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玲瓏在隔天抱着三本山水遊記去三房梧桐院時,三夫人江氏正將年僅三歲的小兒子琳哥兒抱在懷裡,由杜媽媽一點點的喂着小兒吃蛋羹。
琳哥兒是侯府裡的八公子,亦是三房中唯二的兩個嫡子之一,在三房所受的重視不言而喻。
然而,小傢伙雖然年紀還小,性子也有些靦腆害羞,教養卻十分過關。
一看見池玲瓏這個熟悉的姐姐過來,不用大人提醒,自己便糯糯的喚了一聲“五姐姐”。
小嗓子細聲細氣,說話還帶着奶音,紅撲撲的小臉上綻開一朵羞澀的花,大大的眼睛溼漉漉水汪汪的,小小的身子窩成一團,蜷縮在江氏懷裡。那個軟萌的模樣哦,看的池玲瓏心都化了,真恨不能直接伸手去蹂躪蹂躪小傢伙蘋果樣的小臉,簡直要把人萌翻了。
“五姐姐你來了,快過來吃些點心。”在一旁拿着剛出爐的點心細嚼慢嚥的池明瑄,一看見池玲瓏也激動起來。嘴裡還嚼着點心呢,便嗚嗚咽咽的開口說話了。
“好好吃你的,食不言、寢不語,你這規矩都學都狗肚子裡去了?”江氏直接一個瞪眼過去,正揮着手朝池玲瓏打招呼的池明瑄便老實了,委委屈屈的坐在小圓凳上,可憐巴巴的看着池玲瓏,等着池玲瓏給江氏說好話解救她,那個小模樣哦,賣萌的跟小包子琳哥兒一模一樣。
“五丫頭快過來。”江氏招呼池玲瓏往她身邊走去。一邊還不停的嘮叨,“你這丫頭,怎麼今天跑出來了?這天冷的。可別把人凍病了。”
昨天夜裡下了一場小雨,雨雖小,氣溫卻降了不少。一場秋雨一場寒,這話絕對不是作假的;加之今日裡白天有些風,天還陰沉沉的,天氣倒是有了幾分冬日的陰冷。
還不等池玲瓏張口說些什麼,江氏便又忙不迭的吩咐貼身大丫鬟秋桐。“快去給五姑娘煮一碗生薑水,也好驅驅寒。記着,多放些紅糖。”
秋桐響亮的應了一聲,笑盈盈的就要退下去。
池玲瓏將身上繫着的硃紅團花披風解下,交給身後的碧月。一把拉住要往外走的秋桐的手,便笑的眉眼彎彎的對江氏道:“不用這麼麻煩了三嬸兒,我出來時才喝了一碗薑湯,現在手腳都熱乎着,暖和的狠,凍不病的。”
又好笑的對秋桐道:“好姐姐,可別這麼忙活了,我過來一趟反倒折騰的你們不安生,那我以後可是不敢再來了。”
秋桐一聽池玲瓏這話。便也捂着帕子輕笑的道:“那奴婢可不管。奴婢只知道,這是夫人吩咐的,奴婢照着夫人吩咐的做就準沒錯。”
又好笑的道:“五姑娘您就別嫌麻煩了。總歸是自個兒的身體重要,您就聽夫人的,等着一會兒喝完薑湯水吧。”說完便靈巧的掙開了被池玲瓏拉着的手,笑着出去給池玲瓏煮薑糖水了。
池玲瓏無可奈何的笑了出聲,江氏便也薄嗔的道:“你這孩子,既然你還認我是你三嬸兒。你來我這裡還客套那些作甚,無端顯得生分了。”話說完又招招手讓她過去。
池玲瓏苦笑兩聲。待感覺身體上的寒意驅散的差不多了,便也徑直走到江氏面前,蹲下身,摸摸琳哥兒的小臉,愛憐的笑着問道:“小琳兒今天好些了麼?還用繼續喝苦苦的藥麼?”
