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白用餘光不停的向四周搜索着,經過之前的試探,他清楚的知道,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是簡單的尋仇。
第一,從麻桿男子對虯髯大漢的態度上,不難發現,兩人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如此的地步。那麼麻桿男子不惜糾集數個強手,對展白採取圍攻,就顯得有些太過了。
其二,麻桿男子選擇圍攻展白,以多欺少,卻又好心的兩次提醒,讓展白掏出兵器,尋求那可笑的公平。這麼做,如果這人不是傻子,那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
最後,就是展白的試探了。在他說出自己用劍之時,那麻桿男子沒有絲毫猶豫,而且其準備之充足,也讓人意外,十八般兵器,幾乎應有盡有。
在展白那強大的洞察力,以及抽絲剝繭的層層推論下,真相立即浮出了水面。要說這麻桿男子身後沒有人操控,那打死他都不相信。
隨着展白話音剛落,氣氛頓時陷入詭異的寂靜之中,就連之前憤怒的麻桿男子等人,也停下了動作,臉上流露出怪異的凝重,似乎也在等待着什麼。
一陣微風拂面而過,卻令展白大驚失色。
微風怎麼可能會發出如此尖嘯之聲,更讓他心驚的是,手中長劍傳來的觸感。
原本因爲刺入春孃的沉重感,已經消失。放眼望去,長劍之上已經空空如也。
“你們還等什麼?”微風中傳來一道冷漠之聲,竟然讓人分辨不出男女,可就是這道聲音,彷彿號角一般,將麻桿等人驚醒,戰意直衝雲霄下,再無顧忌的朝展白殺去。
一系列的變故,饒是展白也有應接不暇之感,很快就在麻桿五人的聯手攻擊下陷入了被動。
麻桿等人此時完全不復之前的懶散,一副拼命的架勢,全部都是傾盡全力。奇門兵器本來就防不勝防,加上他們之間的配合極爲默契,就算是展白巔峰時候,也絕難討得便宜。
不多時,展白身上已經接連掛彩,雖都避過了要害,但還是制約了其戰力的發揮,而對方卻是越戰越勇,可以預見,如果不出意外,展白的敗落已經註定,甚至有性命之憂。
此時不斷陷入被動的展白,卻沒有絲毫的慌張,但眼眸已是越發的冰冷,這些人完全是要制他於死地。
展白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得罪了剛纔出手的神秘人,但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思考,因爲真相只有活人,纔有權利知曉。
“是你們逼我的。”展白喃喃自語着,聲音低沉,甚至圍攻的麻桿等人都沒有聽清。
手中的長劍,突然一改之前的守勢,迅疾的前刺,可劍到中途,展白緊握的手掌突然撒開,過分纖細的手指魔術般在劍柄上撫過,立時就讓長劍出其不意的改變軌跡,在空中劃過半圓,劍尾朝前,劍刃向後,迅雷不及掩耳的刺入了身後促不及防的僞娘胸口。
“啊!”那僞娘男子發出尖銳的慘叫,卻是不退反進,手中峨眉刺不改初衷的刺向展白。
好一個以傷換傷的拼命打法。
噗嗤!
眼見峨眉刺就要刺中展白,卻聽得一聲入肉之音,一柄丈八蛇矛斜刺裡當先殺了進來,挑中展白右肋,巨大的力量頓時將其掀飛,在半空中留下刺目的血紅,倒是幫展白脫離了峨眉刺的攻擊範圍。
“丑牛,你做什麼?”勢在必得的一刺竟然落空,讓僞娘大爲暴怒,對着身後的奇醜男子喝道。
“額,失誤,配合失誤。”奇醜漢子也是一愣,由於使用的長兵器,所以速度上並不快,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輕鬆的擊中了展白,倒是幫着他躲過了僞娘致命的一擊。
被挑飛的展白踉蹌着落地,看都不看身上的傷口,趁着暫時脫離包圍,雙腿在地上疾點,整個人已經如燕子般,直射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長相酷似的雙胞胎男子。
“哼,來得好。”那對雙胞胎雖然驚愕,但或許是處於對彼此的信任,卻是絲毫沒有慌亂,兩個人腳步移動間,飛快的完成換位,竟然神奇的改變了被動的態勢,手中銅鈸開合之間,發出刺人耳膜的轟鳴,鋒利的鈸刃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寒光,直等展白主動入甕。
展白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嘲諷,急速前進之下,右腳猛然踩在左腿的內側,同時再次撒手撤劍,五指撫過。
在所有人驚異的眼神中,展白生生的改變了前進了方向,身體幾乎半傾着緊貼地面,來了個大幅度的變向,同時離手的長劍,詭異的繞腰旋轉,撒下無盡劍光。連人帶劍,撲進了最爲高大威猛的奇醜男子懷中。
嗤嗤聲中,那奇醜男子身上的衣服頓時化作碎片飛揚,伴隨着點點血光,當最終被展白撞飛在地時,的胸膛之上已經佈滿了驚心的劍痕,而在致命的心口處更是噴涌出汩汩的獻血。
“你,該死。”五人聯手之下,不僅沒有拿下展白,卻還接連兩人受創,尤其是那丑牛更是眼見不活了,讓爲首的麻桿男子暴怒不已,手中的鐵筆突然爆射出炫目的鴻光,已肉眼難及的速度,直射展白完全洞開的後背。
或許是出於對危險的感知,展白急速的強扭腰腹,但還是感覺後背一麻,整個人頓時如騰雲般飛起,摔出數丈之遠。
咳咳!!!
