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面前圍坐着一幫五十歲以上的老爺子們,他們彼此之間的熟稔程度讓我這個佈局者顯得異常的被冷落,坐在一旁無所事事地看看趙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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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琳紅光滿面,自從進入通達之後,給她的主管位置倒是其次,主要是讓她看到了她也可以將一份工作當成生活的主要組成部分,而不是跟在一些領導身後耍嗲犯嗔混個小資。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我其實也挺欣賞她的。我之前跟她提議過,放棄年薪十二萬,獲得兩個百分比的提成,但是她不願意冒任何風險。而現在,她顯然應該明白,那百分之二的提成至少將會是七位數的款項,但是她居然一點兒不平衡的心態都沒有。容易滿足,大概也是一種福氣。
“石總,你在想什麼呢?怎麼都不說話?”
我擡眼看去,原來是王局長,我便衝他笑笑,“哦,沒什麼,你們都是老熟人,我也插不進去話……”
王局長清了清嗓子,對大家說了一句,“咳咳,你們看,石總爲了電小成立分校的事情鞠躬盡瘁,把最細微的工作都一己承擔了,還出了總價值超過兩三百萬的財物,今兒又是石總做東請我們幾個老骨頭吃飯,我們總不能把石總晾在一邊吧?”
這是那幾個老爺子才安靜下來,其中一個年紀最長的。估計也是裡頭官銜最大的一個,笑眯眯地說,“是呀,石總這次可謂勞苦功高,孫校長居然也被他從容擺平,這可是個硬釘子戶啊,我們幾把老骨頭見了他都要繞道走的。這個老王最有體驗,當初說的唾沫星子橫飛。結果還被孤零零扔在茶社了……”
幾個老爺子一齊笑了起來,王局長不斷地點頭,“哈哈,是是,我跟他還算是關係不錯了,換你們,估計直接被橫掃出門……石總倒是可以給我們介紹介紹經驗,是怎麼說服這個頑固派的。”
我看看桌上酒菜皆以齊備,便端起酒杯,站起來。“石磊敬各位領導一杯。這次還多虧各位領導幫忙了,石磊這點兒付出不算什麼。”
說完這句話,我看到在座的老爺子們都紛紛頷首。一個個也端起酒杯。
“石總你不要王顧左右而言他,給我們傳傳經,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擺平倔老頭兒的?”王局長不依不饒,其餘幾人也都將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不得已,我只能放下酒杯,“其實經過諸位應該也都風聞了,無外乎架空以及曉之以情的方式,手段是沒有的,帶球過人而已。
對待一個自身理念過於完善齊備的人,想要動之以理是很難做到地。石磊當時的想法就是如此。不過,我倒是對孫校長有幾分歉疚,堅持了幾十年的理念,這次恐怕會讓他有些傷神……”
諸人聽完盡皆不語,氣氛似乎有些凝重起來,適才的談笑風生也讓我最後那句歉疚而消於彌散。
半晌之後,還是剛纔那個年最長者說了一句,“石總也不必自責,其實老孫也的確該學會變通了。我倒是認爲你做了一件好事。再有,你那句帶球過人,總結的很精彩啊!”
我便也隨之笑笑,“都是看球看的,主要是因爲咱們國家隊,一個半小時的比賽,幾乎每次我都要對着電視說上超過十次的帶球過人,就是惱恨咱中國的足球隊員怎麼就永遠都學不會帶球過人呢?”
說了句與主題完全無關的話,完全是爲了緩和氣氛,希望在場地諸位都至少看看足球,這樣話題應該會很快被遷移開來。
“中國足球,怒其不爭啊!之前還可以躺在棉花垛上說東亞人的體質受限,本就不適合足球這樣的運動,因此成績差點兒也不去理會了。現在呢?就連那個小日本……”說話的人搖了搖頭,滿臉的表情哪裡是什麼怒其不爭,儼然是哀其不幸的樣子。
“還說呢,上屆世界盃等於是在家門口打,總算是圓了個出線的夢,小組賽成績差咱們也就不說他了,實力差距在那兒擺着。這屆倒好,成績一塌糊塗,估計這樣下去連八強賽就進不了了……”
“下一場是對香港吧?咱們要比科威特至少多三個淨勝球才能出線?”
看到羣情激奮的樣子,我知道話題已經被我成功的帶球過人了,雖然有點兒開展愛國主義教育之嫌,但是總比之前那略顯悲慼的氣氛要好得多。
“看吧,估計下一場對香港,絕對是個大比分。而科威特打大馬,也絕對是個大比分。最後的結果絕對是咱們中國被淘汰,香港會讓着國足難道大馬不會讓着科威特麼?”