琳哥兒前幾日得了風寒,因爲天氣時好時壞,小傢伙的病也反覆個不停。昨日去江府的時候小傢伙身體還好得很呢,誰知夜裡一場雨下下來,聽說今日又有些咳了。
“好,不喝,苦苦的。”小傢伙一聽池玲瓏說道苦苦的藥,小眉頭都皺成了八字了。一邊嫌棄的往江氏懷裡躲,還不忘排斥的將他身體好,不要再喝苦苦的藥的中心思想表達出來。
那不滿的撅着小嘴兒的可愛模樣,當真是個萌包子。
雖然池玲瓏自然自己不是怪阿姨,碰上這樣萌的一塌糊塗的肉糰子,也忍不住想要動手動腳占上些便宜。
索性,小傢伙一碗兒蛋羹及時吃完了。
江氏給小傢伙擦擦嘴,便也一邊對池玲瓏說道:“朱大夫一開始開了藥,只是這小傢伙實在挑剔的很,任憑媽媽們怎麼哄也不張口。沒辦法,你三叔只好又讓朱大夫想法將湯藥做成小藥丸,只希望這小祖宗能安安生生的吃下去,可是再別鬧了。”
江氏眼下有着青黑,顯然昨晚上也沒睡好。池玲瓏沒養過孩子,但是也知道,傷在兒身痛在娘心的道理。
想來,若不是在自己一個小輩兒面前不好說的太多,怕是自己再隨聲附和上兩句,江氏都能抹淚珠子了。
江氏讓杜媽媽將小傢伙包好了送去書房給小傢伙的父親,讓池仲禮領着小傢伙折騰去。她有了閒心,這時纔看見池玲瓏身側的丫鬟碧月手裡抱着的書。
“可是都看完了?”江氏訝異的問池玲瓏道。不是她訝異,實在是,她這個侄女看書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從慶陽伯府老夫人壽宴上回來之後,纔拿走的書,才幾天功夫,竟是已經看完了?
池玲瓏點點頭,將碧月手中抱着的書接過來,放在身側的小圓几上。便笑着對江氏說道:“左右白日裡除了去閨學也無甚大事,我閒着無聊,就翻着書看解悶。”
江氏豈能信她的說辭?
池玲瓏雖然是大房的庶女,在侯府裡也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好歹也是她侄女,也是在她眼皮子地下長大的姑娘。江氏雖不清楚池玲瓏到底有幾斤幾兩,單看這丫頭無母護持,還能風風光光的在周氏的眼皮子地下過活。便也只這丫頭不是個簡單的。
這丫頭行事規矩,不出格、不惹事,肚裡又自有兩分思量。心思純粹關鍵還無害人之心,這也是她這幾年放心明瑄那丫頭和她要好的緣由。
但是,讓江氏真正對眼前這丫頭更加刮目相看的,卻是這丫頭不管做什麼事兒都有自己的一套章程。
小小年紀,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言談舉止有條有理。從不倨傲自滿,也不貶低自己,任人作踐。爲人該柔則柔。該硬就硬,綿裡還藏幾根針。不是個吃得下暗虧的性子。也不會主動攻擊人找茬兒。
池玲瓏在她這裡借書看不是一天兩天了,大概是幾年前入了閨學開始,這丫頭不知怎麼就和明瑄好上了。久而久之,來梧桐院也不再客氣。知道她的嫁妝中古籍書冊最多,偶爾也借上幾本。
開始她還擔心小孩子不知書籍珍貴,磨損或撕爛了書冊,有些心疼。但是,在之後,池玲瓏不僅很快又將書還上,且還將書籍磨損的地方進行了精細的修補,她才知道,這個侄女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
那些書籍畢竟都是她的嫁妝。自然任她處理。二房二姑娘池明琬聽說池玲瓏在她這裡借書看,也想借去翻看。可惜,她和老太太不對付。和二房更是互相看不對眼,怎麼可能輕易就將書冊借給池明琬?
雖然她的做法未免有些小家子氣,還有些不公道,林氏爲此也沒少在老太太面前給她上眼藥,但她就是樂意。她的東西隨她處理,誰能管的了她?
