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了,就這麼走出去吧。”走出營帳的展白伸手製止了魅蠍想要爲他披上一件披風的動作。
“先生,這裡實在不安全,萬一……”魅蠍不無憂慮的指了指身後的營帳。
“呵,相識多年,對他我還是有所瞭解的。此時,他或許有心殺我,但卻絕對不敢下手的。”展白笑了笑,示意魅蠍將披風收起來。
之前,展白跟魅蠍之所以能夠避開四周嚴密的防護,旁若無人的進入營帳,靠的便是這頂灰褐色的披風,穿上它後,只要略微注入些許玄力,便能隱匿身形。
雖然這隱形披風並非沒有破綻,尤其是對於修士而言,只要有心,不難察覺出來。但這也要看環境的。
就以這座行營爲例,且不說外面駐紮了百萬大軍,即便是附近,也有上萬名禁軍護衛。人多眼雜,原本就很容易混淆視聽,展白兩人只要摸清楚禁軍巡查的規律,避免迎頭撞上,想要偷摸進來,還是不難的。
至於之前展白口中的禁音,也不過是對普通的禁音玄紋陣列稍加改動,鑽了天條的空子,以能夠在春秋之洲使用罷了。
不論披風,還是改進版的禁音陣列,自然是出自寧小凝之手了。
因爲修爲不高的緣故,寧小凝在神機營中,更多的是進行理論的研究,至於實際的製作大多交給了手下衆多的匠師,也正因爲專注於理論的研究,已經讓她走上了一條全新的道路,嫁衣神體便是最好的證明。
在消失的半年時間裡,展白並非簡單的隱於幕後,而是通過萬花苑所擁有的絕密法華陣,不斷的在春秋之洲以及鉅鹿之洲穿行,確切的說是鉅鹿之洲的縹緲城,以至於甚至拿不出時間回劍連天看望隱兒。
對於春秋之洲這半年的變化,展白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雖是隱於幕後,但也讓他重新認識了蚩尤這種人物的手段。
連縱捭闔,將各個諸侯玩弄於手掌之中,不發動則已,一經發動,就是石破驚天之舉,以區區秦國苦寒之地,只用了半年的時間,幾乎就完成了大一統的偉業,這種手段,饒是展白也是自認不如。
果不其然,展白一行三人緩緩的向行營外走去,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的禁軍兵將,卻無人問津,這當中除了沒有接到命令外,蘇秦也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畢竟,對於這萬數禁軍而言,他們未必認識展白卻又如何不認識左令尹蘇秦呢。
“先生,要不去我的營帳坐坐?”跟隨在身後的蘇秦突然開口道。
“以免夜長夢多,你直接跟我一起離開吧。負責保護你的那百名煉血軍的將士此時應該已經接到我的命令提前撤離了,至於其他的親軍,該舍就舍吧。”走在最前面的展白,頭也不轉的說道。
話已至此,蘇秦也就不再多言了。
就這樣,三人旁若無人的走出行營,然後方向一轉,徑直的向着楚國腹地的方向行去,直到夜半時分,最終進入了一處山谷。
山谷兩側的高山,寸草不深,除了石頭就是石頭,一派荒蕪。
可就是這樣幾乎少有人問津之地,穿過曲折的穀道,進入深處後,卻是豁然開朗,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山谷的盡頭赫然是個隱蔽的桃園之源。
平整而肥沃的土地上綠意盎然,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田畝中央,支離破碎的聳立着百餘坐茅草房屋,構成了一個完成的村落。
安詳平和的環境,跟山谷外不過數百里之遙的戰場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自從下山入世後,早已見慣了都市繁榮的蘇秦,看到此景也是不由的微微一怔。
“先生,這是……”
