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深說的是可能,但是我剛從飯局出來,就看到許先偉的車了。
他的司機走到我跟前直接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葉小姐,許先生在車裡等你。”
顯然是不會給我任何的拒絕餘地。
一旁的林文君看着我皺了一下眉,我對着她笑了一下:“我先走了,明天見。”
和許家的事情,我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
許先偉坐在後排,後排是寬敞的對坐座位,我選了個離着他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許先生。”我還記着許先偉說過,我不該叫他伯父的。
他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車子緩緩地啓動。
我也沒說話,反正許先偉再討厭我,也不可能把
我給滅口了,這我倒是不怎麼擔心。
整個車廂安靜得很,我跟許先偉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乾脆就閉了眼睛靠在座位上假裝睡覺。
只是這幾天太累了,本來我只是想要假寐的,卻沒想到最後真的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是司機叫醒我的,許先偉已經下了車了,正一步步往前面的酒店走。
“葉小姐,先生讓你跟上去。”
呵,許家人還真的是不願意承認我這個媳婦,就連司機都是叫我葉小姐。
我看着司機涼笑了一下:“下次,麻煩您叫我許太太。”
說完,我也不管那司機到底是什麼反應,擡腿直接往前走。
雖然我跟許南深昨天還鬧着矛盾,但是這對外人的態度我也是知道該怎麼辦的。
我跟秦昊的事情,顯然是壓下來也不可能瞞過許先偉了,許南深大概是知道許先偉忍不了,他之所以沒動手管這件事情,還要給許先偉營造出一副非跟我恩愛如常的景象,顯然是又在謀劃什麼。
我不配合着點兒,怎麼能行呢。
許先偉進了一個雅間,我剛進去正好和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女人對頭碰了一下。
她看到我只是點了點頭,很快就擡腿走出去了。
我不禁皺了一下眉,有些不明白許先偉到底想幹什麼。
直到看到放在他桌面跟前的東西,我才知道許先偉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我不禁勾脣冷笑了一下:“許先生。”
他擡手將那份文件推到我的跟前:“把它簽了,你的賬戶立刻有五百萬到賬。”
我假意翻了一下,擡頭看向許先偉故作驚訝:“許先生,人家說,寧拆一座廟,不斷一姻緣。怎麼到了您這兒,就好像不是這樣的說法?我挺好奇,我做了什麼,讓許先生您這麼討厭我。您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可是爲什麼非要我和南深離婚?”
“你嫌錢少?”
許先偉臉色有些發青,但是顯然他今天的目的性很強,絲毫不管我說什麼。
財大氣粗得讓我,忍不住冷笑:“確實是少,您覺得南深就只值五百萬?”
“嘭”
許先偉直接就將桌面上的茶杯翻在了地上,滾燙的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被打碎的杯子,眼眸微微轉了轉,低頭喝了一口茶。
是上好的碧螺春。
“你開個價,只要不太過分的話,我都可以答應你。”
不得不說,有時候,男人在錢財這個方面確實會大方許多。
我沉默了一會兒,見許先偉確實沒有再開口的打算,才摸着杯沿開口:“這件事情南深不會同意的,許先生。我今天會坐在這兒,是因爲你是南深的父親。但是您的行爲實在讓我太失望了,我以後如果您找我還是這件事情的話,我不會再見您的。”
說着,我頓了頓,起身對着許先偉鞠了個躬:“南深在家裡等我,我就不和您多說了,伯父再見。”
說着,我擡腿就要離開。
“站住!”
許先偉站了起來,整個人被我氣得發抖。
我冷笑了一下,說真的,如果我真的是愛許南深的話,我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底氣了。
不管許先偉和許南深之間到底存在什麼樣的恩怨,但是就憑着許先偉這三番四次的做法,就算是作爲一個局外人,我也無法對許先偉產生半分的好感和敬重。
既然許南深這麼放心我,我也不用跟許先偉客氣了。
我停了下來,回頭看着他冷笑:“許先生是想請我吃晚飯嗎?但是不好意思,對着您,我的胃口不太好。”
“放肆!你眼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長輩?”
“您眼裡有我這個小輩嗎?”
“你——你!許南深你給我出來!”