江氏示意身側的秋容將書籍抱下去。便又拉着池玲瓏的手說道:“三嬸兒知道你看書快,只是。這書畢竟是個死物,又不會跑了,三嬸兒又不急着用,你漫漫看就是,何必這麼急慌慌的又還了回來?”又嗔怒的說道:“正在長身體的年紀,你可別又因爲看書熬夜,小小年紀熬壞了身子瞎了眼,不然,到時候有你哭的。”
雖然是埋怨的語氣,但是神態中對池玲瓏的此舉卻是滿意的不得了。
池玲瓏自然不可能把江氏的話當真,便也笑着打哈哈的說道:“三嬸兒可是錯怪我了,我哪裡是急着還書?分明是那山水遊記實在寫得太好了,讓我一翻看便再不忍心擱下。唉,若不是擔心早起請安起不來,侄女兒看書第一天,就想着將那書通宵看完了再睡覺呢。”
江氏一邊不贊同的訓斥了她一聲,“你啊!”一邊也說道:“抽空還是要多出來走動走動,你若是不想去其他幾個姐妹哪裡,便來尋瑄姐兒戲耍,小小年紀整天坐在屋裡,遲早要悶出病來。”
池玲瓏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便繼續訕訕的笑了兩聲。恰好此刻江氏一眼瞥見了,像個小倉鼠一樣,正一臉享受的一點一點啃糕點的池明瑄,便瞬間從一個溫良賢淑的嬸孃,化身成一個暴怒的女戰士,直接對準了池明瑄開炮,“你個死丫頭,給你說幾遍了,栗子糕吃多了不好克化,說好的最多吃兩塊,你數數你現在吃了幾塊了?”
周邊侍候的丫鬟,一看女主子發怒,全都把頭垂到了胸口處。她們是記得女主子吩咐的,但是,方纔夫人正和五姑娘說話,她們想提醒也不敢冒然插嘴啊?
且又正好被七姑娘警告的瞥了一眼,得,都裝啞巴了。
池明瑄被江氏猛的一吼,一口糕點梗在喉嚨處上不來下不去,險些噎死。還是池玲瓏實在看她可憐,才幫她拍了拍背,讓她順過了那口氣。不過,一張臉卻是紅透了。
“母親,嘻嘻……”池明瑄想打哈哈,將這茬糊弄過去,結果被江氏鐵青的臉嚇着了,也不敢再嘻嘻哈哈。
不過,卻還是不死心的嘀咕了兩句,“誰讓你和五姐姐說話都不理我?我一個人無聊麼,不然,我纔不會吃這麼多糕點呢。人家正在瘦身麼,多吃了兩塊糕點要長不少肉肉呢?”
這就屬於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那種類型,池玲瓏頭疼捂着額頭,她已經對池明瑄無語至極了。
江氏也被氣的一個勁兒的大喘氣,胸脯一鼓一鼓的,江氏忍不住就又大聲道:“你要是有你五姐姐這麼向學。我會不理你。你個小討債鬼,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啊。”
眼見着江氏氣的不輕,池玲瓏可不敢再看熱鬧了。連忙過去給江氏順胸口。池明瑄也不是個傻得,對付江氏自有一套手段,因此,只需池玲瓏一個眼神,池明瑄也安分了,便諂媚的湊到江氏身側,也不提江氏的訓斥。卻是又轉移話題道:“嘻嘻,母親您彆氣了。女兒以後再不敢了還不行麼?嘻嘻,母親,誰說我不向學了,五姐姐看的那幾本山水遊記。我可是都看過了呢。”
江氏陪嫁過來的書籍,池明瑄也就只看山水遊記了,別的書,她可是連翻一翻都嫌麻煩。
池明瑄記性也好,知道池玲瓏上一次拿走的是三本九州先生編纂的書,便又開口說道:“母親,我知道那幾本遊記都是九州先生寫的呢。不止如此,我還知道,那遊記可是一個系列。聽說是九州先生在遊歷了大興的十八州以後才寫下來的,九州先生當真有大才。”
