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來了。
比起這個時代的人,杜月笙心裡的憤慨是一樣的,卻更多了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情。
街面,所有的中國人全在呼喊着。憤怒着。
不過杜月笙知道,他們認爲國民政府的軟弱,在現在的他看來,卻是盲目的。什麼年代了,豈是天子一令,莫有不從的?
現在是軍閥!是諸侯。諸侯不戰,中央爲力的。
前兩個月洪水過去,後遺症還沒有消去,東洋人這一刀捅的狠,準,快。
中央政府全力抗災。
張學良心中依舊認爲日軍不會大舉進攻,此時執政的畢竟是日本的鴿派。軍人勢力沒有完全的擡頭。日本人同樣不希望和中國全力一戰。
可惜,一羣軍國主義狂熱份子,改變了歷史。
從此看來,期待敵人不如依靠自己。張學良的寄望已經落空了。東北三省大亂。
杜月笙請來了永野望。
絕密地請來了他。
“你們還是動手了。海。是什麼時候?”杜月笙冷冰冰的看着永野望。
他的反應也不然永野望意外。
一個人自己的祖國戰火燃燒了,他還沒一點點的情緒,這種人永野也看不的。
看着杜月笙,永野望卻答道:“月生,你我一體的。”
“要殺多少人?”杜月笙語氣冰冷。
永野望看着杜月笙,良久,他搖搖頭:“月生。如果真地有那麼一天,我會和你一起保護平民的。你地家鄉不會亂。何況。帝國對東北纔是關鍵。”
“對海不會動?”杜月笙問道。
永野望堅定的點點頭:“不會動。”
果然如此。
今天兩個人在東北開始逐漸淪陷之後,挑明瞭計劃。
東北。
關東軍一萬兵力不足吃下三省,朝鮮駐軍卻傾巢來助,那違背了條約和日政府命令的指揮官,朝鮮日軍司令官林銑十郎中將成了日本國內鼓吹的民族英雄。
軍國勢力在張學良的不抵抗下,在東北全境的漸漸淪陷下,在日本擡頭了。
而後迫於輿論壓力。轉移視線以圖建立滿洲國基地,同時儘快一戰而下中國。日軍方在準備不充足的情況下,對海將開戰。
這些,相對於現在地日本,相對於永野望,他們都沒有完全的肯定,起碼開戰這一點,是沒下定決心的。
東北方面的軟弱才讓他們的野心和勇氣越來越大的。
就如同打架的兩個人。第一拳下去,對方沒還手,只是叫叫,他第二拳絕對會跟了下去的。
“永野,我當你朋,你聽好了幾個事情。”
杜月笙沉聲道。
永野望看着他。點點頭。心裡想着,你有什麼要求,我儘量答應你好了。
“一。”
杜月笙道:“最後不要常常出去了。我派人保護你,同時將你手下地那些人,先送走。激化了矛盾我這個風口浪尖,我怎麼幫你?”
“謝謝。”永野望認爲杜月笙這是對他好。根據一貫的表現,他這麼判斷道。
“二。”
杜月笙道:“知道很讓你爲難。但是海對東北的募捐,我必須發動,收斂你們的居民,免得誤殺。請你理解。”
永野望理解。
在沒絕對的實力時。他對杜月笙是拖,和誘。杜月笙當然要保證海的名望。不然也失去了利用地價值了。
他怎麼會不同意呢?大兵壓境或者海被和平接管後,杜月笙纔好發揮他的作用的。
而杜月笙已經爲他做了不少了。那些路線,人員,等等的。
他點點頭,表示理解。
杜月笙心裡滿意了。
這兩點,一個是讓永野望失去了眼睛和耳朵。全民仇日的情況下,他也只有如此,就算他不答應,混亂裡派幾個兄弟,也能夠幹掉他所有的棋子。
至於二,他當然要發動,要保持自己的名望,爲的可不是自己,爲的是方便一年後做事情。
三,說還是不說呢?
“還有呢?”永野望卻問了起來。
杜月笙一嘆:“你要記得,我當你朋,你也要當我朋。無論如何,千萬不可傷害平民!”
這句話,其實是廢話。
淞滬之時,永野望無能爲力,只不過是杜月笙現在迷惑他的廢話而已,國破之時,全民皆兵,同仇敵愾!要不到你東洋人來可憐!
永野望一一應諾。悄然而去。杜公館地電話已經炸了似地,一聲接一聲,再次響起了
章太炎沒有回來。
杜月笙的兄弟去接他,老頭子卻憤然要前往錦州。
張學良已經去了那裡。
這北邊慌亂地局勢下。杜月笙門下的人不放心,乾脆拍了電報轉告下,保護去了。
杜月笙同意了,並且回了封電報給章太炎。
錦州到了。
章太炎大步走進了張學良的司令部。
“爲何不抵抗?”
“蔣中正可曾下令讓你不抵抗?”
張學良張口結舌。章太炎的第二句話,將他的推諉之詞封在了嘴裡。
“將軍忙於公務。老夫百求不得一見。今日冒死前來,就爲幾個事而已。”章太炎緩緩的,將一份電報拍了張學良面前。
副官何世裡認得章太炎。也不好說什麼,只有默默的站在那裡。他地父親何東還是章太炎的老朋。
章太炎鬚髮皆動:“離開了東北。失去了東北,不知道將軍根基何在?故將軍在天之靈可如將軍這般甘心?今日,老夫問了該問地。現在說說,老夫想說的。”
張學良沉默着。整個東北軍的“行宮”裡,鴉雀無聲。
“海灘有一人,亦是將軍故交,出身卑鄙。起於微末,卻有此雄心肝膽,不知道諸位將士,心中可有國家二字?章太炎半生浮沉,手無縛雞之力,卻也知道國難當頭,唯有死戰。今日作爲海杜月笙信使,轉告將軍。以及東北軍諸位長官一番話。”
“老先生,請講。”何世裡去要扶住章太炎。
章太炎一把推開了,大聲念出了電報的話:
皇姑屯之事不遠!
將軍而今家恨之更添國仇!
關東軍時任司令長官白伊川現於滬。
杜某不才。
二年之內,必爲將軍雪此奇恥大辱。只懇請東北軍諸將士,爲我等百姓,守國門!
“張學良!東北軍!”
章太炎大吼着。手已經戳到了何世裡等人的鼻子:“民間有話,告急軍夜半來,開場弦管又相催。瀋陽已陷休回顧,更抱佳人舞幾回。你等恥是不恥?”
說完,老夫子在杜門兄弟的攙扶下,拂袖而去。
鏗鏘之聲猶在繞樑。
依稀再傳來青樓女子的低低清唱:“君王城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少帥怒髮衝冠:“令,戰!”
戰!
東北軍,開戰了!