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一直都像問這個問題,這段時間我跟許南深之間顯然和剛開始的時候不一樣了。
從他去歐洲回來之後,事情的發展就好像是脫了繮的野馬一樣,我根本就控制不住。
昨天晚上我問過他是不是吃醋,他的答案也算不上是答案,以至於我根本就不敢把更明白的話問出口。
猶豫掙扎了這麼多天,倒是沒有想到今天機會這樣問出口了。
更沒想到的是,許南深會開口回答我的問題。
他沒有直接回答,但是答案卻是十分明顯的。
我看着他,一時之間,覺得整個人有些茫茫,他回答得太直接了,倒是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接他的話好。
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被人在裡面放了加速器一樣,速率不斷地加快,我伸手將跟前的白開水端到脣邊,轉開視線,喝了一口水想要壓驚,卻發現自己的手有些抖。
太沒出息了。
“先生、女士,您點的餐到了。”
端着菜上來的服務員破空劃開了我和許南深之間的沉默,我偷偷看了他一眼,聽到他開口應了一聲,微微鬆了口氣。
許南深用餐的時候一向都不怎麼說話,只是他拿着刀叉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我剛好伸手去拿刀叉,被他這一眼看得整個人顫了一下,差點兒將手上的刀叉摔在了地上。
不過他沒有開口,我低着頭努力切着跟前的牛排,決定先沉默一頓午飯的時間。
他吃東西比較不緊不慢的,動作優雅得讓我不好意思那麼粗暴。
一頓飯吃了整整二十多分鐘,多虧了這二十多分鐘,我倒是慢慢地冷靜下來了。
放下刀叉的時候,臉發着燙,卻也知道,這是一個機會,過了這村我就沒有這個店了。
我伸手拿過餐巾擦了一下嘴角,又喝了一口柳橙,纔看着對面的許南深開口:“飽了嗎?”
想了想,這麼開放的空間,不太適合談話,我想問清楚,在車裡面比較適合。
他看了我一眼:“你很急?”
我訕訕地笑了一下,擡頭看了一下天花板,纔開口:“想回去午睡。”
蕭引的店,自然就不用我們給錢了,吃完之後直接起身走人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許南深猜到我有話要說,本來動作就不怎麼快的,現在動作更慢了。
聽了我的話之後他突然之間往椅子後面一靠,端着白開水喝得像品紅酒一樣:“我口渴。”
好像我不讓他喝水一樣,還特意扔了這麼三個字給我。
我拎着包包的手生生僵硬了下來,看着他不急不慢地抿着水,害得我也有一點兒口渴,伸手端了水,乾脆學着他的樣子抿着水。
喝着喝着,我倒是不急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急的,許南深剛纔是沒有直接把話說出來,但是開口說的話,除非我幻聽了,不然那句話的意思跟我想的也差不多了。
“走吧。”
過了幾秒,他突然將手上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看了我一眼就站了起來。
我愣了一下,拿着包包跟着他起身走出去。
“許——總經理,葉瑾?”
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趙菲的聲音了。
我和許南深是從左邊過去的,趙菲和她的朋友是從右邊過來的,我們兩批人就這麼直接碰上了
趙菲看到許南深和我的時候,臉色明顯地變了一下,她身邊的朋友的表情也挺豐富的。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許南深,他沒看我,看着趙菲點了點頭,纔回頭看向我:“葉瑾。”
我看着趙菲笑了一下,然後擡腿跟着往前走的許南深。
到底還是沒忍住,走了沒幾步我回頭看了一眼趙菲,她站在那兒,剛纔臉上的笑容已經褪盡了。
估計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之間回頭看向她,她突然的表情有些僵硬,彷彿想笑,但是短時間內又笑不出來,之後扯了扯嘴角,對着我露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收回視線,忍不住笑了一下,卻沒想到許南深會低頭看向我。
幸災樂禍果然不能太明顯,現在好了,趙菲的表情在我的臉上充分重現了。
許南深看着我眉頭動了一下,嘴角扯了一下,彷彿有些嫌棄:“你很得意?”
