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可以教你,而且隨學隨會,你相信麼?”展白看似隨意的說道。
“怎麼可能……”隱兒想都沒想就擺了擺手,但不信任的表情,剛剛綻放就僵住了。
即使跟面前這位師兄接觸的不多,但隱兒還是能看得出來,展白雖然做每件事情都有極強得目的性,而且陰險狡詐,可絕非信口雌黃之輩。
他既然這麼說,就絕非玩笑,雖然聽上去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展白笑而不語。
“咕嚕……”驗證了心中的猜測,饒是隱兒自覺心智成熟,此時都禁不住暗自吞了口口水。
傳授秘典,包教包會。這種事別說見,就是聽都沒聽過,實在是太過駭人了。
不過,很快,隱兒就從驚訝中恢復了平靜,甚至那張沉魚落雁的容顏都蒙上了一層陰霾。以她對展白的瞭解,既然拿出如此讓人難以拒絕的誘惑,那麼一旦自己同意,所要付出的代價也將是驚人的。
一時間,隱兒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展白給出的東西實在太過誘人了,隨學隨會,而且是極難修習的秘典,尤其這秘典還是大燕帝國的鎮國秘典之一。
另外一方面,隱兒卻又爲即將付出的代價忐忑不安。
良久之後,隱兒還是沒能控制內心的,開口問道:“師兄想要什麼?”
“呵呵,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我的條件很簡單,告訴我那條飛瀑的所有信息。”展白笑道。
“就這?”隱兒似乎並不相信。
事實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展白此舉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不是爲了打消隱兒的懷疑,他甚至不會提任何的要求,免費贈送又如何?他打的主意,原本就是爲了能夠對隱兒施展莊周夢劍。
自始至終,展白都沒有放棄想要控制隱兒的打算。既然劍鱗無法控制她,那麼退而求其次,對其施展莊周夢劍特權,從思想上進行侵襲,無疑是最好的辦法了。
前文說過,莊周夢劍雖然可以讓被傳承者用最短的時間領悟所要修習的術典,但也恰因爲繼承了展白的傳承,會受其意志的影響,在修煉一途上套上了一層無形的枷鎖。
“不用如此懷疑。在你看來,我提出的要求似乎太簡單了,可在我看來,其價值或許更大。這就是所謂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其實提出如此要求,我只是出於好奇,那飛瀑到底隱藏了何等秘密,竟然能夠引得你以身犯險。”展白表情格外平靜,讓人看不出話中的真僞。不過這番解釋倒也合情合理。
“那麼我想問師兄,你所說的隨教隨會,如何施展?”隱兒並沒有相信,反而謹慎的問道。
“你是擔心我會做什麼手腳麼?”展白不屑一顧道,“放心好了,在施展的過程中,一旦察覺到不對,相信以你的能力,不難擺脫吧。”
隱兒點了點頭,對這點她還是有信心的。想來,只要提高警覺,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那麼請問師兄,何時可以教授?”
“明天吧,不過我這種辦法會非常消耗精力。所以,你我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番。”展白淡然一笑,說完,竟然就那麼施施然的坐到了書房的一側,閉上眼睛,託着下巴,不多時,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睡覺?”隱兒意外的望着展白,饒是她如何聰明,此時也理不出絲毫的頭緒,更猜不出展白心中真實的意圖。
難道師兄說的都是真的……
罷了,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番,我倒想看看他明天能搞出什麼名堂。
……
在隱兒閉上眼睛的瞬間,已經進入夢鄉的展白,嘴角彎出了一抹微笑。
展白完美的上演了一出燈下黑,任隱兒如何都沒有想到,千防萬防,陷阱根本就在眼前,至於所謂的明日之說,不過是爲了讓隱兒放下戒心而已。
睡夢中,隱兒的眼前一閃,陡然出現了一道身影,如虛似幻。
“《劍舞器行》,如夢似幻,化簡爲繁,化拙爲奢,執極致之美,作紅粉骷髏,織仙境地獄,看好了。”虛幻身影音落手起,執劍而舞,幻化成蝶,起落飄飛間,灑落絢麗的星光,看的隱兒心馳神往,不可自拔。
……
終於,備受廬山五宗關注的大比之日到來了。
廬山劍宗所在的山峰,原來的名字已經沒有人記得了,現在這座山峰只剩下廬山劍宗創派之後重新起的名字——一劍天。
今日,一劍天山巔之上的演武場上,人頭涌動,幾乎所有的弟子甚至是那些外出歷練的都齊聚於此,紛紛攘攘的各自找尋一個周邊的位置坐下,而在演武場的中央地帶則是由極爲堅硬的青花石鋼打造的擂臺,其間又分隔出了六塊擂臺,其中五塊圍城了一個圓,將最後一塊擂臺拱衛在中央。
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演武場四周的座次分佈並不相同。南面明顯要更加寬敞很多,而且每一個位置都擺設着奢華的楠木桌椅,桌子上擺放着香茗、果蔬。宗主曹在川、詭公孫戰以及其他十幾位長老,此時就坐於此,談笑間不時的對着其他方向指指點點。
