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需要爹爹還這樣牽掛她。
不過阿菀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哎呀,知道爹爹這麼愛她,突然醒過來什麼的,她爹爹會不會羞得嚶嚀一聲哭着跑出去不敢面對自己呢?
毛團兒齜牙咧嘴,早就被抱醒了,看着正咬着嘴角努力不要發出怪笑的自家姑媽。
它姑媽有毒。
“你是如此,我自然也是如此。”羅芳與韓三十指相扣,夫妻兩個靜默了一會兒,這才一塊兒出去。他們一出去阿菀一軲轆就爬起來,抱着一隻奶聲奶氣虛弱嚎叫的毛團兒傻笑了一會兒。
不過這傻笑持續到了韓三夫妻進宮去,十皇子來了自家就沒了。十皇子迫切地想見他三哥……現在已經不是跟着胖糰子屁股後面轉的十皇子殿下終於發現三郎不該是自己的三表哥,算起來應該算是三堂哥來的。
他帶着一車肉來見三郎。
看見三郎身邊高大優美的白狼,十皇子驚呆了。
“三哥真是有福氣,三嫂更像是個公主。”叫神坑十皇子說,自家三哥就像是個屌絲娶到了白富美啥的,站在姿態優美氣質還很優雅的白狼的身邊,咋說呢,是高大的,不過也太糙了。
這一刻十皇子一下子明白了啥叫糙老爺們兒……他恪守禮節,不能去自家嫂子的懷裡打滾兒,只能嫉妒地看着阿菀甜甜蜜蜜地湊在白狼的身邊拿着一把白玉梳子給白狼梳毛兒,自己就胡亂地趴在了三郎的肚皮上嘆了一口氣。
“怎麼啦?見到三表哥不開心啊?”
“開心。只是想到三哥還要走,捨不得。”十皇子對於童年時陪伴過自己的三哥充滿了感情,見阿菀的身邊那隻胖嘟嘟的毛團兒正吧唧吧唧搖着小尾巴舔羊奶吃,便無懼這毛團兒齜出的一口小奶牙,揉了揉它的小身子,這纔對阿菀說道,“可是我也知道,三哥在京都一定過得不開心。”如今三郎越發高大,且身上充滿了可怕的煞氣,這是常年在邊關廝殺敵人之後留下的氣息,十皇子卻不會感到畏懼。
他不可能會畏懼自己的三哥。
可是他不害怕,卻不能也理所當然地要求旁人也不去害怕如今強悍猙獰的兇獸。
理所當然去要求別人,也是不對的。
這是他七哥教導的。
若是想跟三郎日日在一塊兒,有能耐他就追着三郎去邊關,若是沒有這份能耐,那就等待,或者日後預備一處很大很大,可以供三郎一家過得開心的地方,和它住在一塊兒。
十皇子覺得那自己以後只能住在山裡,正準備問皇帝陛下要個附近的山頭兒,自己趕緊收拾着,等日後三郎解甲歸田,他跟三哥一塊兒去住山裡。
住山裡又沒有什麼不好,如今這種田正火呢,大家都對富貴榮華的宮廷生活沒愛啦。
“你到底來幹什麼來了?”對神坑沒有啥忍耐,阿菀覺得十皇子這小嘴巴嘚吧嘚吧的很吵啊,就看見十皇子一邊抱着三郎的頭跟它碰腦門兒,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嚇唬大哥一下兒。他天天對我橫眉立目的,我不嚇唬他也對不起他這麼多年對我的另眼相看啊!”十皇子出生就是皇帝的愛情結晶來的,雖然後來真愛翻了船,可是沒翻船的時候,那不都說十皇子肖似皇帝陛下麼。
大皇子對十皇子打小就格外地不喜歡,把十皇子當成競爭對手。
如今十皇子長大了,雖然依舊沒有爵位,可是那個什麼……大皇子就還是每每在朝中擠兌一下已經上朝的七皇子還有如今還在宮中學堂的十皇子。
十皇子覺得這大哥太討厭了,不過既然覺得他往後是要跟他競爭什麼的,那索性成全他。
大皇子如今正全力攻略韓國公府,他進不來,十皇子進來了,還不氣死他?
十皇子就抱着三郎對阿菀說道,“怕是今天晚上開始,大皇兄就要睡不着覺了。”
這什麼仇什麼怨啊?
阿菀嘴角抽搐地看着神坑往死裡坑自家大哥。
“幹得好!”她豎了豎大拇指。
十皇子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他家恩人從前可不是這個畫風的,那可是那個什麼,柔柔弱弱咬着帕子說一句“晚上不睡覺,那一定好辛苦的啦”什麼的。
“轉職了。”阿菀乾脆地說道。
白蓮花兒得迂迴,小福星完全不需要。
不過她還是強烈要求心尖尖兒的。
“就算阿菀表姐轉職了,你還是我心裡最親近的人。”十皇子覺得不管怎麼轉職,阿菀不都是阿菀麼,見阿菀滿意地笑了,他也笑了一下,這纔對阿菀神神秘秘地說道,“我聽說貴妃娘娘最近夜不能寐的,天天得跟皇后娘娘一塊兒睡,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害怕,怕啥啊?”純貴妃就算都跟親姐見過一面了,不過依舊焦慮,這天天做噩夢啊,聽說可可憐了。
十皇子的親孃雖然算是被宮鬥掉了,不過十皇子對純貴妃沒啥怨恨的意思。
他覺得這麼多年,純貴妃能忍住沒弄死自家天天蹦躂的親孃就很和氣了。
“……就,季節交替,冷熱交替的,不舒服吧。”阿菀仰頭看天。
她覺得純貴妃如果不轉個職,那這個月怕是要天天做噩夢了。
不過有皇后娘娘呢,到底還有安穩。
皇后娘娘總不能變心的哦?