沒有想到,說出這番話的人之後一語成讖,中國世界盃外圍賽小組賽最後一場對香港打出了一個七比零的大比分,而科威特對大馬,正正好好地六比一,兩隊積分以及淨勝球都一樣,但是中國隊比科威特隊少了一個進球而屈居第二,最終沒能進入八強。06世界盃之旅提前結束。(抱歉,爲了劇情需要,把05年世界盃預選賽的時間提前了三個多月)
跟這幾位老爺子吃飯的原因完全是讓他們盯着點兒胡楓林,那傢伙老謀深算,已經坐穩了分校校長的位置,指不定中間出點兒什麼其他的事情。加上還有大孫的工作調動問題,需要主管部門配合着解決,承諾必定是要兌現的。
這頓飯倒是應了一句話,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所有的事情都在談笑風生之間化爲無形,白下區那邊的主管領導臨走是交待了一句話,讓我通知大孫下個月找個時間去一下白下那邊地局裡。有了這句話調動的事情基本上也就定下來了。之所以要下個月,是因爲分校的事情雖然已成定局,但是相關手續地審批工作還沒結束。選址也是個問題,要等到一切確定之後,才能把關係轉過去。
這邊我通知了大孫,大孫感激涕零,電話裡連連做謝,還說要請我吃飯。我本來就不喜歡這些交際應酬,於是便婉言謝絕,只是讓他口風緊些。手續沒辦之前在學校裡不要透露任何一點兒的風聲。
之後我帶着小孫去了趟上海,讓他代表他所在的那家廣告公司,正式跟方達夫把小區內部的戶外廣告的代理權都簽了下來。
坐在賓館大廳的咖啡座裡,看到小孫那一臉幸福的模樣,我笑着問他,“現在你們公司老闆估計把你當大爺了吧?”
小孫稍有些尷尬的笑着,“什麼大爺,總歸是個打工仔。”
“之所以這個合同讓你以個人名義籤,就是爲了讓你們公司對你好點兒,你換公司。這個單子就跟着你走。不過。廣告方面你還是多盯着,別出什麼岔子,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小孫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個你放心,承了你這麼大個情,要是我還把事兒辦砸了,我還是人麼?”
我笑着點點頭,不再多說話。
“石總,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南京?”過了會兒小孫突然問我。
“我可能下午就回去了,怎麼?你打算在上海多呆幾天?”我立刻琢磨出小孫想幹什麼,公費出差,不趁着這個機會玩玩,怎麼對得起自己?
果然。小孫嘿嘿一笑,“是呀,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出差,差旅費這次是公司全包,我想着在這邊多轉悠轉悠,好些年沒來大上海了。”
“那你玩吧,我們就此別過,我公司事兒還多,回頭就直接走了。”見狀。我也正好有藉口離開,便站了起來,跟小孫道別。
小孫也連忙站起,跟我握了握手,“那好,這次真的謝謝石總了。”
我笑着跟他擺擺手,什麼也不說,轉身走了。
走到門口,我立刻被上海六月的太陽晃傷了眼睛,我這才驚異的發現,原來自己身上的長袖襯衫似乎已經有些不合時令了,滿大街的男男女女早已迫不及待的穿上了代表夏天的短袖無袖和吊帶,姑娘們也都紛紛露出或粗或細或妖嬈或鄙陋的腰,髮型也開始古怪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像是被抽動一樣,居然無端地有些隱隱發疼。
似乎,距離我和李小語的分手,已經快要一年了吧?
正當我擡頭打算跟太陽針鋒相對的時候,上衣口袋裡的手機不安分地震動起來。我很不想掏出手機,但是它一直固執的震動着。我一直等到這個電話安靜的停下,大概那邊的聽筒裡會是“對不起,你呼叫的號碼無人接聽”,但是很快,電話又震動起來。
無奈,我掏出手機,是王茜。
“喂……”我的聲音很蒼白,蒼白到自己都覺得失去了渾身的血液。
王茜的聲音跟我截然相反,帶着強烈的夏威夷氣味,席捲而來,“爲什麼剛纔不聽電話?”
我想了想,無意撒謊,“不想聽……”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我幾乎能聽到王茜的牙齒咬緊嘴脣的聲音,然後,她說,“因爲我?”
我笑了,笑聲空洞,“我甚至不知道是你……”
那邊的聲音又帶有海嘯般的風襲,“聽說你在上海?”
“又是你乾爹告訴你的?”
“不是!”
“那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在你對面……”
我連忙四下張望,看到不遠處的拐角停着那輛特屬於王茜的梅塞德斯p8。
我收起電話,向着她的車走去,心裡感嘆着,兩個月前我還在爲了電小分校的事情忙碌,而今似乎一切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