“這裡原本是個避世隱居的凡俗村落。”展白解釋道,“半年前,我帶着千餘煉血軍悄然返回楚僵,卻不料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夥足有五千人衆的綠林馬匪。對方貪心之下,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打劫,結果自然是一敗塗地了。不過,這夥馬匪倒也了得,憑着一干烏合之衆,愣是折損了我十多個人,而且匪首極爲狡猾,見勢不妙便果斷逃跑。一逃一追,機緣巧合之下,就誤入了此地。可惜這村落百餘口的平民百姓,卻是遭了無妄之災,被先一步抵達的馬匪抓爲人質,想要以此要挾於我……”
後面的話,展白沒說,但蘇秦卻已經能夠想到了。
那夥馬匪顯然是將展白當做了官兵,以平民百姓相要挾,以圖能夠逃過一劫。只可惜,且不說展白的真實身份,他又怎麼會因爲區區百餘口平民百姓而畏手畏腳,結果不言自明,那殘餘的馬匪怕是跟百餘口百姓一起倒在了煉血軍的屠刀之下了吧。
“自那之後,我也算是鳩佔鵲巢,將煉血軍安置於此。平日裡化作百姓,甚至不惜下地勞作,以做掩護。”到此,展白算是爲這個話題蓋棺定論,不再多說。
果不其然,沒等展白三人進入村子,迎面便趕來了一行農夫打扮的十幾人,爲首的赫然是聶小凡。
“先生,你回來了。”聶小凡看到展白,不由的鬆了口氣。
“嗯,進去說。”展白不願在外多言,一番指點後,衆人便向着村落中央最大的院子行去。
說是最大,但也不過是尋常的農家小院,這裡原本是村長族老的居所,而現在則變成展白的了。
三間青石瓦房,用籬笆圍成了個不大的院子。院子雖然不大,但卻五臟俱全,水井、馬棚、雞圈等無一不全。
跟在聶小凡身後的十幾名煉血軍的將士很有眼色的沒有跟着進院子,而是三三兩兩的散開,如同尋常農夫一般,或蹲或坐的打屁聊天,看似鬆散的模樣,實則目光卻是極爲銳利,將院子的四周盡收眼底,負責護衛。
卻說展白一行四人進入院子,第一眼就看到有三名村姑打扮的女子正在雞圈旁餵食,仔細望去,赫然是褒允以及曾夢、旖旎。
“夫君。”看到展白,站在三女中間的褒允美眸不禁一亮。
“嗯,你們忙自己的吧。我這邊有些事情要處理。”展白回以微笑,暗地裡對魅蠍示意了一番後,帶着蘇秦以及聶小凡就朝着東廂的書房走去。
……
“先生,你怎麼把家眷也……”自從看到褒允之時,蘇秦神色就凝重了起來,一進入書房,便迫不及待的向要開口詢問,可惜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展白揮手打斷了。
“你們倆隨便坐吧。”展白先是客氣了一番,待三人落座,門外立即有人送來了香茗。
“旖旎,你也留一下吧。”展白對想要離開的送茶女子吩咐了一聲。
“是,先生。”女子當即就走到了展白的身後站立,赫然是剛纔還在餵雞的旖旎。
“剛纔你也看到了,羋雋早已經對我生出了忌憚。加上之前魏楚一戰,魏王的藉口便是允兒,保險起見,我就把她們都秘密遷到了這裡,只是留了些宗門的弟子留在傳世公府。”展白啜了一口茶,這纔回答蘇秦之前提出的問題。
“此不過是小事,就不多提了。”展白果斷的轉移了話題,“蘇秦,你覺得秦楚之間,能不能打起來?”
展白問的是能不能打起來,而不是勝負如何,其言外之意,自然不難理解。
大勢所趨下,楚國於秦國而言,不過就是螳臂當車,若是投降的話或許還能保一條活路,否則,必死無疑。
“只怕是……打不起來。”蘇秦神色微微一暗,雖然從一開始,他效忠的便是展白,但畢竟在楚國爲官多年,多多少少還是投入了真感情的,內心裡,實在不願意看到眼前這種結局。
“先生剛纔也看到了,羋雋早就沒了一戰的勇氣,不過是爲了維持臉面,纔有了剛纔的商議。陳軫雖是小人,但也恰恰如此,在大事上根本就沒有絲毫的主見,更多的只是作爲羋雋的喉舌罷了。他說降,那必然就是羋雋想降了。”蘇秦並不傻,其實早在之前陳軫道出自己的意見之後,便已經知道了結果,只是不能說出來罷了。
“嗯。”展白不喜不怒的點了點頭,“投降雖然說出去不好聽,但也是目前最理智的選擇了。”
“先生,以後有什麼打算?”蘇秦目光突然投向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