而在北面,雖比南面稍差,但坐的人數也並不多,而且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撥,一撥身穿暗紫色劍袍,人數大約有四五十,大多都已進入而立之年,並且表情極爲肅穆,這些就是日常執掌宗門一切運作的執事了。而另外一撥則身匆白兩色劍袍,男灰女白,而且胸口的位置都繡着不同的標識,人數極少,只有十幾人,而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比如顏修兒兄妹、隱兒還有……展白。
不錯,這十幾人正是宗門的核心弟子。
位居東首的人數過百的是宗門精英弟子,全部是灰色劍袍,在領口之上繡有金線,每一個人此時表情都極爲亢奮,躍躍欲試,對於他們來說,宗門大比意義更加重要,若是能取得好的名次或者引起高層的關注,說不得就會被某位長老看中,自此野雞變鳳凰,成爲宗門最爲重視的核心弟子。
至於最後的西面,則最爲混雜,三四百人擠在並不寬敞的空間裡,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這些人就是位於宗門最底層的普通弟子了。
展白無精打采的斜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懶洋洋的向四周望了望。
按照原來的計劃,他是不準備參加這勞什子大比的,不過,最終,當他從隱兒的口中探究到某些隱秘後,還是改變了主意。
想到這,展白就不自覺的回頭,看向了身後不遠處的隱兒。
也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什麼原因,此時,隱兒也正好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展白回以微笑,但隱兒的表情卻很複雜,那張俏臉都快糾結成個問號了。
自從昨天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隱兒的心中就充滿了疑慮,疑惑跟憂慮。
一夢兩天,隱兒絕對不認爲這是正常的現象,更何況還有那幾乎已經深深烙印進靈魂的夢境,是如此的清晰。而正是這場夢,卻讓自己稀裡糊塗的學會了《劍舞器行》秘典。
聽起來如此匪夷所思,甚至荒誕的事情,卻真真正正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一場夢麼?
隱兒絕對打死也不相信,那麼唯一說得過的理由,就是……這一切都是那師兄搗的鬼了。
先不說通過夢境傳授秘典,這種事有多麼的玄之又玄,隱兒現在擔憂的是,除了這個夢,那個師兄會不會又在自己身上使了見不得光的手段?
對於這位師兄的秉性,隱兒可是有過慘痛經歷的,就在兩人第一次見面之時,原以爲這師兄真的那麼好心,竟然指點了自己完全不同的落英劍訣,可事後,機緣之下,才發現了他的險惡用心。
這位師兄如此大方的指點,根本就是妄圖毀掉自己劍修的根基啊。
試想,有如此秉性的師兄,讓隱兒如何相信這一次,他會真的良心發現呢?又或者說,他真的想通過這種交易,來獲取廬山飛瀑的秘密?
隱兒不敢確定,只是心中的那份不安以及擔憂,卻怎麼都無法消除,可又偏偏找不出自身不對的地方。
“實在沒有想到,在這種窮僻的地方,竟然會存在如此恐怖的傢伙。”隱兒望着展白,心中不禁唏噓,暗恨自己自視甚高,釁了這天下英豪啊。
此時,展白已經回過了頭,從隱兒的表情中,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這已經足夠了。
不得不說,在這個以力量作爲權衡一切的世界,有些地方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比如現在。
兩年一度的大比,對於廬山劍宗無疑是個重大的節日,但曹在川在開始之前,卻是寥寥數語就結束了開場白,並宣佈大比正式開始,沒有前世那種領導講話的侃侃而談,綿綿不休,一切都簡單明瞭,追求效率。
於是,大比就這麼正式開始了。
廬山劍宗的大比,規則很簡單,作爲第一天進行的比試,只有普通弟子纔會出場。
六個擂臺,卻空出了中央的一個,剩下的五個隨着一對對弟子的出現,而變得越發熱鬧起來,刀劍呼喝之聲不絕於耳。
不過,雖然場面熱鬧,卻看的展白昏昏欲睡,這些普通弟子之所以是普通弟子,還真的沒有埋沒了他們的蠢笨,一招一式,古板而毫無變通,與其說是比鬥,更像是花拳繡腿的表演,最終的結果只是看誰能堅持到最後,於是,體力悠長者勝,勢單力薄者在累的跟狗似的喘息不已中,舉手認輸,當真稱得上是乏善可陳了。
展白終於再也看不下去了,但迫於規矩,又不能擅自離場,所以他準備小睡一會,可就在他想要閉上眼睛時,余光中,原本坐在自己左側的一名核心弟子起身離開,而另外一道身影緊接着坐了下來。
一股寒意從那人的身上散發出來,驅走了展白的睏意。
轉頭望去,看到的卻是一張桀驁的表情以及怨毒的眼神。
“趙師兄似乎興趣缺缺的樣子啊。”來人不陰不陽的當先開口。
“袁師弟倒是好精神,蹦來跳去的羨煞個人。”展白眼神微虛,同樣皮笑肉不笑的回擊。
這來人,展白倒不陌生,當然,這種不陌生是因爲接受了趙銘傳的記憶,至於他本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此人。
他叫袁步饒,同樣位列核心弟子,而且天資卓越,早在六年前就被宗門長老看中,收錄門牆。至於他爲何對展白如此仇視,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兩年前的宗門大比,趙銘傳憑藉家傳的術典不到十招,就將當時如日中天的他打敗,甚至還言出惡語,好好的羞辱了一番。
自那之後,袁步饒便將趙銘傳視作仇敵,兩年來玄修不輟,爲的就是能夠在這兩天一雪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