後邊又嘰嘰咕咕說了好些話,綜合起來。大致意思就是,九州先生雖然一生沒有出仕,但卻是個大能。不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奇門遁甲,陰陽五行。兵法農桑,禮樂律數。書畫醫卜也多有涉獵。
且也不僅僅是粗淺的淺嘗輒止,九州先生在這些行業中,都多有研究,且還有著作傳世。就像是池玲瓏昨天聽到的池明琬向穆長堯說的那樣,她得到了一份古琴譜。
古琴譜不一定有多貴重,但若是出自三百年前的九州先生手中的琴譜,在現在的大魏朝絕對價值千金,且還屬於有市無價的那種。
由此,九州先生著作的價值可見一斑。九州先生的大才大能可窺分毫。
池明瑄說的有趣,江氏也一點點平息下心中的怒火。加之池玲瓏不時的插科打諢,江氏不一會兒就點着池明瑄的腦袋,無奈的嘆了一聲,“你個討債來的小冤家啊。”
池明瑄咯咯笑,整個人都埋到江氏懷裡了。江氏緩過了那口氣,也覺得因爲一兩塊糕點和女兒置氣有些小題大做,便也安然的享受了女兒的撒嬌癡纏,一邊摸着她的頭髮,一邊又悠閒的開口,對兩個小姑娘道:“你方纔列舉了一大堆,關於九州先生的生平,知道的卻是太少了。”
“還少?”
這次不僅池明瑄訝異的將眼睛瞪的圓滾滾的了,池玲瓏也微不可見的一蹙眉。
她這些年來看過的書很多,翼州城大小書店的書,隔三差五她就要讓碧雲出去給她買回來。自認爲已經對九州先生這個人瞭解的狠全面了,三嬸兒竟然說還太少?
是她自己的瀏覽面太狹窄,還是因爲其餘很多涉及到九州先生的書,根本沒有再市面上流通,都被大世家,或是流傳百餘年的書香世家收藏了?亦或者是……被上位者禁止,或焚燒了?
池玲瓏直覺,第一個可能性不大,關鍵應該在第二或第三個原因。而江氏接下來的話,卻也讓她證明了,她的直覺果然沒有出錯。
江氏將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她不緊不慢的開口對兩人說道:“你們只知道九州先生乃千古未有之大能,可絕對不知道,九州先生的家族,亦是能人輩出,且不管是他的祖先,或是子孫,都有成就不低於他的大能。”
“真的?九州先生的家族真的這麼,這麼……”池明瑄激動的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池玲瓏卻想到一個“牛.逼”,只是這詞兒太粗俗了,池玲瓏怕她說出來嚇壞了面前這兩人,便也佯作思考的模樣,和池明瑄一起焦急的撓頭。
池明瑄想不出來,伴作罷,徑直又問道:“母親,那爲何我只聽說過九州先生?九州先生的祖先和子孫既然也有大能之士,我卻連他們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肯定是他們沒有九州先生有才能”
“你個傻丫頭。”江氏就又笑着伸手戳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繼續說道:“九州先生的祖先子孫,你肯定都聽說過,只是不知道,他們原來是一家人罷了。”
在池明瑄和池玲瓏愈加納悶疑惑的眼神中,江氏不緊不慢的吐出幾個稱號:“蕭十洲。停君別客,浮翁先生,蓬萊仙。六藝先生……”
這些全都是人的別號,而非真名,且還有一個共同點,這些人全都出名自大興王朝,且都在歷史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在各個行業都有建樹,功在千秋。