心思被他看透了,我覺得整個人都是燙的,轉開視線也不敢再看他了。
本來想着到車裡面問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的,結果這麼一弄,上了車,我看着許南深的側臉,勇氣一下子就沒了,張着嘴,怎麼都問不出口。
估計是我眼神太直接了,他一邊倒着車一邊側頭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
許南深這個人,城府深就算了,眼神也犀利,我總覺得自己在他的跟前,心底的想法總是能被他一眼看透。
就好像現在,他其實知道我在猶豫什麼,偏偏不說,非要問我,臉上還難得得帶了幾分笑意。
我從來都沒覺得這麼的緊張過,就連當初決定進去韓緒的房間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緊張過。
車子一點點地開出去,我捉着包包的手不斷地收緊,開口的事情覺得什麼都聽不到,只聽到自己說出來的話:“許南深,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話?”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我被他開得渾身一緊,抿着脣逼着自己開口問下去:“就是你說的,我懷疑民政局的權威性的那一句。”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我以爲許南深要做些什麼,擡頭才發現前面是紅燈。
我愣了一下,側頭髮現他正在看着我:“你小學語文沒學好?”
他皺着眉,好像我的語文真的差到讓他頭疼一樣。
我本來緊張的,聽到他這麼一句話,突然覺得沒什麼了,“我小學語文很好,我就是想確認一下是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他三番兩次的態度模糊,我也被他氣火了,開口的聲音忍不住大了點兒。
他臉上的表情突然消退了,看着我的眼神突然之間也深沉了起來。
我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但是想到自己剛纔的氣勢,還是硬着頭皮撐了下去:“許南深,我們之間結婚是爲了什麼,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但是現在,出了點狀況。”
我微微換了口氣,看着他接着開口:“我喜歡你,你知道的,但是——”
車子突然開了起來,前面的紅燈已經變成通行的綠燈了。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爲什麼,接下來的那麼幾個字,卻難爲情得讓我根本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出來。
只是許南深顯然沒管我的難爲情,見我突然不說話了,側頭看了我一眼,眉頭一挑:“但是什麼?接着說。”
我想到這幾個月的糾結和遲疑,突然之間就笑了:“但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什麼態度,你的態度太模糊了,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清晰的態度,我才知道我以後應該怎麼做。”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不是十四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
在許南深這個深淵前,我猶豫了很久,其實與其說是他將我推進去的,還不如說是我自己半推半就走進來的。
當初的合作是你情我願,雖然許南深從我身上的得益顯然大些,但是無可否認,因爲他,我要做的事情也簡單了許多。
我不知道韓緒和他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是我不傻,我知道韓緒注意到我,甚至是接近我,有百分之九十的原因在許南深的身上。
車子又停了下來,這一次不是紅綠燈,而是許南深不知道什麼時候拐到了小道里面的幾個臨時停車位上面去了。
他突然將車子停了下來,側頭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頭髮跳,臉上的熱度一下比一下高,卻也沒想過轉開視線。
其實話說出口之後就發現其他事情都沒什麼了,我連自己喜歡他的事情都承認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其實他對我沒感覺也好,我們退回最開始的位置,事情遠比現在簡單許多。
我看着他,第一次覺得不急不躁。
“你昨晚說我什麼?”
他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完全不對題的話,我愣了一下,“啊?”
“你昨晚說我怎麼了?”
他又重複了一次他的問題,這一次我是完全懵了,怔怔地看着他:“我昨晚說你什麼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昨晚說他什麼了啊,我昨晚說他什麼了?
他卻突然之間解了安全帶,附身向我靠過來。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退了一下才發現身後是車門,也沒什麼好退的。
他伸手掐着我的下巴在我驚詫的注視下,低頭吻了一下我的嘴脣:“想起來了嗎?”
“我昨晚——”
說真的,我腦袋有些懵,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頓了一下,一句話突然之間就從腦海裡面冒了出來:“你是不是吃醋了?”
“嗯。”
他哼了一聲,低頭直接壓了下來。
這一次的吻顯然比剛纔的要狠許多,我睜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完全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呼吸一點點地被奪去,在那混亂的思緒中,我突然之間想到什麼,不可置信地看着許南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