍光!

只有劍光,卻沒有劍。

一道劍光卻將那八道劍光擊潰,不是擊潰,而是吞沒。

這一道劍光之威卻能將那八道劍光消亡。劍光吞沒那八道寒光去勢仍是不止,劍光掃過之處只留一道黑影,比夜更黑,如魔的顏色。黑影所過之處一切均爲之凍結,所有的動作也都爲之停頓。

南宮涵側目一看,卻只見一把立在不遠處的長劍。

一把他認識的劍,

——星傑!

“段痕!”南宮涵當然知道這把劍的主人是誰。

那戴面具的人一步越到南宮涵面前,拔起那柄星傑長劍,道:“虧你還記得這把劍。”

他卻只說記得這把劍,卻沒說記得自己這個人。

南宮涵道:“你怎麼也會來這裡。”

面具人道:“發現無數魔兵來此,所以過來看看。”

烏虺道:“來看看自己的墓地嗎?”

面具人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還不想死,就趕快離開這裡。”

南宮涵認得那是段痕的劍,烏虺自然也認識,“我不想死,但我卻想要你死。”

面具人對南宮涵道:“你去幫他們,這個人交給我。”

南宮涵正欲轉身,面具人又道:“他們要吸收靈氣是因爲他們體內積蓄太多的玄陰之氣,只要吸乾玄陰之氣,他們自然會恢復正常。你體內有名冥之神的力量,這玄陰之氣你該能夠承受纔對。”

被面具人一說南宮涵頓時豁然開朗,染塵收入鞘中每每出手卻都是以中指點在魔兵眉心之處,魔兵體內玄陰之氣被牽引而出歸入南宮涵體內,而那魔兵也隨即恢復原樣。

“你……”烏虺好像有很多話要對面前這人說,但只一個你字出口卻已被一隻大手死死扼住咽喉,他竟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你的廢話實在太多。”面具人手下用力,卻已將烏虺的咽喉捏碎。

“不堪一擊。”面具人將烏虺的屍體丟在一邊,長劍反手一揮,三名魔兵隨即倒地。

南宮涵見他如此簡單就解決了烏虺也不禁爲之欣喜,但見他出手如此兇狠,不由喊出一句:“別殺他們。”

面具人道:“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在破除他們的玄陰之氣,顧好你自己。”話音剛落,劍光又起。

但是儘管有南宮涵與面具人這兩員悍將加入戰局,但對方卻是數以千萬計之衆。此時這泰山之上已經爬滿了爭相吸取天地靈氣的魔兵,而自泰山之巔向下俯視,綿延十里仍是黑壓壓的一衆魔兵,若要南宮涵一個一個吸取他們體內的玄陰之氣或者要面具人一個個將那陰氣破除,就算是那些魔兵一個個如兵俑一般站在那裡也需要十天半月,何況他們是會動的人。

此時對於南宮涵他們來說戰事早已接近尾聲,孫肖手下的一衆崑崙戰士早已是死傷枕藉,能夠存活下來的也未必都是靠實力,更多靠的卻是運氣。而對於那一衆魔兵來說,這一場戰鬥卻不過纔剛剛開始,死傷的人數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就九十頭牛身上的半根毫毛而已。

南宮涵他們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知道了又如何,他們現在除了一個個不斷的殺下去根本沒有絲毫的辦法,所以他們的劍只能夠繼續揮舞,揮舞……

“算了,停手吧。”一個蒼老、無力,甚至有些無奈的聲音自這幾人身後傳來,當他們轉過身時卻發現,站在他們身後的卻不過是孫肖而已。

“家師曾經說過,封神榜的存在就是爲了拯救世人。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肯將自己的生命獻給它,那麼它也會在那一刻發揮出超越極限的力量,那力量甚至能夠完成任何事情,只是那一刻之後,生命會消亡,這封神榜也會消失。我原本以爲能夠將這封神榜永遠的傳承下去,卻沒想到他今日卻毀在了我的手中。”

孫肖的聲音很低很沉,也很微弱,根本不像是要對旁人說,而是要說給自己聽。

下一刻,他將封神榜高高舉起,那顆晶石上面早已佈滿了裂紋。然後,一道金色的光脈順着他的心房流向手腕,最終灌輸到封神榜之中,金色的光芒填滿封神榜的每一道裂痕,使它變得完整。而在下一刻,這完整的封神榜卻如一枚炸彈一般爆裂開來。

比微塵更細的粉末佈滿了泰山方圓數十里的天空,粉末落下的地方,大地重新恢復了生機,而那一衆魔兵卻也在這粉末化成的雨下恢復了人形和人的心智。

衆人終於鬆了口氣,因爲這一場戰鬥終於已經結束。

當他們走到孫肖身旁,當南宮涵的手拍在孫肖肩膀的時候,他卻也變作了一縷飛灰。

一塊封神榜,一個崑崙酋長,用這些代價換的這千萬萬人的重生也許是值得的,如果他們有這個能力,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這麼做。但是,現在死的卻不是他們自己,而是孫肖。剛剛涌上心頭的那一點勝利的喜悅瞬間被一抹哀傷衝去。

“他死的值得,我們不需要難過。”說話的聲音很冷,冷的不像是人的聲音。而說話的,卻是那戴着那詭異面具的面具人。

只是話雖無情,卻有理。死者已矣,生者卻還有自己的路。

“我們走吧。”天三少低聲說道,想起就在昨日他還與孫肖把酒言歡今日卻生死兩地,一縷哀傷不禁又翻涌上來。

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就在他的心還沉浸在哀傷的一瞬,一道金色光芒卻從他身後直射其後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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