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寧心靜氣地一點點地感知着腳下大地中的零星地脈,然後將之拼接起來再以小封印術固定。
他似乎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也是不着急,因爲他相信在同門的幫助下,不會有任何東西能夠來影響到自己的。
於是他把握住了那地脈的一點規律,並且引出了近天原延伸下來的一點地脈氣息……那是雄奇無比的斷界山脈餘韻。
www•тт kān•C○ 他小心翼翼地以小封印術保護着這些地脈之氣,嘗試着將之徹底貫通……
隨後他明白自己做了許多多餘的事情……他其實只需要將地脈之氣從近天原中引出,並且使得腳下大地的地脈能夠重新接續起來即可,不是一定要重新塑造出一座山來接引。
但不管如何他還是成功了,並且積累到了一份寶貴的經驗。
那如同‘龍背’般拱起的土丘彷彿一下子被塞入了骨頭,竟然是抖了一下之後又自己拱起了一些,並且那稀薄的黏土也是一下子變得凝固聚斂得多。
蘇禮試着撤下了自己的法力……他發現這一片龍背一般的山體果然是徹底固型了。
微弱的地脈之氣在其中緩緩流淌……雖然還弱小,但卻是穩固而堅定地流淌着。
而有了地脈的延續,那麼這片土地上自然也就會再次出現生機……
蘇禮想了一下,再次看了看周圍散亂零落的底下水脈。
這一次他要做的就輕鬆多了,卻是直接擒拿住了這片水脈,然後使之環繞那新成的山體而走並且連成了一片。
一條全新的河流出現了,也不知道匯聚到下游會是個什麼樣的形狀。但總比淤積在原本的那一片絕地上做一潭死水要好。
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此處從一片淤泥沼澤變成了有山有水之地。
於是山藏風,水聚氣。
原本中洲就是天地元氣充沛之地,如今有了一個好的地勢之後,此地元氣便是快速積聚已然有了要氣勢的感覺。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總覺得那一片剛剛開始有些乾結的‘龍背’山坡上,竟然是已經有了一絲絲的綠意。
衆人對這一幕的變化都覺得驚訝極了,這種再造山水的場景讓他們都是有種不同尋常的感悟。
更重要的是當蘇禮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們腳下的地面上竟然有一層淺淺的功德金光浮現。
大頭自然是匯入蘇禮身上,剩下大約有四分之一的部分則是分散匯入他們的身體上……這便是地道功德,而他們分到的就是護道之功!
從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月劍、初荷還有云小梅都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功德她們知道,但是這種濃郁到已經肉眼可見彷彿實質的功德加持在自己身上,這卻絕對是第一次。
她們其實挺懵的,就是陪了蘇禮一段時間並且打了一陣子的變異生物,竟然就得到了這麼多的功德。
甚至在功德的加持下,他們就舉得自己耳聰目明彷彿看着天地都有了不同的感悟……這對於修行者來說絕對是一種天大的好處了。
對氣運、悟性的改善還只是無形中的,真正最直觀也是最重要的是,是能夠削弱她們渡劫時的難度!
哪怕是景晨,這個時候也是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神色……常聽教內大佬們告誡,無論蘇禮做什麼一定不能阻攔,還要全力襄助……果然,前輩們就是有經驗,果然有大好處可以蹭。
唯獨收穫功德最多的蘇禮反倒是並不怎麼在意的樣子……這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小場面了。
唯獨北光似乎沒有什麼感覺,雖然功德也匯聚到了他的身上,但是卻直接就這麼消弭丟掉了。
他自己對此是毫無所覺,也是因爲他對這些事情並不瞭解。
可是蘇禮見狀卻是心中不由得暗歎一聲……這透支來的氣運果然是要擔下大幹系的。這麼些地道功德,卻只是抵消了一絲北光欠下的因果。
應劫者看似一路順風順水彷彿是天縱之才,但是應劫之後的悲慘卻又誰會知道?