蕭十洲乃是九州先生的兒子。歷史記載中,他一手畫工。一手雕工,幾乎出神入化。
傳說中蕭十洲曾沿着父親九州先生留下的遊記,遊覽了大興王朝的十八個州府,終身未娶。
然而。其在歷經三十多年的遊歷後,花了足有一年的時間,回到故居親手繪畫了一副長高寬皆三丈有餘的《大興王朝風輿全圖》。其內中山水地形逼真程度,完全符合所有實際,寫實和實用價值,遠遠超過了當時隱秘至極的軍用作戰地圖。
蕭十洲的這幅畫一經竣工,便被當時皇帝徵用,聽說直到大興王朝覆滅,都一直被層層機關和影衛保護着。懸掛在大興朝帝王辦公的雍和殿裡。
而有關這幅《大興王朝風輿全圖》的補充和附議,每一個符號所給予的解釋,不僅記載有當地的人文風俗。每條河流在何時進入汛期和枯期,各處田地如何改良經營,蕭十洲都在仔細考察過當地情況下,著書論說。據傳,單只是《大興王朝風輿全圖》的補充和附議,蕭十洲就整整編寫了十本書。
而這十本書。加之這幅《大興王朝風輿全圖》,無一不成了當時的大興出現一代繁榮的因素。甚至。就因爲這一幅畫和十本書的出世,大興王朝也一改之前的經濟疲軟,在見過三百年的歷史上,又延續了兩百年的國姓,絕對是歷史記錄上,建國時間最長的王朝。
而蕭十洲的成就還遠不僅如此,聽說他還奉皇命,將一塊兒重達五噸的特大玉石,按照《大興王朝風輿全圖》的模樣,雕刻成型。
期間山川河流,瀑布飛濺,沙漠深淵,逼真的讓人覺得好似親臨。
而直到蕭十洲雕刻了整十年,這塊兒特大的風輿全圖徹底竣工之時,蕭十洲也吐血而亡。因而,不論是基於這塊兒玉石的實際價值,或是他的意義,無論是在大興,還是現在的大魏,它都被歷代天子安放在太和殿裡,是當之無愧的“鎮國之寶”。
停君別客有一手好醫術,聽說可生死人肉白骨,從閻王手中搶命,是當時舉國皆知的神醫。
浮翁先生一手棋術堪稱絕世。聽說其離世時擺下的,一局結合了奇門遁甲之術的寂滅虛無無生棋局,直到其離世兩百年,才被人破解開來。
蓬萊仙先生好酒,乃酒中仙。據說三百年前,天子萬金求取都不得的“蓬萊仙”酒,就是由蓬萊仙先生所釀。
六藝先生精通六藝,亦是古往今來的大儒。聽說他十歲所著《啓蒙讀物》便是現在富貴人家子弟,啓蒙必讀之物。十五歲著《開源論》,二十歲著《國策十篇》,二十五歲著《中庸與治國三十諫》,三十歲著……
池玲瓏和池明瑄細細回想着,江氏所給出的這幾個人名的成就及生平事蹟,慢慢的就覺得口乾舌燥,連咽一口唾沫都艱難了。
良久,兩人才從震撼與驚悚中回神。池明瑄不由吶吶的道:“母,母親,你是在,開,開玩笑的吧?”
這麼多傳世的大儒及名人,怕就是一天私塾也沒入過的叫花子,也能叫出幾個人名。更何況是她們這些從小受家族精心教養的姑娘。她們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好麼?
所以,所以……若這麼些人都是一家的,都是一族傳承下來的的,那麼,這一大家子人的基因,得要極品到什麼地步啊!!
江氏見到兩個姑娘目瞪口呆的模樣,反倒歡快的笑開了。她在閨中是便喜歡玩鬧逗樂,嫁到忠勇侯府後,才慢慢變的穩重了些。然而,性子中的跳脫卻仍然存在。不得不說,池明瑄的性子,相極了閨閣中的她。
江氏越發覺得有意思,也不介意讓兩個姑娘再震驚一點。便又緩緩道:“母親怎麼會給你們開玩笑,這些都是真的。”
“那我們爲何從來不,不知道。他們都是一家的?”
