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片喝彩,可以說是毫無懸念,溫林朋這就成了清風軍的片刀隊的隊長,一月銀錢十五貫。
溫林朋胖,是真胖,站着的時候瞅着都像是一個地球儀,坐下來更是沒法說了,此人一上馬車,馬兒都被壓的嘶鳴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馬伕訓斥了半天這才把馬兒馴服,上了馬車,本來馬車上就不大的空間立即被塞的滿滿當當,秦嶽和徐茂才肩靠肩的坐在了一起,馬車上剩下的空間就全都讓給了這個喚作溫林朋的一坨……
溫林朋簡直是胖的不像話了,往那裡一坐,那鼓鼓囊囊的肚皮上簡直都能攮近一顆人頭去,真不知道這樣的極品是怎麼耍出那招貼山靠和纏頭裹腦的!
“大當家果真是個爽快人,說着就把片刀隊長的位置給咱做了。”溫林朋實在,瞅着已經是自己人了,這也說話沒了遮攔,不再是剛纔那副唯唯諾諾、患得患失的樣子,很自來熟的抓起一個雞腿,好傢伙,這貨吃起雞腿來就跟刷牙一樣,只見左一下右一下,一個原本碩大的雞腿這就只剩下一根骨頭了!
“大當家,你有啥打算?這是要去哪?”拿着油乎乎的大手拍了拍肚皮,溫林朋這又一手抓起酒壺往嘴裡一陣猛倒,一手又抓起一個雞腿“刷牙”。
徐茂才隱隱有些怒火,這小子,頗有些沒大沒小了,不過秦嶽卻是並不介懷,從後世來的他對這些上下尊卑沒啥概念,只要你有用,你有才,脾氣古怪些秦嶽還是可以忍受。
“此來魏郡,一爲聯絡此地一心報國的漢子,二爲取道去大名府。”端起酒杯,秦嶽一笑道,大概是受到眼前這個長得像是一坨肥肉的大漢感染,秦嶽和徐茂才這會兒再吃起東西也覺得格外的香。
“去大名?”溫林朋一驚,眼珠子都彷彿要竄出來:“大當家就憑這幾百兵馬就想去那大名?大名可是咱大宋的北京府啊,城高池深,連那金人都是用了重兵這纔拿下大名,大當家就想憑藉這幾百兵馬拿下那北京府不成?”
“此行大名主要還是做生意,山寨少鐵,可大名府這東西多得是,不光大名,再往西的磁州,都有用不完的鐵礦,有了這東西,咱就能做大炮、火銃,到時候還何懼那金人!?”秦嶽豪氣沖天道。
溫林朋看樣兒也是個二桿子,秦嶽說了半天這傢伙愣是沒反應過來,大炮?火銃?這都是些啥物什?晃了晃豬頭一樣的肥碩腦袋,溫林朋很自然的把這些自己聽不懂的東西晃出腦袋,大當家聽說還讀過書,讀書人說些自己根本聽不懂的東西倒也不奇怪。
“行啊,大當家一準兒是個做事有打算的人,俺瞅着城裡的大人物也都是如此,不像俺,做事從來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大當家說的那些什麼做生意的事兒咱是門外漢,不懂,不過要說這魏郡城裡忠心爲國的漢子咱倒也識得一些,空有一身蠻力的彪子大當家怕也看不上,俺有一個遠方的表親,家中頗有些錢財,說到這抗金的事兒,俺這表親說不定會願意跟着大當家闖上一闖,不知道大當家可願意由我引薦,見一見俺那表親。”
“奧?你這表親又是何許人也?”秦嶽感興趣道,山寨目前最缺的就是兵馬錢糧,多結識些志同道合的員外、商賈倒也是好事,沒有貿易、沒有錢財,從來都談不上什麼打仗,自古皆是如此。
“俺這表親姓志,單名一個敏字,志家可是咱魏郡城裡最有錢的人家,怕是皇帝老兒的內庫的銀兩都沒俺這個表親的多!家中黃金白銀、珍珠瑪瑙簡直都堆成山了,夜明珠、珊瑚樹也像是糧食、馬草一樣擺滿了好多間屋子,咱魏郡人都盛傳一句,這志家啊,是白玉爲堂金作馬、黃金如土金如鐵,一會兒等進了城,大當家會看到學府往南有座鐘樓,這就是咱那表親出資建造出來的,整個鐘樓都是金光閃閃的,幾丈高的大鐘表面也都鑲了一層黃金,老遠就瞅着能晃瞎人的眼珠子,哎呀,說不盡,道不完,有錢,反正就是有錢,咱這個表親家裡的錢數都數不盡,用都用不完!”
“你說的可是那魏郡行販鐵、絲綢、青樓生意的富商大賈,志敏,志員外?”徐茂才明顯是早先就聽說過這人,吃驚道:“先前老夫還跟大當家提過進這魏郡一準兒要結識一下那個志敏員外,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你竟是和那志敏員外有親戚?”