想當初面對胖糰子那樣可愛,皇后娘娘的心尖尖兒也依舊是純貴妃呢。
“那叫貴妃娘娘好生休養吧。”十皇子雖然對純貴妃沒啥怨恨,不過也沒有什麼孺慕的意思,不過是看在阿菀的面上提了一句,見阿菀心裡有數兒了,這纔不多說了,與阿菀低聲說宮裡的八卦。
這傢伙……在宮裡整日裡玩耍,聽聽假山後頭的小秘密,湖邊的小愛情啥的,宮裡的事兒全都知道,特別的坑。不過十皇子就算再坑,也還是勉強可以控制的,因此阿菀聽着倒是也覺得有趣兒。
什麼大皇子看上了皇帝跟前的一個宮女,誰知道這宮女剛烈得很,跟皇帝求了恩典,嫁給了與自己看對眼兒了的宮中的禁衛,愣是沒有把大皇子放在眼裡什麼的。
阿菀覺得大皇子這怕不是故技重施。
皇帝跟前的宮女……大皇子這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好麼?
“他……”阿菀覺得自己深深地敬佩大皇子。
這都多少年了,腦子好使一點兒的都得知道自己在儲君位上是沒戲了,不趕緊回頭跟太子重修舊好,還蹦躂……
也就是遇上了太子這樣的溫煦的人,換個太子,早就摁死他了。
“我是給表姐提個醒兒,大皇兄最近我瞧着跟貴府上的國公夫人走動得十分頻繁。”見阿菀微微一愣,十皇子這才低聲說道,“你也該知道,這事涉兒女,能置身事外的不多。長生從小兒也是在東宮教養,我與他也有幾分自幼一同長大的感情,且還有表姐呢。”他一張稚嫩的還有點兒嬰兒肥的包子臉皺成一團緩緩地說道,“表姐別怪我說得不好聽,這有心算無心,我只擔心鬧出什麼事端來。畢竟,你府上出去的那個韓氏是有大皇兄血脈的。”
他這事兒都已經去跟大皇子妃說了。
大皇子妃的嫡子不僅是他的侄兒,也是他從小在東宮一同長大的小夥伴兒,韓氏那個阿恬若是想害人怎麼辦?
反正如果十皇子是韓氏,若是想要上位,就釜底抽薪弄死正妃所出的唯一的嫡子,那日後自己就有希望了。
“他又去尋我大伯孃了?”阿菀皺眉問道。
“反正我見他出入國公夫人安居的廟裡。”十皇子搖頭對阿菀說道,“這事兒許是我多心,不過我都跟大皇嫂說過了。表姐,我是多事了些,不過也是防範於未然吧。若是她當真壞了事兒,怕是要牽連表姐你的清名。”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跟自家三哥蹭在一塊兒說道,“心累。想種田。”這宮廷之中的破事兒真是太多,叫十皇子說,還不如去山裡種田呢。到時候在山裡弄一個大的山莊,天天跟三郎和自家毛團侄兒一塊兒玩兒,能多活幾十年!
阿菀吭哧了一聲。
她,她一點兒都不想種田,就想享受榮華富貴來的。
“這事兒你別參合了,多大點兒的豆丁兒呢,自己玩兒去吧。”阿菀想來想去,因自己已經是有爹孃在身邊的人了,頓時就把這事兒告狀給了羅芳與韓三。
羅芳一愣,眯了眯眼坐在一旁,倒是中午的時候剛剛從宮中回來,收穫了賜婚的旨意還有皇帝陛下熱情賞賜的無數的財寶的韓三靠在一旁緩緩地說道,“大嫂在廟裡也住了這麼多年,青燈古佛的叫人不忍心。那白菜豆腐的吃得時間久了,多傷身啊。”
韓三便輕嘆了一聲,對聞訊而來的韓二與韓四可憐地說道,“大嫂就算是犯了錯,可是送去廟裡,這也太嚴苛了。太可憐了。”佛祖真的太可憐了,一看這女人就是看了這麼多年,那還不氣死啊?這哪裡是祈福,簡直是叫人家佛祖記韓家的小黑賬呢……
韓三這樣善良,怎麼能目睹這樣的事呢?因此他對韓二憂慮地說道,“早年我不在京都,因此不知大嫂受這樣的磋磨,每每想到大嫂年紀輕輕就要住在廟裡清苦一生,不由想到曾經大嫂對我那樣照顧的歲月。”
韓二看着一臉擔憂的弟弟,便和聲說道,“你一向這樣善良,爲人着想。只是大嫂做錯了事,母親有話,叫她不許回國公府。”
韓三笑了笑,溫柔如同清風一般繾綣。
“就算不能回國公府,那也送去莊子吧。好歹有些人間煙火……我記得京都外咱們家有個山頭兒,山頭深處不是有個莊子?叫大嫂與那位柳姨娘去莊子上吧,人煙罕至不好進出都不算什麼。好歹……”他眉尖微微擰緊,露出幾分悲天憫人來輕聲說道,“好歹,能給吃塊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