艱難從地上爬起的展白,再也控制不住,噴出一口獻血,而背部原本的酥麻之感也變成了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差點背過氣去。
“怎麼可能?”比身體創傷更嚴重的是展白心中驚濤的駭然。
之前展白看似一系列詭異的攻擊,其實全部都在他特意的掌控之下。
但凡熟悉展白的人都知道,之所以他的劍術讓人驚恐,不是速度有多快,角度有多刁,除了炫目的技巧外,更主要的是那讓人心悸的全局掌控,讓對手甚至在毫無知覺中,就進入了他的節奏,甚至爲其所用。
奇醜男子那突兀的蛇矛不是意外,展白的受傷不是意外,甚至就連那雙胞胎兄弟默契的配合也沒有超出展白的預料,一切都在展白的掌控之中,從而讓他成功的以最小代價刺殺了奇醜男子。
但現在,意外卻產生了,在展白的預料中,完全被控制在戰圈之外實力最爲強勁的麻桿男子,竟然傷了他,而且是用完全超出武者認知範疇的手段。
強忍着背部的傷痛,展白回首朝麻桿男子望去,他不相信,麻桿男子本身有這種實力,否則,也不會等到自己連傷四人才出手的。
果然,在展白緊縮的瞳孔中,麻桿男子手中握着的鐵筆,此時竟然激發出丈許的血芒,如實質般不斷吞吐着指向自己。
“能死在仙家寶器中,你也可以自傲了。”此時麻桿男子臉上現出詭異的興奮,讓其整張臉都變成了不正常的血色,脖頸之上更是血管暴脹,分外恐怖。
“老大,別跟這小子廢話了,快替丑牛報仇。而且你現在根本無法駕馭這寶器,時間長了,會自損其身的。”僞娘男子捂着胸口的劍傷";jiao chuan";不已。
“仙家寶器,果然依靠的是外物。”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展白反而沒有了驚慌,對他來說,未知纔是最爲恐懼的,而一旦知道了對方的依仗,總有破解之法,而且聽那僞孃的口氣,麻桿男子也無法長時間的操控這鐵筆寶器。
“小子,死來。”麻桿男子聽到僞孃的提醒,心裡不禁一個激靈,作爲一個凡人武者,想要操控仙家寶器,代價是巨大的,不僅會折損自身的精血,甚至就連神智也會大受影響,剛纔自己就是因爲被寶器所激,太過興奮,才脫口而出了手中的辛秘,此時已經有些後悔,所以再無猶豫,發誓要將展白立時斬於筆下。
“嘿嘿,未必。”眼見麻桿男子挺着血芒鐵筆速度極快的向自己刺來,展白嘴角卻露出了微笑。
仙家寶器固然讓人害怕,但如果是操控在連神智都無法掌控之人的手中,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血芒速度極快,幾乎眨眼的功夫已經刺到身前,筆未到,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之氣已經侵入展白的體內。
“燕回式。”展白心中無比鎮定的說道,手中長劍不知何時早已消失。
噗嗤。
鐵筆血芒堪堪刺破展白的皮膚,卻是再無寸進,而持筆的麻桿男子臉上卻是不可思議的驚疑之色,緩緩轉頭,入目的是不住顫抖的劍柄,長劍透體而過,自身前心口位置涌出。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定格,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展白外,都傻了。
峰迴路轉的結局,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讓麻桿男子必殺的一擊無疾而終。
噗通!!
終於,麻桿男子的身軀緩緩倒下,不甘的眼神漸漸的失去焦距。
……
“這下你應該滿意了吧?”
隱秘的一處,傅滿樓神色複雜的望着遠處展白那負手傲立的身影,卻是對身邊一神秘青年說道。
“劍法不錯,他是我的人了。”那神秘青年莞爾展顏,施施然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