這個問題問的好。池玲瓏默默的爲池明瑄點了三十二個贊,也刷怒綱目期待的看着江氏,等着她的回答。
江氏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便又緩緩將事情因由道來:“因爲早在大興王朝567年,也即是大興王朝末帝之時,皇帝看上了他們家的姑娘,想要下旨讓那姑娘入宮爲後。大興末帝性驕奢淫逸,且暴戾不堪,誅殺文臣武將,已現亡朝之兆。那家人中有精通占卜的族人。知道姑娘進宮凶多吉少,自然不願;然而到底反抗不了當朝統治者。便將家中長女送入宮中。誰知,不過短短兩年時間,那姑娘便暴斃而亡。”
“那家人中多大能之仕,看出帝王星將隕。且自家長女已逝,便想要隱退。誰知,有佞臣誣陷,那家人全族被安上通敵造反的罪名,九族皆夷。”
池明瑄聽到這裡,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池玲瓏卻覺得心中有些莫名的異樣,心跳的好快,嘭嘭嘭的,好似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
江氏沒有在意兩個姑娘的表情。帶着回憶的神情又慢慢道:“你們曾祖父曾給我講過這段歷史,聽說興末帝在誅了那家人的九族後,也將那家人所有傳世的作品進行了焚燒。當然。因爲那家人的影響實在深遠,傳世之作自然不可能全都焚燬。但是,也着實大火燒了七天七夜,毀了不少名著。我們今天看到的蕭十洲,或是六藝先生他們的作品,大都是大魏立國後。魏高祖從世家哪裡借閱,並派遣士人傳抄流傳到世面上來的。再說回興末帝。因爲懾於興末帝的暴戾,衆人爲了保全性命,就不再提及那家人的名號。不過,蕭十洲,九州先生,蓬萊仙這些人是一個家族的,並非什麼秘密。所有家學淵源的書香世家對此都是知道的,你們不知道,只是因爲你們還小,家中長輩也沒有特意告訴你們而已……”
池玲瓏和池明瑄沉浸在久久的心情波盪中。
過了好大一會兒,池明瑄才又好奇的問道:“母親,那,那家人到底姓什麼啊?”
“複姓顓(zhuan)孫,不過,聽說他們都自稱‘愚人氏’。唉,仔細說起來,母親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一個姓這個姓氏的人。有傳言說,那家人在被夷九族之前,就被家中祖先用秘法,集體轉移出去,現在都生活在世外桃源中,不知道是真是假。”
池玲瓏幾乎是鬼使神差的開口問了一句,“那那一家人有什麼特徵麼?”
“特徵?”江氏眉頭一蹙,不知道池玲瓏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卻還是仔細想了一會兒,才“哦”了一聲,恍然大悟的說道:“你要說特徵,還真有。我好似記得你們曾祖父給我說過,顓孫氏得天地厚愛,族中多成大器之人。然而,古人有言‘慧極必傷’,那家人中,男子好像很少有長命的。唯一一個活到就是的蕭十洲先生,聽說是周遊大興時,有什麼奇遇。其餘顓孫氏的男子,鮮少能活過四十。”
四十?
對於一個族中有驚世醫術,卻難以爲自己族人續命的大族,這樣的情況確實有些悲哀。
池明瑄不僅就長嘆一聲,面上竟可疑的帶上了些英雄遲暮的感慨。這讓注意到女兒神情的江氏好笑不已。還是個丫頭片子呢,哪裡就能體會到那樣的悲劇了……
小丫頭強作愁的模樣,真是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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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玲瓏沒有注意池明瑄母女兩的互動,她現在心亂如麻。胸腔中好似有一股股滾燙炙熱的岩漿在醞釀,就等着找到一個突破口,隨時爆發。
池玲瓏坐臥不寧,再次夢幻般的開口問了江氏一句,“三嬸兒,顓孫氏的女子呢?”
“女子?”沒想到池玲瓏會問這個詭異偏僻的問題,然而江氏倒也沒有隱瞞,竟是直接脫口而出,“你這丫頭倒是關心的仔細。”
嘆一口氣,江氏又道:“顓孫氏的女子,傳說都有傾國之色,且族中女子亦得天神厚賜,生來帶有絕世體香。……但是,上天總是公平的。顓孫氏的女子有傾國傾城色不假,卻極難孕育子嗣……”
池玲瓏此刻已經聽不見江氏後邊所說的“極難孕育子嗣”幾個字了,她的思緒已經被“生來帶有絕世體香”這句話牢牢的霸佔住。
腦中好似有岩漿從火山中噴發而出,讓她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眼前發黑,當場暈了過去。
生來帶有絕世體香……(未完待續)
ps:呃,今天好晚啊,我明天儘量趕早。表打我,已經知錯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