許先偉指着我,可是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卻突然之間轉了方向,對着那屏風後面開口。
我笑了一下,假裝驚訝地看向許南深:“南深?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看了我一眼,走過來極其自然地牽起我的手:“爸說有事找我。”
他說着,牽着我的手突然之間捏了我一下,顯然是在警告我。
我低了低頭,沒有說話,算是安分下來,將對話的空間留給他們兩父子了。
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也猜不到許南深會在這裡的,直到剛纔許先偉將那茶杯摔碎,我看着那碎片的時候看到了許南深的鞋。再結合今天早上許南深說的話他雖然聰明,但是許先偉約我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得那麼清楚。
雖然早上許南深跟我說的時候加了“可能”兩個字,但是像他這樣的人,從他的嘴裡面說出來必然是有很大的把握的。
而許南深爲什麼能知道是今天許先偉會找我,很簡單,許先偉應該是先一步約了他。
再加上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女人,她總不能是隻是給許先偉準備一份合約,顯然她在我和許先偉來之前,應該是在招待人。
再加上許先偉的表現確實有些可疑,他一直在壓抑着自己的怒氣。上一次我已經和許先偉交手過一次了,他不是那種能夠壓住火氣的人,特別是對着我這種沒有任何價值和威脅的小輩。
但是他卻在剋制着自己的怒火,這麼多的線索,真是想讓我不猜出來都難。
“爸,你要我聽的,我都聽到了,你還覺得小瑾和我在一起是爲了許家的錢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我總覺得許南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幾分諷刺。
這是許南深和許先偉的博弈,我知道我最好就是閉嘴,所以我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站着,就好像只不存在一樣。
許先偉看着許南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我忍不住看向許南深。他也正好低頭看我,眼神帶着幾分柔和,我一怔,他已經開口了:“我們回家吧。”
我愣了愣,點了點頭,任由他牽着自己一步步離開包廂。
“二少爺——”
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那個一直叫我“葉小姐”的司機擋在了我們的跟前。
許南深眉頭皺了一下,雖然臉色還是平淡,但是我能夠感覺到,那斂起來的冷氣:“麻煩亮叔讓一下。”
“嘭!”
裡面又一次傳來許先偉摔杯子的聲音,我覺得他應該是故意摔給許南深聽的。
可是許南深不爲所動,只有那個司機又一次開口:“二少爺,先生他的身體最近——”
“阿亮,你在幹什麼?讓他們滾!滾!給我滾!你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以爲許南深會牽着我頭也不回地走的,卻沒想到許南深突然之間回頭看向許先偉:“你放心,我會滾的,就像我媽一樣。”
“嘭”
又一個杯子被摔碎了。
“逆子!”
許南深這一次沒有再說什麼,牽着我頭也不會地走了。
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這個時候的許南深,我覺得比任何時候的許南深還要恐怖。
因爲剛纔,我明明感覺到,他牽着我的手,力氣大的,幾乎要把我的手給捏碎。
到車子邊上的時候許南深就鬆開了我的手裡,我聽到了車子開鎖的聲音,自己拉開車門爬了上去。
遷怒這個事情,最恐怖了。
我不想躺槍,這會兒許南深的心情正爛着呢,我還是乖一點兒。
許南深沒上車,他靠在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旁,因爲背對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我也不敢這個時候開口去跟他說些什麼,只好自己在車上靜靜地等着。
我知道許南深和許先偉之間,應該不會是那麼簡單的父子不和,只是我不想知道,我怕我知道得越多,會死得越快。
車裡面沒有開暖氣,他又把那駕駛座的車門拉開,一條縫不斷地灌着風進來,我越坐越冷,冷得我有些抖擻。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了,我想起自己連晚飯都沒有吃,只覺得胃都有些疼。
正在我猶豫着到底要不要開口叫許南深的時候,他已經伸手將車門拉開,然後上了車。
很大的一股煙味撲面而來,我嗆了一下,咳了幾聲,知道他剛纔應該是在抽菸。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臉色隱在那夜色中,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吃飯沒有?”
聲音有些冷,我很想回一句“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像是吃了飯的人嗎”,但是想到他剛纔牽着我手的力度,我還是乖乖地回了一句:“沒有。”
他突然將車子停了下來,側頭悠悠地看着我:“嚇到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覺得許南深問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是難得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