蘇禮明白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帶徒弟了……不但要保護他不要過份的透支氣運,更要帶着他多做功德,這樣才能夠抵消欠下的天地因果。
他有些悵然地搖了搖頭……有北光這樣的弟子固然是教導起來十分順心,但是需要操心的事情卻是一點也不少。
……衆人再次上路,但是當再上路的時候,月劍、初荷還有云小梅等人看向蘇禮的目光極已經和劍崖教中諸人看他的目光差不多了……她們彷彿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這一次他們更不着急了,就期待着蘇禮是不是能夠再弄些什麼事情來纔好呢。
他們走出了這片已經開始恢復生機的地域,沿着那由蘇禮匯聚起來的水脈河道往前走,發現這條河流竟然是已經沿着一條現成的河道已經奔流向前。
看起來這裡原本就是有一條河流的,只是原本那片淤泥沼澤中的水脈也一同斷裂,大量河水淤積才形成了沼澤。
如今水脈被蘇禮重新貫通,那麼這條幹涸的河牀也就再次填充上了水源。
沿着這河牀走,他們遇到了第一個凡人聚居的地方。
這是一個位於河邊的村莊。
這個村莊看起來十分凋敝,周圍的土地因爲缺水而變得貧瘠,只有少數幾塊田還種着莊稼。
衆人行走在村莊的道路上,卻發現已經有人歡呼着跑向那重新注入水流的河道了。
但是讓人意外的是,這個村莊中卻都是些老人……
很好理解,年輕人大約是覺得沒必要在這個乾涸的河邊掙扎下去了,都遷徙到了別的地方吧。
而老人則是都留在了這裡沒有離開,也不知是眷戀鄉土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這些老人至少不會餓死了。”月劍早年行走過中洲大地,此時似乎是很有經驗地做出了結論。
“只是不會餓死嗎?這個村子裡的年輕人呢?他們不會回來?”蘇禮奇怪地問了一句。
月劍則是答道:“在中洲,一旦決定了要離開故土那麼基本就不會再有人回去了。”
“遷徙的路上最困難的並非是艱難險阻,不是解餓與乾渴,而是數不清的強大野獸以及肆虐的妖類。”
“那些離開的年輕人要麼已經死在了路上,要麼已經有了新的居所……他們是不會再回來的。”
蘇禮聽了覺得十分怪異,他問:“這只是這裡的現象,還是中洲普遍如此?”
月劍則是對蘇禮的這個問題覺得很奇怪,她答道:“中洲普遍皆是如此。”
隨後她想起了蘇禮等人來自東洲,於是有些瞭然地說道:“我明白了,我們劍崖教坐落於東洲,天地元氣遠不如這中洲充沛,所以妖類不多而動植物的生命力也沒那麼旺盛。”
“但是在這中洲不同,幾乎所有的凡人都是依託於修行大派聚居才行,否則流落在野外,不是被妖類抓走就是被魔道、邪道修士拿去他用。”
蘇禮聽了驚訝極了,沒想到凡人這中洲竟然這麼一種生存狀態。
他問:“如此,這中洲可還有人道?”
月劍答道:“人道?若是有你所說的‘人道’,我估計大約也就是那種修真者家族建立的所謂‘仙國’吧。”
“這仙國是怎樣的,能跟我詳細說說嗎?”蘇禮的好奇心完全上來了,他對這種不同形式的文化真的是充滿了迷戀。
但是月劍這次卻是隻能說個大概:“仙國的存在並不多,我只知道它們大多以修爲的強弱深淺來決定官員的職務,而全國最強者,就是他們的‘法王’。”
蘇禮一聽就明白了這種制度的弊端,他說:“如此一來這舉國上下豈不是都要被控制在幾個修真者家族手裡?平民不得修煉之法就永遠是平民,他們永遠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月劍聽着蘇禮說的話眨了眨眼表示有些不懂,但是她很識趣也沒胡亂插嘴,因爲她知道蘇禮此時思考着的肯定是她不明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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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景晨深吸一口氣道:“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看到的是多種多樣的不同人道表現吧?不過我想這或許和這天地的變遷演化有關。”
“天地元氣充盈,則仙道昌人道衰;元氣稀薄,則是反過來仙道衰而人道昌。”
蘇禮一聽也是這個道理,早年東洲就是個天地元氣稀薄的地方,修行者總數其實不多,修爲高深者更少,所以才能使得人道日漸昌盛起來。
如今東洲的天地元氣還潮,修行之人已經是漸漸多了起來。可是人道已經大勢已成,所以哪怕仙道又有了大興之勢,卻也無法動搖人道的基本盤了。
蘇禮思考這修真者們與人道之間的關係漸漸入了迷,就沒有再和其他人說話了。
其他人只覺得蘇禮想的東西莫名奇妙,但也沒人打擾他,只能聽之任之。
卻沒想到一直藏身於蘇禮頭髮中的海棠卻是忽然從蘇禮的頭頂鑽了出來,先是以暖融融的目光看了看身下的蘇禮,然後再目光沉靜又自帶威嚴地看了眼衆人道:“你們不要覺得這是無所謂的思考,若是飛昇上界之後想要有個好些的前程,本君勸你們也可以早些開始思考這種事情了。”
除了知悉內情的景晨以外,其他人都是驚呆了啊……一個花妖,爲何可以擁有如此威嚴,又能說出這麼‘高級’的話來?
景晨卻是知道海棠實際身份的劍崖高層,他已經恭敬地彎腰行禮道:“求太祖師大椿上神指點。”
海棠擺擺手道:“我只是春神分身,區區海棠花神而已,不必那麼緊張。”
“多思考一下仙道、人道之事,上界之後才能做好神君。否則就景晨你在這下界天資卓著,到了天庭中任職也不過是天兵天將而已。”
蘇禮被他們的交談驚醒了,卻是有些不滿意地問:“難道飛昇上界之後,就一定要入神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