“嘿嘿,那是自然。”溫林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俺孃的叔伯姊妹的一個小叔子和那志敏的十三姨太的舅媽是兩姨姊妹,所以俺兩家也算是親戚。”
“這親戚當真夠遠的了!”秦嶽一腦袋黑線。
“大當家您別這麼說,這志敏員外一向樂善好施,對咱可好了,俺去他家,他家那狗眼看人低的門房可從來都沒攔過俺,俺食量大,先前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做些活計根本連肚子都填不飽,這個志敏每次看到俺進來都能丟給俺好大一塊金子,要是沒有志敏員外,恐怕咱這四百斤也早餓死在街頭上了!”
“那是人家樂善好施!”徐茂才忍不住一個白眼笑道,說完就把腦袋轉向大當家:“大當家,不過有這麼個活寶開路倒也好,之前俺行走江湖做生意雖說見過這個志敏員外,可這志家是高門大戶,咱一個湯陰王家的大掌櫃也攀附不上,這人該是對老夫也沒啥印象了,有這麼個活寶引路,相信咱也更容易見到這個富可敵國的志家員外了!”
“咱這個遠方親戚不光有錢,也有股子血性,而且他的十八姨太被女真人砍死了,就在前些日子金人南下的檔兒,十八姨太外出遊玩,不料碰見了金人,那女真個個都如虎狼,瞅着志家的十八姨太是個可人兒,這就要上來侮辱她,結果十八姨太拿着剪刀自盡了!從此志敏員外這也每日以淚洗面、借酒澆愁,還在鐘樓上貼了懸賞告示,說殺一個金人可得志家百兩黃金!不說別的,大當家,你手裡有二百多女真韃子的首級,光這個,怕就讓那個志敏給你**趾頭都成,再加上咱的引薦,到時候志敏一定視你做上賓,怠慢不得,怠慢不得!”溫林朋笑道。
“嗯,既然如此,那最好。”徐茂才捋着鬍子笑道:“大當家,山寨不是要販鐵?這個志敏就是這大名府裡販鐵生意做的最大的商賈,山寨此行去大名也不了要這個志敏的幫助,現在可說是天時地利全都齊了,又有溫林朋兄弟的引薦,再憑藉老夫這三寸不爛之舌,相信一定能說服那個志敏同咱山寨一同行抗金大義!”
三人說着這都喜笑顏開,馬兒也像是受到了感染,吱吱呀呀的拉着馬車更帶勁了。
……
大搖大擺的進了魏郡城,高高低低的民房多有破敗,坊市也多被破壞,遍地的瓦礫僅容一輛馬車通過,小心翼翼的駛過滿是瓦礫碎石的街道,沒走多遠便是這魏郡城的察院和治縣衙門,也是破爛不堪,門前的石獅子也被砸掉了頭顱,丟落在一旁,揭開馬車簾,秦嶽果然遠遠的就瞅見了那金光燦爛的鼓樓,耀眼的金鼓遠處可見,不過大概也是因爲戰亂受到了破壞,那金光瞅着也像是殘斑,有一塊沒一塊的。
瞅着又有兵馬進城,老百姓一個個都是躲在家裡縮頭縮腦的往外看,可今日這軍隊有些不同,沒有行燒殺擄掠的行當,也沒有出來調戲、傷害百姓,一個個都是臉色堅毅、兩眼看天,說不出的驕傲,該是朝廷的強軍纔會如此吧!
過了治縣往東是學府,學府衙門還算好,沒受到戰火太大的摧殘,只是裡面空蕩蕩的,再也沒了往日的朗朗讀書聲音傳出,說不出的孤寂。
到了飯點了,災民三五成羣的這都圍在一個個粥棚前,那粥棚很大,上面還插着一面旗幟,寫的正是“志”字。
“志敏員外樂善好施,平日裡就少不了給鄉鄰些幫助,自這戰火燒起,志家時不時都要搭起粥棚來給百姓些吃食。”溫林朋指着粥棚說道。
“想不到志敏員外果真如傳言那般如此樂善好施,果真是商賈圈裡的榜樣了。”徐茂才感慨道,先前那個湯陰的王連升家整日滿口都是生意經,營私舞弊、賣官鬻爵,可從未行過如此的善事,果真是人品如何,高下立判了。
馬車繼續吱吱悠悠的前行,大概走了有一個時辰吧,溫林朋這就喊着馬車停,長蛇一般的千多人馬這都立馬頓住,秦嶽掀開車簾,一個諾大的府邸這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奢華,不講理的奢華,這是秦嶽瞅着這個志府唯一的印象。
老府大概是因爲毀於戰火吧,這府邸明顯有新修葺過的痕跡,佔地怕是有幾十畝,府牆一眼都望不到頭,寬大的府門面前不是尋常有錢人家的石獅子,竟是兩匹高大的金馬!那馬精神抖擻,高大威武,栩栩如生。
“自十八姨太死後,這個志敏員外便每日吃喝玩樂,只求早日散盡家財,可他家的錢就像是那黃河裡的水,永遠都用不完,這就用漢白玉和那上好的和田玉在家裡搭建了玉堂,黃銅做裡子,黃金外鍍做出這門口的金馬,由此咱這魏郡才傳這志家,是白玉爲堂金作馬!”溫林朋指着志府門前的金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